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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潥當下直接匆匆洗漱,完了就和竇榮一起出宮前往軍營,一到就把趙淩叫醒。

  趙淩:萬萬沒想到有一天會被皇帝堵被窩。

  趙淩抱住抹布不動:「你們不困嗎?」又奇怪地看了一眼竇榮,「你什麼時候出門的,我怎麼都不知道?」

  顧潥對趙淩的容忍度奇高,見慣了他這憊懶的模樣,不以為意:「睡什麼睡?起來給朕看看蒸汽船。」

  竇榮倒是反應了過來:「天還黑著呢。姨父您先將就睡兩個時辰,等天亮了再去。」

  為了趕時間,顧潥是騎馬來的。

  趙淩完全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不等他們說完,頭一歪又睡了過去。

  竇榮見狀,趕緊解釋:「水靈連軸轉了好幾個月,今天光顧著試船,一整天都沒吃飯。」

  「行了行了。朕還不知道你們。」顧潥對竇榮說道,「朕聞著味兒了,是不是在煮宵夜?」

  竇榮倒還真沒關心這個:「應該是吧。剛看到常二哥醒了。」

  趙淩不知道竇榮出門,常禾是知道的。

  常禾也不知道竇榮這麼急匆匆出門,晚上還會不會回來,只是提前做了一些準備。

  這會兒他跟小太監們給他們一人端了一碗小餛飩,放了紫菜蝦皮豬油和蔥花,一碗沒多少個,就是大冬天的喝點熱乎的驅寒。

  聞公公笑道:「瑞瑞不在,倒是可以多加點料了。」

  常禾笑道:「瑞瑞吃東西簡單些。」

  其實越簡單的東西想要做到好吃,對食材的要求就越高,但趙淩就是個挑剔鬼,一盤菜里幾乎就不允許超過三樣東西,連調料都要簡潔。

  明明很多香料還是趙淩讓夷人搞來推廣種植的,他自己卻不怎麼喜歡。

  竇榮又安排顧潥一行休息。

  第二天天剛亮,趙淩就被吵醒,抱著抹布睜著眼睛看向顧潥,眼神疑惑然後肯定,眼睛一閉,又睡了過去。

  怎麼做夢都重複?

  他總不能被皇帝天天堵被窩。

  肯定是還沒睡醒。

  竇榮哪怕習慣早起,這會兒也才剛開始洗漱,聽到臥室的動靜,叼著牙刷子就跑了過來,不滿道:「姨父,您怎麼隨隨便便就進我們臥室?」

  顧潥原本沒考慮到竇榮和趙淩已經成親了,論輩分,趙淩現在是他的外甥媳婦,說出去確實不像樣。

  但顧潥怎麼可能承認?

  他背著手說道:「你們兩個臭小子,我這個姨父還不能管了?水靈,快起來!」

  趙淩還沒起,抹布已經徹底清醒了,從趙淩的懷裡鑽出來,抱著他的腦袋唰唰唰舔毛,把他額頭幾下就舔得通紅。

  「痛痛痛,別舔了。」趙淩捂著腦門坐起來,瞧了一眼還沒消失的顧潥,再看看叼著牙刷子的竇榮,不太理解這畫面是怎麼同框的,「早?」

  一番折騰之後,一行人終於來到船廠。

  褚尚書沒料到會看到顧潥,趕緊行禮。

  想想倒也不奇怪,蒸汽船這麼大的事情,要是利用好了,他們大虞江河湖海哪裡不能去?

  不說那麼遠的,就說如今東西南北的物資運輸得方便快速多少?

  配合如今開展的各項水利工程,簡直功在千秋。

  顧潥登船,倒是不介意蒸汽船的簡陋。

  今天竇榮和褚尚書等人也都上了船。

  體會了一把船跑得跟馬一樣的速度。

  顧潥下了船之後,還一臉興奮。

  趙淩倒是跟他說道:「現在是空船,您要是想著在船上裝上火炮,或者是裝滿貨物,速度肯定沒那麼快。具體怎麼設計合理,還得進一步實驗。」

  現在的火炮他去看過,整一個傻大粗,威力也就那樣。

  這東西後坐力還不小。

  想要把這種東西裝到船上,如今以木結構為主的船體可能不太行,得更換更多的鋼結構。

  要是改成貨船的話,會簡單一些。

  其實以現在的社會需求,貨船和客船反倒是比戰艦的需求更加迫切。

  講真,以蒸汽船的速度,船頭裝個撞角,可能比裝個火炮的殺傷力更大,看到小舢板直接撞碎了完球。

  不過想想其中的計算量,趙淩只感覺頭禿。

  顧潥感到很滿意:「行了,收拾收拾回家過年。」

  「要過年了?」趙淩已經忘記了今夕何夕。

  顧潥笑道:「過年倒是還沒有,你得回去準備準備,跟翊兒一起去象州接替太子。」

  趙淩滿腦子都是造船的數據,反應比平時慢了好幾拍:「太子殿下回來了?我們能開蒸汽船去象州嗎?」

  顧潥想把蒸汽船留下給自己玩耍,但自己畢竟不是小孩子了,這東西不是玩具:「嗯,朻朻快回來了。你們得等明年開春了再去,具體到時候再說。」

  趙淩算了算,右手拳左手掌地捶了一下:「太好了,讓太子殿下幫忙計算……祝陽是不是也回來過年?他們兩個的腦子都得借來用……」

  褚尚書在邊上聽得人都麻了:知道趙淩跟陛下一家親近,沒想到這麼親近。

  當著人皇帝爹的面,就想著抓太子當壯丁,膽兒可真肥。

  不過太子殿下的腦子確實好使。

  顧潥是一點兒都不生氣,還笑著問趙淩:「要不要把你爹也借過來用?」

  趙淩想都沒想就拒絕:「不用。我爹的腦子已經舊了,只能管管錢。這一科進士里有什麼……」

  顧潥只對新科一甲的三人有些印象,感覺也就中規中矩,對其他新科的進士們是什麼表現並不清楚,就說道:「回去了你自己挑人。」

  「謝陛下!」趙淩高興了。

  有了皇帝的命令,他一點都不耽擱,立馬讓人收拾東西回到桃溪巷,感覺恍如隔世。

  來福迎接他們都有些恍惚:「還以為你們過年都來不及回來呢。三郎都從鐵脊縣回來了。你們正好明天回去老宅給三郎接風洗塵,後天回鎮國公府。竇五郎的新婚賀儀我看著準備了,你們看看有沒有需要改的……」

  趙淩和竇榮聽著他的一連串話,感覺像是重新回到了人間。

  來福想了想說道:「對了,明天正好是大朝會,你們回來了得參加的吧?」

  趙淩突然暴躁:「我不想參加!為什麼不是明天再回來?趕著回來就是為了參加大朝會嗎?」

  這是氣話,哪怕只是為了在朝堂上刷臉,他也得參加。

  第二天,天還黑著呢,他就老老實實等在了殿外,靠在竇榮懷裡補眠。

  趙驊本來見到許久沒見的兒子,還想聊幾句,見狀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能和竇榮小聲打了聲招呼。

  竇榮倒是解釋了一句:「這兩三個月都沒怎麼休息,昨天下午才剛回來。」

  趙驊雖然人沒去過顧潥的私兵營,對裡面的帳目是知道的。

  船廠搬遷過去後,開支陡然上升了一個台階。

  趙驊應了一聲:「現在是事情辦完了?」

  「差不多。」竇榮想了想說道,「接下來得等太子殿下。」

  「哼。」趙驊看假裝睡著的趙淩,沒好氣,「別人沒能耐給人摘桃子,這傻小子天天給人送桃子。」

  趙淩早上沒睡飽就起了,這會兒站在殿外吹冷風,還要被老爹叨逼叨,火氣一下就起來了:「我幹嘛給人送桃子?還不是因為拼爹拼不過別人?」

  太子的爹是皇帝,這沒法拼。

  但好歹趙驊在侍郎的位置上十幾年了,兢兢業業勤勤懇懇,論資排輩都該輪到他當尚書了。

  結果十幾年了一動不動,像是焊死在了這個位置上。

  趙驊比他還生氣:「那是我不想升嗎?」

  上面倒是空點位置出來啊?

  這些年空出來的位置也就一個吏部尚書,這位置是他能肖想的嗎?

  剩餘的像是太子太傅那樣的位置,得要德高望重的。

  他相信以自己的年紀,熬也能熬死幾個老頭。

  趙淩哼哼:「反正事實就是你升不上去。」

  趙驊就很氣:「說的好像你就能升上去似的。」

  別說他能不能升上去了,趙淩現在都很難升上去。

  身上兩個五品官職,也就一個翰林院直院算是正正經經的五品,要說手上有多少權,也就是能安排幾個臨時工;另外一個工部郎中還是編外的,是管了多少匠人,還是管了多少物資?

  頂多就是拿兩份俸祿。

  趙驊又嚴肅批評了趙淩連著幾個月沒來辦公的失職。

  趙淩嘴皮子沒他爹利索,只能憋屈地聽著。

  他們說話很小聲,別人只聽到他們父子倆似乎是爭執了幾句,然後就是趙驊單方面的輸出。

  「早就聽說趙侍郎教子極嚴,還以為是傳言有誤,沒想到……」

  他要是有個不到二十歲就已經官至五品的兒子,做夢都能笑醒,完全不明白趙驊怎麼還能罵得下去。

  等了一會兒,大殿門打開,文武百官陸續進殿。

  趙淩這種剛夠資格上大朝會的品級,依舊是站在最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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