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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這邊剛下車,外頭管事娘子已經腳步匆匆過來稟報:「夫人,宮中的賞賜到了。」

  趙王氏趕緊叫上趙淩,腳步匆匆走到前院正堂,規規矩矩地接了賞賜,又給來送禮的宮人塞了小紅包,再客客氣氣送人離開。

  趙淩看著長長的禮單,堆滿了堂屋的箱籠布匹,眨巴著眼睛,仰頭看向趙王氏:「給娘親。」

  趙王氏一直沒從今天的衝擊中緩過神來,這會兒聽趙淩這麼說,目光又落在那些華麗的布匹上,說不心動是假的。

  要知道她的出身不算好,別說是比起京中的這些貴婦名媛,就是當初隨趙驊在江南為官的時候,穿戴也比不上那些殷富數代的人家。

  她到現在還記得自己剛開始參加聚會的時候,精心打扮了一番,結果被「夸」樸素。

  要是她能穿上一身宮中賞賜的料子做的衣裳,那……

  她低頭看看懵懂無知一臉天真的庶子,深呼吸一口氣,笑道:「這是太后賞賜與你的東西,你收在自己的小庫房中。這幾匹布,娘親讓人給你裁幾身衣裳,往後進宮也不失禮數。」

  像今天穿的這身衣服,還是趙三郎小時候穿過的。

  看著新,其實是件舊衣服。

  身為庶子,又才三歲,趙淩在今天之前,實在沒有需要穿這么正式的禮服的場合。

  就這麼一件舊衣服,還是趙三郎穿不下的,這會兒趙淩回了家,也得脫下來還給趙三郎。

  在這個家裡,他學會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不該自己的東西不要搶,尤其不要和嫡兄嫡姐搶。

  他沒有自己的禮服,卻有自己的小院兒。

  看著僕從把諸多箱籠搬進空蕩蕩的小庫房,趙淩摸摸湊過來的一團破抹布一樣的玳瑁貓:「以後你有活幹了,不能天天摸魚了知道不?」

  玳瑁貓直接在小庫房滿是落土的地上打了個滾,一身原本就舊舊的毛更是沒法看。

  趙淩一下就把貓提溜起來:「髒死了,今天不准睡我床上!」

  貓貓根本不理他,一扭身就掙脫開來,還鑽進趙淩的胸口,兩下就從他懷裡找到兩根草葉子,呼嚕呼嚕嚼著吃完,再一扭身就跑了個沒影。

  貓剛從窗戶跳走,門口就進來一個男孩兒,瞧著滿屋子的箱籠就眼冒金光:「小四,你這些東西歸我了!」

  說完,他也不等趙淩同不同意,對著身後的壯仆一揮手:「來人,幫我把這些東西搬回我院子!」

  不到一刻鐘,趙淩剛填滿的小庫房又變得空空如也。

  第2章

  趙淩的小庫房,其實就是個臥室旁邊的耳房。

  很小的一間,地上甚至都沒鋪磚,更沒鋪地板。

  他人小東西少,這間屋子平時就空關著,今天好不容易填了個半滿,沒想到一進一出,東西沒添進去,帶進去的塵土還得讓自己的小廝們重新打掃一遍。

  年紀最大的小廝來福,等人走後,立馬氣憤跳腳:「大郎也太欺負人了,我這就去跟我阿爹說,讓他去跟夫人說!」

  來福的爹是府里的大管家。

  作為大管家的小兒子,來福說話還是有點分量的。

  只是這點分量也就平時在下人中間好使,跟趙大郎怎麼比?

  再說大管家趙喜屬於典型的小材大用,一身技能點幾乎全點在溜須拍馬上面。

  這樣的人,有什麼招待客人的活兒,幹得非常順手;但要說到具體做事情,那就啥都不是。

  趙喜能成為趙家的大管家,除了能說會道之外,還因為他是趙驊的奶兄兼書童,早年伺候趙驊盡心盡力,跟趙驊情分不一樣。

  但再怎麼情分不一樣,趙喜也不可能去為了趙四郎去主母那兒告趙大郎。

  來福也不是不知道這點,他跳腳只是因為氣憤。

  畢竟自己伺候的主人日子過得好,他們這些做下人的日子才能過得好。

  要是主人被欺壓排擠,得到的資源少,那他們這些下人的日子就更加不好過。

  趙淩作為趙家庶子,將來大概率是要被分出去單過的。

  趙喜把小兒子安排給趙淩作為小廝,想的是讓來福將來成為趙淩的管家。

  來福也是這樣想的,腦子裡天天都是怎麼從趙家摟錢,將來分出去了也好過。

  沒想到他才剛看到錢,還是宮中太后賞賜的大筆的財富,禮單上的字都還沒看全呢,東西就全都沒了!

  他好懸給氣出神經病來。

  倒是趙淩不在意,像個真正天真的三歲小孩兒一樣說道:「大哥要就給他吧。我累了,拿些點心,我吃完就睡覺。」

  小屁孩兒,也得看他能不能拿得住。

  瞧瞧連他親媽都不敢伸手,可把趙辰那小子給能的,估計今天逃不了一頓打。

  現在的人都是一天兩頓飯,條件好點的中間吃一頓點心。

  趙淩今天要進宮,為了防止中間有什麼內急之類的事情,早上出門就喝了兩口水,墊吧了真·一口點心。

  別看他中間就和太后相處了不到半個時辰,他可是天還沒亮就出了門,這會兒真的是又餓又困。

  來福一聽他餓了,立馬說道:「差點忘了,小灶上溫著蛋羹和饅頭。」

  這就是小廝是大管家兒子的好處了。

  趙淩的院子雖然很小,但有一個單獨的小廚房。

  小廚房是真的很小,上頭就一口臉盆大的小鍋,說是孩子小餓的快,省得隔一會兒去大廚房拿,麻煩。

  至於五姑娘和六郎也還小,那怎麼能比?

  他們的姨娘都在呢,跟著親媽吃飯,不比四郎小小年紀沒了親媽還單獨住的,偏著點怎麼了?

  小廚房裡的柴米油鹽可都是四郎自己的月例里出的。

  趙淩一個月的月例是兩貫。

  這兩貫錢差不多就是零花錢。

  平時吃飯、炭火、四季衣物、房屋修葺、僕役開支等等全是由公中出的。

  當然公中出錢就跟現代公司去財務報銷一樣,速度有快有慢。

  趙王氏治家嚴,倒是沒有剋扣之類的事情,但屋頂漏了馬上就過來修,還是隔上十天半個月修;換季衣物是早早就做好,還是晚上幾天就看心情了。

  來福去給趙淩拿吃的,常威就去擺桌子。

  雞蛋羹蒸得時間久了,有點老。

  饅頭倒是暄軟,透著一股奶香。

  常威說道:「四郎今日出門沒吃東西,阿娘就取了羊乳揉的饅頭。」

  趙淩吃著微微發黃的奶香小饅頭,覺得確實還行,蛋羹雖然蒸老了,但也還不錯。

  他人小,一個小饅頭加上一小碗雞蛋羹,吃完就飽了。

  奶山羊難尋。

  他們這頭奶山羊還是趁著奶娃娃趙六郎的便利。

  趙六郎如今不過是個七個月的娃,生母是個婢女,原先在二姑娘婉清身邊伺候的,爬床生下的孩子。

  這種事情在當家主母趙王氏眼裡是絕對不允許的。

  趙驊要納什麼樣的妾,納幾房妾室,都得她這個當家主母來安排。

  無論是妾室還是通房,生下的孩子都得養在她的膝下。

  婢女觸了趙王氏的逆鱗,生了孩子奶娘也沒給請一個,孩子也都自己帶,只能托著人尋了兩頭奶山羊。

  趙淩的這頭是他們覺得不怎麼產奶的,本來要送回去郊外農莊上,被趙凌要來養著,竟然每天都能產不少奶。

  除開給趙淩每天的份,小山羊都吃得壯了。

  趙淩吃完一頓不早不晚的飯,簡單洗漱了一下,就去睡了。

  床已經鋪好,裡頭還塞著兩個用厚布包好的湯婆子。

  他這邊睡得安穩,剛從他這兒搶了東西去的趙大郎趙辰,已經被趙王氏揪著耳朵壓著到了祠堂跪了有一會兒了。

  跪的地方墊著軟墊,祠堂里炭火也燒得溫熱,除了剛才被揪的耳朵,趙辰身上並沒有哪裡疼,最疼的恐怕是面子。

  九歲的孩子已經知道好面子了。

  等下人們全都退出去,祠堂門關上,他再也忍不住,眼淚啪塔啪塔滴落下來,嗷一嗓子就往趙王氏身上撲:「娘~哇!嗚嗚嗚~」

  到底是自己的親生孩子,還是被給予厚望的長子,趙王氏拍著趙辰的後背,心有不忍,但想到趙辰今天的作為,她還是硬下心腸,板起臉,怒喝一聲:「跪下!」

  趙辰還是很怕娘親的。

  應該說,整個趙家,就沒有一個人不怕趙王氏的,包括趙驊。

  趙王氏只要語氣重一點,趙辰立馬就重新跪下了。

  趙王氏問他:「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罰你?」

  趙辰想著今天做的事情,唯一和日常不一樣的只有一件:「因為我拿了四弟的東西?」

  在他一貫的認知里,整個家裡除了父親趙驊和娘親趙王氏的東西,就不存在其他人的東西。但凡他能看上的,就都是他的。

  他以前沒搶過趙淩的,只不過是他看不上而已。

  今天可不一樣。

  那些箱籠裡面,他只看了一眼,就被其中的好東西晃花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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