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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鹿棲搖了搖頭,聲音平靜:「我不能確定稻草人會不會提前回歸。」

  找鑰匙可比偷鋼叉費事得多,不是兩秒鐘就能解決的事情,她需要留出儘量充分的緩衝時間。

  俞越:「提前回歸……你是想——」

  她猛地噤聲。

  想留出足夠多的時間,那不就需要在稻草人檢查完玩家進入房間的情況,並離開小屋後的第一時間,就冒險進入其中嗎?

  鹿棲想要……違背員工守則?

  俞越的聲音壓得很低很低:「就算你鋌而走險違背守則出門,『在房間內的窗前時不要抬頭』,這是你自己得出的結論吧?你怎麼確定稻草人晚上離開的具體時間?」

  更別說大部分時候稻草人都神出鬼沒,玩家根本沒辦法準確察覺它的動向。

  「關於這一點……都不讓我抬頭了,總不能窗戶外面什麼東西都沒有吧。」鹿棲笑了笑:「只有有貓膩的地方,才會伴隨著危險和警示哦。」

  她說著,手指探入口袋,銀色的圓形物品在她指尖閃動,從俞越的面前一晃而過。

  但俞越還是清楚地看到了她拿出來的東西。

  那是一面再普通不過的圓鏡。

  「用鏡子去看……」黑髮少女眼睛彎彎,語氣透出幾分難得的輕快。

  「——當然就不算抬頭啦。」

  第15章 幸福農場

  俞越確實沒有想到,鹿棲還能隨身帶著一面小鏡子。

  這可不是這個副本里有的東西。

  除了副本道具之外,玩家確實還是可以攜帶現實里的物品進入副本的,只不過物品和數量都有要求,基本帶個腕錶、兩條巧克力、口袋裡再塞點火柴什麼的就差不多了,像是那種會破壞副本之間玩家平衡的東西,例如槍枝,是不被規則允許攜帶進入副本的。

  關於進入副本要帶什麼,每個玩家都有自己的考慮,但俞越確實沒想到會有人突發奇想地帶來鏡子。要知道在副本里,鏡子可不是什麼吉祥的代名詞。

  不過考慮到鹿棲如果真的是新人,第一次進本沒什麼準備機會,當時身上正好帶有鏡子倒也正常。

  察覺到俞越的想法,鹿棲微笑著掩蓋心酸。

  鏡子算什麼。

  她帶到里世界的東西多著呢。

  畢竟誰能想到,她會連人帶行李箱一起直接卡進副本呢?

  一想到回去之後也回不了現實,還要繼續當野人,鹿棲就只想點菸。

  提升領地內的基礎設施建設水平迫在眉睫。

  不過現在還不是說這些的時候,還是要先活著搞死這個副本的領主,才能接著談後續進程。

  今晚的行動並沒有計劃其他人的參與,鹿棲咬了一口果子,垂下雙眼,在一片黑暗中安靜地數著秒。

  很快,十一點鐘到了。

  屋內一片寂靜,仿佛所有玩家都陷入了沉眠之中。

  鹿棲放下野果,調整好鏡子的角度,平靜地觀察著窗外發生的一切。

  其實昨晚她就已經在用鏡子看向窗外,其他人覺得沒什麼意外發生,只是因為她把意外都吸引了過來而已。

  畢竟沒什麼睡意的人總是要找點事情做的,而在夜裡,清醒的人同樣也更容易被詭異盯上。

  稻草人離開後,那隻對她帶著點怨恨的怪物時不時就來窗外盯她一會兒,實在是不痛不癢,鹿棲對此沒有任何感覺,反而好像把對面氣得抓狂。

  希望它識相一點,今天別再來找她罰站。

  就在這樣平靜的思緒流淌之中,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鏡子裡終於隱約出現了稻草人的身影。

  它看起來和白天有很大區別,速度並不快,行動也絕稱不上是無聲無息,移動間,稻草摩擦地面的聲音斷斷續續。

  這個方向……依然是東南。

  那裡有什麼嗎?

  稻草人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視野之中,窗外的空間被月色籠罩,顯得格外冷寂。她的聽覺沒有再反饋給她任何「有東西接近」的信息。

  鹿棲將鏡子收回口袋之中,輕手輕腳地出了門。

  房間內的木門年久失修,在打開的時候會發出一聲「吱呀」的輕響。鹿棲站在屋內,靜靜等待了三秒,確認自己的五感沒有給自己帶來任何危險的信號,才踏出了門。

  一片黑暗之中,她抬起頭。

  那雙眼睛已經不知何時被一層冰冷的青碧籠罩,在透不進一絲光亮的黑暗之下,原本與虹膜同色的瞳孔逐漸加深,微微收縮,一時之間,變得好像某種蛇類的眼瞳。

  黑暗於她沒有半分影響,鹿棲快步穿過走廊,毫不遲疑地離開了玩家居住的木屋,向著不遠處稻草人的小屋走去。

  這條路線她已經十分熟悉,她熟門熟路地來到窗前,開窗——

  沒打得開。

  鹿棲:「?」

  她眨眨眼睛,檢查了一下,發現前一天還沒有上鎖的窗戶,在今天竟然被鎖上了,還是從內部鎖上的。窗子後面的大鎖冰冷而又無情,鎖得結結實實嚴嚴密密,就跟防著誰一樣。

  感到被點名了的鹿棲:「……」

  稻草哥。

  不就是借了你的武器用了一下嗎,她不是還回去了?

  就算她還不小心把幾根動物毛髮落在了木屋,不也是為了農場的食品安全著想嗎。

  至於上鎖嗎?

  人與人……不對,怪與怪之間的信任呢?

  鹿棲輕嘆口氣。

  然後直接上手,把整張窗戶都給卸了下來。

  原本在焚晝森林裡拉練一個月,她的體力就有了質的飛躍,成為領主後體質又進一步加強,拆卸門窗這種事對她來說並沒有什麼困難。

  把窗戶放在靠牆的位置後,她又從口袋裡摸出了幾根動物毛髮,隨手放在了還殘留著暴力痕跡的窗沿上。

  偽裝一下猴子入侵好了,相信善解人意的稻草人先生會理解的。

  鹿棲翻身進入小屋。

  房間內沒有什麼光亮,如果不是鹿棲,換一個普通人不帶任何照明物品闖進來,十有八九都會被地上的雜物絆倒,大大拖慢尋找的速度。

  她首先從稻草人時常待著的窗邊開始找起,動作迅速地檢查每一件物品,又快速將桌櫃和抽屜全部搜查了一遍。

  沒有。

  接著,她掀開被褥,扒拉開稻草紮成的枕頭——有一說一,這個稻草人的生活方式確實還蠻擬人的,連枕頭都有。

  而她身為一個領主,在自家領地內還睡著草團。

  鹿棲默默憐愛了自己一秒,放下手中的被褥,目光落在旁邊的一整面牆壁上。

  應該是某種障眼法,直到她搜查到這裡,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牆上似乎有什麼重要的東西。

  她先分神注意了一下外面的動靜,確定還是沒有任何異樣,又把小鏡子給拿了出來,放在柜子上後,才仔細觀察起了這面牆。

  這面牆壁的材質看起來沒什麼問題,唯一惹眼的,就是那上面用稻草拼出來的圖畫了。

  最中間有幾個米字格,這應該是田地,上面長著幾棵奇形怪狀、無法辨認,大概率是農作物的東西。它們密密麻麻地伸展開來,張牙舞爪地幾乎遍布了所有米字格的區域,哪怕由稻草拼接出來的線條簡陋,看著看著,也讓人不由自主地感受到一股怪誕的涼意。

  而一旁的稻草人則手裡拿著一根小木棍——鹿棲艱難地判斷出那應該是它的鋼叉——驅逐著進入農場的動物,那些動物的屍體成堆成堆地堆放在它的四周,鹿棲又努力地意會到了,那些稻草碎屑代表著橫飛的血肉。

  「……」

  太抽象了。

  作為比較有素質的人,鹿棲對此一言不發,只是閉了下眼睛,又去看向畫面的最上方。

  經過前面的洗禮,這次她理解起來就順利多了。位於畫面最頂端的稻草人注視著欣欣向榮的農場,嘴角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似乎對一切都感到十分滿意。

  看不出它還挺有事業心。

  鹿棲後退了一步,整體觀察了這面牆幾秒,隨後伸出手來,探向畫面中的農場最中心的位置。

  她隔著一層稻草仔細按了按,果然隱約觸碰到了一個硬物。

  原來在這裡。

  鹿棲掀開那一塊的稻草,抬起雙眼,看到帶著些許鏽跡的銀色鑰匙就粘在稻草畫後的牆面上,那些鏽跡泛著點點猩紅,就像是染上去的血,讓這把鑰匙看起來顯得十分不祥。

  她沒有用手直接去碰,而是從稻草人床上扯下來一小截布料,包裹著鑰匙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裡。

  做完這一切,她看了眼腕錶。

  腕錶上的時間正接近兩點鐘。

  半夜兩點,在某些言論中……似乎才是最凶的那個時間節點呢。

  黑髮少女雙目微垂,在注視著腕錶的片刻里,眼中沒有一絲一毫多餘的情緒。

  她放下手腕,沒有轉身。

  此時此刻,原本被她放在木柜上,正對著她身後窗戶的便攜鏡子內——<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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