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如果一個人表現出來的是溫和與安寧,卻偏偏讓人脊背生寒的話,那這份溫和,到底真的是溫和,還是漠視一切的冰冷呢?

  陳雲沒時間細想這個問題,她的冷汗轉瞬間已經浸濕後背,在此時竟然感到了面對稻草人時才會有的壓迫感,幾乎是下意識地說道:「我只是、只是今天不小心喝下了一小口……真的只有一點點而已……!」

  俞越和柳鳴的臉色同時變了。

  哪怕他們知道,當時連自己都險險清醒過來,其他人的情況就更難說了,十有八九會有人飲下井水,但當事實擺在面前的時候,還是會忍不住變色。

  「你喝了多少?一小口具體是有多少毫升?你身上有沒有出現其他問題——你產生幻覺了嗎?」

  反應過來的瞬間,柳鳴就已經問出了一連串的問題,同時暗暗警惕起來,準備一會兒一有情況發生,就立刻進行應對。

  尤其是最後那個問題,更是他關心的重點。

  現在的他已經開始懷疑起來,寸頭男上午是否真的喝下井水了,所說出的那一切,又是否真的是對方的幻覺……

  想到這裡,柳鳴下意識朝著鹿棲的方向看了一眼,這一眼卻讓他的表情頓時僵硬了起來。

  鹿棲沒去看俞越,也沒去看陳雲。她的目光不知何時就已經靜悄悄地落在了他的身上,就好像早知道,他會在此時此刻看向她一樣。

  他看到黑髮少女的頭微不可查地朝一側輕歪,動作一時之間,帶著他曾見過的鬼怪才會有的那種微妙的僵硬感。而她好像根本沒有察覺到這一詭異的動態,只是用那張格外蒼白的面孔露出一個笑容,普普通通地對他說道:

  「先不要急著走下一步,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你問。」

  柳鳴緩緩說道。

  鹿棲點點頭,笑著伸出手,毫不避諱地指向襯衫男——

  「他是不是要你和他一起往西走?」

  柳鳴一下子沒維持住臉上的表情。

  他幾乎是立刻出現了詫異的神色,與此同時黑髮少女的瞳孔仿若野獸般微微一動,在他作出表情的瞬間,就將視線分毫不差地從襯衫男那裡移動到了他的臉上,頃刻便完成信息的捕捉到傳遞,聲音難得變得輕快起來。

  「看來我猜對了呢。」

  柳鳴緩緩轉頭去看身旁不遠處的襯衫男。

  讓他心底一涼的是,襯衫男的臉上沒有任何正常人遭受到污衊時會有的惱怒神情,相反,他的臉色非常陰沉,是那種被戳穿了一般的陰沉,仔細去看竟然也毫無正常人該有的血色,透出一種不祥的青灰。

  此時他正死死地盯著鹿棲,柳鳴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讓他感到微妙的點在哪裡——昨晚上的那隻怪物離去時,似乎也對鹿棲露出了類似的神情。

  那種帶著濃重怨毒的神情。

  而作為被怨恨的對象,鹿棲似乎完全沒有因為近在咫尺的威脅而感到害怕,她隨意地收回指向襯衫男的手,莫名地又突然跳到了另一個話題上:

  「說起來,剛剛給陳雲包紮的時候,你不願意借給我外套,讓我只能撕下一截短袖來給她止血。這是我僅剩的一套還算完好的衣服了,你讓我很傷心。」

  「不過,說到這裡,」黑髮少女的食指輕輕抵在臉側,黑白分明的眼睛裡露出真切的疑惑,「農場內溫度適宜,你又為什麼非要穿著那件不算輕薄的外套呢?」

  她唇角的笑容逐漸擴大,幾乎來到了一個稱得上病態的弧度,輕聲問道:

  「——是不得不穿嗎?」

  幾乎是話音落下的同時,俞越、柳鳴和襯衫男就同時動了起來!

  襯衫男的速度最快,他瞬間便向前衝去,目標直接鎖定了坐在木椅上的鹿棲,在靠近的那一刻猛然口器大張,那張明明看起來和人類一般無二的器官,竟然瞬間裂開到了整張臉一般的大小,瞄準了黑髮少女的頭顱,就想要一口吞下!

  然而,直到這時,黑髮少女也只是平靜地看著它,臉上甚至依舊帶著最後一個問題問出時的笑意,從內到外的情緒都是那麼的穩定、寧靜,看似毫無攻擊性。

  它卻已經在這種極近的距離之下,嗅到了一種氣味。

  一種同類、捕食者、六尺之下與死而復生之人的氣味。

  ……一座龐大的,森林的氣味。

  第12章 幸福農場

  就在襯衫男即將吞下鹿棲頭顱的那一刻,從木屋之外驟然鑽入了數不清的蛇一般的黃褐色稻草,轉瞬之間就將它死死纏了起來,讓它在距離黑髮少女的腦袋只剩下幾厘米的位置時徹底停下,不得寸進!

  俞越和柳鳴原本慢了一步,想要將襯衫男按下的同時,心中也不是沒有存著看鹿棲反應的想法,畢竟隨著副本時間的推移,鹿棲的表現和開始時的模樣越來越產生割裂感,甚至有點裝都懶得裝了。

  可在這些突然出現的稻草急射而來後,他們都是一驚,下意識停手護住自己退向兩側,其他人也反應極快地向後退去,一時之間,留在原地的竟然只有鹿棲一人。

  「又見面了,稻草人先生。」

  黑髮少女似乎並不感到太意外。她只是將手放在胸前,微微偏頭,彎起雙眸,很欣喜一般笑著說道:「多虧了您,不然我的腦袋就保不住了。永遠感謝。」

  稻草人:「……」

  幾乎已經陷入狂暴狀態的稻草人陰沉地從門外走進來,聞言看了鹿棲一眼,頓時感到一股憋屈感湧上心頭,根本不想理她,轉過頭惡狠狠地盯著被瘋狂扭動的稻草困住的襯衫男:

  「我不是說過了嗎?」

  「農場裡面禁-止-出-現-任-何-動-物!!!」

  話音落下,它身體內充當填充物的稻草突然間散開,觸手一般一窩蜂地涌了上來,將襯衫男圍在了正中央,只是短短一瞬間,襯衫男的外套就被撕碎,露出被衣服遮擋起來的表皮——那上面竟然不知何時覆蓋了一層黃褐色的毛髮!

  不等其他人多看,下一秒,悽厲的尖叫聲就驟然響了起來!

  眾目睽睽之下,那層帶有毛髮的人皮被細如針尖的稻草刺入其中,一點一點地、緩緩剝離了下來!

  這幅畫面對任何人來講都是絕對的衝擊,活活地剝下一張完整的人皮比昨晚單純地使用武器碾碎寸頭男的腿更噁心血腥一萬倍,哪怕心理承受能力再強,直面這種場景時也沒辦法保持完全的平靜。

  但鹿棲發現自己的思維一如既往的清醒。

  那種慣性的恐懼和嫌惡在心中交織,卻仿佛處於另一個人身上那樣半點影響不到她的大腦,她看著自己和外界的現實,如同一個在電影屏幕之外置身事外的旁觀者。

  而這種旁觀……絕不僅僅是出於什麼「理智」。

  生拆人皮的畫面仍在進行,陳雲下意識僵硬地緩緩後退著,直到身軀撞上桌角,才猶如驚弓之鳥一般醒了下神,顫抖著自語道:「稻草人怎麼會……」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還是這種仿佛完全狂化的模樣……下一個被剝皮的會不會就是他們?

  「就該剝下你們的皮,你們這些偷吃莊稼的怪物才不會亂把毛髮脫落在各個地方——!!」

  稻草人暴怒的聲音再次傳來。

  陳雲突然靈光一閃,福至心靈地轉頭看向鹿棲,表情是還沒有轉變過來的驚悚——

  不會是你找到了怪物掉落的毛髮,然後把它們一股腦塞到稻草人的小屋了吧???

  結合剛剛發生的一系列事情,越想就越覺得可能啊……!這傢伙是絕對做得到發現什麼線索後半點都不透露,然後偷偷摸摸突然搞個大的的!

  黑髮少女沒有注意到她的視線,又或者說覺得沒有必要回應,她的目光自始至終都落在那一幕血腥的畫面上,前方不遠處那些瘋狂噴涌的鮮血,幾乎都要在她的臉上打上一層淺紅色的反光。

  而那雙漆黑的眼睛裡,也罕見地,嵌入了一點血紅的高光。

  陳雲只感到,突然之間,那種密不透風的窒息感再次涌了上來,這是絕對不同於直面那種血腥畫面時的窒息感,就好像有一張根本看不到模樣的網,將人牢牢包裹了起來,黑髮少女身上的層層密氛沉得幾乎要凝成實質,絲絲縷縷地向自己的四肢蔓延。

  纏繞住雙腳、纏繞住五官。

  悽厲的尖叫聲逐漸平息。

  幾乎完全變成了血紅色的重組回人形的稻草人,此時肩膀上已經掛著了一張完整的人皮。它就像

  是拖動著第一個死去的人的屍體時那樣,拖動著奄奄一息的人形血肉的腳,將它朝農場外拖去,那種煩躁的尖銳罵聲在一片寂靜中顯得格外刺耳。

  「沒有半點用的東西,真是晦氣!」

  走到一半,它突然停下,驟然轉過了頭,死死看向依然沒有動作的鹿棲。

  被陰影與密氛籠罩的、好像陷入某種微妙的狀態中的黑髮少女感受到這份存在感過於強烈的視線,這才回過神來,周身的異樣潮水般迅速褪去。< ="<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