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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流皺眉:「那麼多衣服還沒收拾……」

  陶跡沒理他,把衣服塞他懷裡:「你先穿唄,衣服我來迭,快去快去。」

  趁何流換衣服,陶跡打算繼續整理衣櫃,抬眼又看見另一件新西裝。

  和剛剛那件是一家店鋪的,尺寸看著不像是何流的,倒更像是他的。

  「哎?這是我的?」陶跡怔了一秒,「我記得當時我沒做吧?」

  何流低頭整理西服,語氣自然:「嗯,我幫你做的。」

  「幹嘛,錢多沒處花啊?這一件多貴啊。」陶跡說,「再說了,我有西裝的嘛。」

  他回頭還想說什麼,看見何流,又愣住。

  不愧是花了大價錢定製的衣服,合身得很,板型優越,襯得何流更加挺拔英俊,叫人挪不開眼。

  「帥帥帥。」陶跡連聲誇讚,幫他把衣領整好,然後捧著他的臉用力親了一口,「這錢花得值。」

  何流揚了揚嘴角,貼著額頭回吻他:「你也試試。」

  陶跡拿過自己那件,正要換,又想起什麼:「你哪來的尺碼?趁我睡覺偷偷量的?」

  何流一言不發,只笑了笑。

  陶跡沒太糾結,很快換上衣服,拉著何流一起站在穿衣鏡前。

  「好看嗎?」陶跡問。

  何流輕輕點了下頭,落在陶跡身上的目光溫柔:「好看。」

  「我也覺得。」說著陶跡笑起來,「剛剛還嫌棄我買衣服多,這會怎麼不說了?」

  「我是讓你收拾,又不是不讓你買。」何流說,「有的都不能穿了還留著幹什麼?」

  「那不是有你收拾嗎?我要是勤快,你不就沒有表現的機會了嗎?」

  「……」何流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半晌才用力揉了把身邊人的頭髮,「懶死你算了。」

  「有人讓我懶啊。」

  陶跡不占理,任何流揉。

  他轉頭又看鏡子,突然笑起來:「你看我倆這樣像不像去參加婚禮的?哎,正好,明年陶銘婚禮,咱倆就穿這身去。」

  「可以啊。」

  說完,何流頗為無奈道:「不過我覺得,在考慮陶銘婚禮穿什麼之前,先把衣服迭完比較重要,待會兒該做飯了。」

  年前大掃除是項大工程,反正陶跡整理完衣櫃就精力耗盡,吃完飯二話不說躺在床上,打算先睡一覺再整理其他的。

  可沒睡多久,他就被何流叫醒了。

  陶跡困得不行,迷迷糊糊被何流套上衣服,又迷迷糊糊跟著他下樓,直到坐上車,才想起來問去哪。

  何流言簡意賅,點火起步:「拍照片。」

  「?」陶跡一臉懵,「都要過年了拍什麼照片,現在還有照相館沒放假?」

  「過年也有人結婚。」

  「過年結婚……」陶跡瞬間醒神,他從副駕駛上坐直,轉頭盯著何流,「結婚?你要拍什麼照片?結婚照?」

  何流沒說話,默默開車。

  陶跡懷疑自己是不是沒醒,他揉了把臉,讓自己清醒一點,略顯遲疑地跟何流確認:「你要帶我去拍婚照?」

  安靜半晌,何流問:「不願意嗎?」

  陶跡仍舊發懵。

  他們在一起七年,到如今即將而立的年紀,雖然沒有法律肯定的身份,朋友們都當他倆和結了婚的夫妻沒兩樣——一人喝酒,打電話叫另一人來接;晚歸要報備;有聚會都會問你家那位來不來。

  而每當參加朋友們的婚禮,陶跡看向台上的新人時,何流都會牽住他的手,像在告訴他——沒事,我們和他們沒什麼不同。

  陶跡自知遇到何流已經非常幸運,對現在的生活也很滿意,從不會奢求更多。

  甚至何流送戒指求婚的時候,問他要不要辦婚禮,他都拒絕了。

  畢竟同性之間的婚禮,並不是每個人都認可。

  他不想讓何流受到困擾,也不想他們的感情因流言蜚語而產生沒必要的裂隙。

  但看著旁人的婚禮,陶跡依舊會不受控制地羨慕。

  所以在聽見何流要帶自己去拍照片時,他真切地被觸動到了。

  更何況,何流問得那麼認真。

  陶跡轉頭看他,掛上了些笑意:「你這語氣聽起來怎麼像在問我,願不願意跟你結婚一樣。」

  紅燈,何流輕輕踩下剎車,轉頭看他。

  「如果是結婚,你願意嗎?」

  陶跡被他的目光看得呆在原地。

  不知怎麼,他想起何流表白時的樣子,那時何流的語氣,和現在一模一樣。

  認真,堅定而又溫柔。

  陶跡也認真起來。

  「我願意啊,一直不都是嗎?」

  陶跡清了兩下喉嚨,端正神色,小心翼翼地拿過何流的右手,摘下對方手指的戒指,重新緩慢地幫他戴上。

  「我,陶跡,接受何流成為我的丈夫,無論疾病還是健康,無論貧窮還是富有,或任何其他理由,我都愛他,照顧他,尊重他,接納他,永遠對他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話畢,陶跡感到指尖一緊,何流用力握住了他。

  不知是車內空調溫度太高還是怎麼,相觸的皮膚似乎隱隱發燙,氛圍旖旎,好像真有點兒洞房花燭的意思。

  陶跡沒忍住調侃:「這氛圍,是不是該喝個交杯酒什麼的。」

  他轉過頭,翻了翻面前的儲物箱,只找到一瓶荔枝果汁,連這都是前天他順手丟進去的,更別說多餘的杯子了。

  陶跡擰開喝了一口,又把果汁遞到何流面前,玩笑著拉長語氣:「來,將就一下。」

  何流沒接。

  他鬆開握住陶跡的手,繞到陶跡的腦後,把人往自己身邊輕按幾厘米。

  下一秒,他的吻落了下來。

  紅燈還有二十秒,因此這個吻很淺,雙唇一觸即分,沒有更深的糾纏。

  可不知怎麼,陶跡卻覺得,這比從前的那些更溫暖,更曖昧,也包含了更多的愛。

  這么喝交杯酒的嗎……

  臉很快發燙,陶跡猜自己的耳朵也紅得不行了。

  然而緊接著,更滾燙的呼吸噴在了耳邊。

  何流吻了吻他的耳垂,眼眸半垂著。

  他將手比在陶跡的肩膀處,拇指食指張開,沿著陶跡的肩,從左到右,像是在量尺寸。

  「三紮。」他說。

  陶跡一愣。

  接著,何流又開始量他的腰,他的手臂,他的頸圍。

  陶跡這才明白,何流是在解釋,為什麼他記得住自己的衣服尺寸。

  何流的手指輕輕撫過,看似沒有其他意味,陶跡卻開始喉嚨發緊,呼吸不暢。

  這比平時更勾人。

  他甚至在想——現在為什麼不是在家裡,這樣他就能把人肆無忌憚地推上床,就能放肆大膽地親回去,就能繼續洞房花燭的春宵一刻了,那可是千金不換啊。

  陶跡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何流輕輕開了口。

  「我,何流,接受陶跡成為我的丈夫,無論疾病還是健康,無論貧窮還是富有,或任何其他理由,我都愛你,照顧你,尊重你,接納你,永遠對你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他學著剛剛陶跡的動作,也重新幫他戴了次戒指,頓了頓,補充道:「陶跡,我也願意。」

  何流把「他」全都換成了「你」,一字一句虔誠無比,話語從耳廓傳進,像是融進血液,奔涌著流回心臟。

  陶跡突然眼眶熱了。

  紅燈進入倒計時,何流重新坐好開車。

  陶跡閉上眼,做了兩個深呼吸。

  「新西裝帶了嗎?」他問,「我想穿這個拍結婚照。」

  何流輕輕「嗯」了聲:「帶了。」

  「客廳別掛衣服了。」陶跡繼續說,「放照片吧。」

  「好。」

  「……」陶跡猶豫一秒,喊了他一聲,「何流。」

  「嗯。」

  一瞬間,衝動戰勝了所有顧慮,陶跡抿了抿嘴唇,說:「今年我們補個婚禮吧。不用請很多人,爸媽和幾個朋友來就好了,也不用特別隆重,簡單一點就行。」

  「要的。」

  「嗯?」

  「還是要隆重點,畢竟一輩子就這一次,不是嗎?」何流看了他一眼,「而且,我不想你有遺憾,也不想你羨慕別人,所以他們有的,我們也都會有。」

  陶跡愣了下。

  ……原來何流什麼都知道。

  有這樣的人陪在身旁,還有什麼好怕的呢?反正再多的困難,他們都會一起面對。

  「好。」陶跡斂下眼,笑了,「我們都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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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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