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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清策也是這種想法。

  不過,他不打算就此算了,母親早早離世和顧勝拋妻另娶脫不開關係,趙尚書逼迫他就算了,跑去逼迫沈寶惜下堂之事,他忍不了。

  *

  京城內的風雅樓花魁明月很得達官貴人們追捧。

  前些日子是晉王將她養著,不管王爺來不來,每個月都會給風月樓的東家一筆銀子,這期間不許明月見任何客人。

  從前天開始,晉王對她的興趣似乎沒有了,沒再續銀子。

  於是,明月重新登台唱曲。

  唱曲的頭一日,會選入幕之賓,價高者得。

  許多真正的美人在還沒有登台時就會被達官顯貴選走,即便是真的開始接客了又被貴客看上,也不可能再出來接待其他客人。

  達官顯貴們傲氣,不允許伺候過自己的女人再去伺候別人。晉王也不知道真是單純喜歡聽明月彈琴唱曲,沒有碰過她,還是不在乎自己名聲。總之被他養了半年左右的美人又出現了眾人眼前。

  當場律法沒有約定官員不可去風花雪月之地,只是允許舉人以上有一妾,三品以上官員可納兩妾,二品和一品人數上更多。

  其實這人數並不能約束官員……真想尋美,將美人接回府中養著,不給名分就行,外人問及,就說那是丫鬟,是歌姬舞姬。

  明月一出現,整個大堂特別熱鬧。

  等到明月開嗓,大堂瞬間安靜,歌聲如黃鶯,婉轉清悅,眾人聽得如痴如醉。一曲畢,明月沒有退下,而是抱著屏風站在旁邊,大堂里的熱鬧氣氛到了頂峰。

  管事上台,說了些場面上的寒暄,就開始讓眾人晉價。

  明月初次掛牌就被晉王選走,再喜歡她的人也只能想一想,如今她被晉王養了半年,多半已經不再是清白之身。

  不清白了,身價卻不減反增。

  要知道,這可是晉王的女人啊。

  最後,其中一個肥頭大耳的富商以千兩銀子奪得頭名,這還只是一宿的價錢。

  看熱鬧的人都覺得開了眼界。

  明月退回了自己的閣樓中,富商在眾人艷羨的目光里去了樓上,卻只是坐在紅紗飄飄外間,屋內滿是旖旎香氣,他卻沒敢多看明月。與此同時,風雅樓後門處停下了一架深藍色的華美馬車,先是下來了兩個隨從,然後一個中年人被二人扶下來,三人一入後門,馬車很快就離開了。

  閣樓的門一打開,富商滿臉堆笑,弓著身子上前,要多諂媚有多諂媚,伸手往裡間一引:「大人,請!」

  而就在這時,內間響起了清悅的琵琶聲。

  被稱呼為大人的趙明堂滿意地點點頭:「辦得好,本官會將你兒子的文章送到尚書大人的書案上。」

  富商訕笑著提醒:「是侄子!」

  「我懂,你過繼出去的兒子嘛。」趙明堂揮揮手,「再多嘴,我要改主意了。」

  富商用食指放在自己唇上,眯著眼睛退出了閣樓。

  趙明堂進了內間,伸手將明月攬入懷中。

  明月沒想到來的貴客這般急色,想要推拒又不敢太用力,分明是欲拒還迎。

  除了花樓東家和少數幾個伺候的人,其他人都不知道當天晚上和明月一起過夜的不是那肥頭大耳的富商,而是趙尚書的長子。

  早上趙明堂離開時,和明月約好了晚上來看她。

  但傍晚時明月再次登台唱曲,有人以八百兩銀子買下了她一宿。

  結果,自認為和明月約好了的趙明堂直奔閣樓,進屋看到床上有人,自己新得的美人正被那人壓在身下,喝了些酒的他怒不可遏,衝上去對著那人一頓拳打腳踢。

  那人受了傷,又不知道他身份,自然不會老實挨打,當即就還了手。

  兩人扭打在一起,驚動了外面伺候的人,整個風雅樓的客人都奔過去看熱鬧了。

  眾目睽睽之下,趙明堂才回過神,他當場就想要逃,卻發現自己的隨從沒了一個。

  隨從消失了,只剩下一個隨從護著他。

  主僕二人想要逃,可哪裡逃得掉?

  「你們放開我,不要拉拉扯扯。」趙明堂想要甩開抓著他的幾人,卻根本就甩不動。

  然後,他被人摁到了地上,當場被扭送官府。

  趙明堂一開始不欲表明自己的身份,眼看這些人要動真格的,便說了自己是趙尚書的兒子,結果,那些人就跟聽不見似的,還是要把他押往衙門。

  他不得不大聲點說自己身份,這一回犯了眾怒。

  人群中有人叫囂著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即便是尚書兒子,打傷了人,該罰就要罰!

  *

  深夜裡,趙尚書都睡下了,卻有身邊的管事匆匆來敲門,敲門聲就帶著股急切之意。

  困意正濃,趙尚書被吵醒後卻沒有發脾氣,能夠到達他房門口的,都不是一般下人。這樣急切,分明是出了大事。

  「何事?」

  管事推門而入:「是大爺,大爺被人扭送到官府了,說是……說是在花樓里與人爭花娘時動了手,好像上頭有人發話,讓連夜審問大爺呢。」

  趙尚書臉色格外難看:「更衣!」

  那是親兒子,他再對兒子恨鐵不成鋼,也做不到見死不救。

  趙尚書穿戴時動靜很大,吵醒了隔壁住著的趙夫人,聽說是長子出事,趙夫人一刻也坐不住,讓丫鬟取來了披風,她要一起跟去瞧一瞧。

  趙明堂被連夜審問。

  可他當時喝了酒,腦子昏昏沉沉,根本就不記得自己下手重不重,那人被他打倒後好半天沒爬起來,臉上還有血。據說是被打斷了脊椎,以後再也站不起來了。

  也就是說,他把人給打廢了。

  官員去逛花樓,律法上沒有禁止,有些讀書人以逛花樓為風雅之事,而實際上,官員之中對此很是鄙視,即便要去,也沒幾個人好意思明目張胆的去。

  趙明堂逛花樓和人打架,此消息一出,等於是狠狠一巴掌扇在了趙尚書的臉上,讓他老人家一世英名染上了瑕疵。

  再會做官又如何?

  不會教兒子,就是會被人笑話。

  雖律法不約束官員去花樓,但世人對官

  員的品性和名聲要求格外嚴格,但凡官員家人和親戚出了此類事,升遷上都會受到一些影響。

  此時趙尚書是殺人的心都有,他找來了人去風雅樓打聽,得知了前因後果後,瞬間猜到兒子肯定是被人算計了。

  兒子就是再好色,也不至於蠢到這種地步。

  無論如何,趙明堂打傷人是事實,原本三言兩語就能問清楚的事,因為趙尚書橫插一腳,愣是審問了一宿。

  趙尚書沒有否認兒子打傷人,畢竟那是眾目睽睽之下發生的事,那麼多人都看著呢,抵賴不了。他想說的是兒子是受了明月相邀才去的,而屋內又已有其他客人,這其中是否是有人算計。

  於是,明月被傳上公堂。

  她說自己不知道,至於趙明堂所謂的夜裡來見她,她只當是開玩笑,還振振有詞說許多恩客離開時都會說類似的話。

  這倒是事實。

  而且,當時她和客人在床上,沒有挑釁,趙明堂先動的手。

  此事辯無可辯,天亮後,趙尚書從衙門裡出來,滿臉的疲憊,眼神里都是怒火。

  他已經能肯定,絕對有人在暗地裡搞他。

  官員能夠擔任會試主考官,絕對有益無害。是哪位官員主考,這一批考出來的進士,雖稱為天子門生,但面對將自己挑中的主考官,也總會多幾分香火情。

  趙尚書原本打算藉此多挑幾個自己人,而且他做會試主考,無論朝廷內外,都會對他客氣一些。不求被他另眼相待,只希望不被為難。

  *

  沈大海聽說了趙尚書兒子幹的好事,心裡高興,回家就說了這件事:「外頭的人都說,因為這事,趙尚書可能做不了主考官了。」

  說到這裡又有些惋惜,「要是幹這件事的人是趙尚書自己,那我們家就再不用愁了。」

  沈寶惜沉默聽著,她有發現今日的裴清策似乎心情格外好,小夫妻倆回院子時,她小聲問:「你很高興?」

  裴清策揚眉:「對啊!看到仇人倒霉,我很難不高興啊。」

  沈寶惜:「……」

  她上下打量他:「剛才我爹說這件事時,你好像一點都不意外。」

  裴清策一樂:「惜兒很在乎我嘛。」他一臉得意,「你聽到了這麼新奇的事,竟然還記得注意我神情?」

  沈寶惜白了他一眼。

  裴清策也不賣關子了:「好吧,我確實不意外,昨天我就知道會發生這些事。」

  沈寶惜面色微微一變,事情是昨晚出的,審了一宿,今早上才傳出來,而此時才午後不久。他提前就知,那豈不是……此事真有人算計?

  她一臉驚訝,伸手指他:「是你?」

  裴清策握住她的手指,彎腰輕輕一吻,輕笑道:「惜兒太高看我了,我一個小小舉人,可沒那麼大的本事,風雅樓雖是花樓,但能在京城把生意做到這麼大不被人找茬,背後肯定有身居高位的貴人。我一個外地舉人想要在風雅樓攪風攪雨,怕是只能在夢裡。」<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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