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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檢察院如何起訴,建議量刑多少,法院最終會如何判,不是他們刑警辦案時要考慮的重點,他們辦案的最終目的,是通過有用且合法的證據找出真相抓住犯人,只有先抓到所有犯人,才能有機會讓法律為受害者發聲。

  「最後,我要提醒你們一件事,警察辦案,不應該摻入過多的個人情感,過多的共情或是主觀看法都會影響我們的判斷。這麼說也許讓人很不舒服,我也知道你們都不是機器人,不可能冷漠的抹殺自己所有感受,但既然選擇了這份職業,就要有相應的職業素養與覺悟,時刻保持冷靜理智。」沈藏澤說完,關掉投影收拾起東西,「就這樣,散會,加快調查速度,我們要在最短時間內抓到真犯結案。」

  從會議室里出來,沈藏澤剛回辦公室坐下,黃正啟就已經敲門進來,把門帶上後大步到沈藏澤的辦公桌前,「林教授今天大學有課啊?好像還是第一次他沒來開會。」

  沈藏澤握住滑鼠點開頁面的動作一頓,瞥向自己的副隊:「怎麼,見不到案件顧問心裡沒底了?倒是沒想到林教授這麼受歡迎,也沒多長時間就把你們都收服了。」

  「心裡沒底倒談不上,就是之前每次開會他基本都在,今天突然沒見到他,有點意外。」黃正啟嘿嘿一笑,撓頭道:「沈隊,你這話酸溜溜的,吃醋了啊?」

  沈藏澤勉強勾一下唇角,道:「我吃什麼醋?」

  「看到我這踏實能幹忠心不二的副隊來追問林教授,怕我眼裡就沒你這個隊長了唄。」黃正啟大大咧咧地玩笑一句,本來是想讓沈藏澤別繃那麼緊,可見沈藏澤似乎不大想接茬的樣子,便收斂了笑容,正色道:「沈隊,我也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林教授挺負責的,最初本來以為他就是個只會瞎放屁的所謂專家教授,可之前兩個案子下來,不知不覺間就對他改觀了,現在覺得多一個能幹的來刑偵幫忙也挺好,我們隊裡,不管老的還是小的,都知道你這個壓力有多大,林教授是能在蔡局那邊說得上話的,往後上頭再施壓,好歹多一個人跟你一起扛。但是隊長你放心,我們大傢伙都只認你這個隊長,要是你跟林教授之間有不愉快,或是林教授不會做人,我們肯定還是都站你,絕不會當二五仔。」

  今天沈藏澤一到局裡,黃正啟就看出自家隊長情緒不太對勁,不單單是因為案子的緣故,再加上沈藏澤手上平白多了貼上紗布的傷口,而林霜柏又沒來局裡開會,黃正啟就算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也能猜到兩人之間多半是鬧了矛盾。

  其實到現在,雖說跟林霜柏相處合作的時間也沒特別長,但林霜柏的能力也算是有目共睹,之前爆炸案時林霜柏又豁出命去保護沈藏澤,支隊的人對林霜柏都有了相當的認可和接受,只不過這也都是建立在林霜柏能跟沈藏澤友好合作的前提下,要是林霜柏做出什麼不利團結或是跟沈藏澤不和,那他們整個刑偵支隊必然也都會撐自家隊長,畢竟林霜柏也才來了沒多長時間,論革命友誼又怎及上他們刑偵老人跟沈藏澤一起出生入死那麼久來得深厚,就算是刑偵的新人,那也都是跟沈藏澤時間更長,對沈藏澤相當敬佩崇拜,一心要跟著沈藏澤學東西。

  黃正啟現在就是來旁敲側擊地探探情況,看能不能打聽到沈藏澤跟林霜柏之間發生了什麼,順便也表明一下大家的立場。

  話說得比較直白,倒也符合他們一貫的風格,有話直說,不整彎彎繞繞那一套。

  沈藏澤自然也能聽明白黃正啟的意思,目光往自己那受傷的手上一掃,沈藏澤收斂了周身的低氣壓,若無其事地說道:「行了,我跟林教授沒事,他就是大學那邊要上課還要開會,所以才沒空來局裡。案子的調查進度林教授都在正常跟進,你跟其他人少想那些有的沒的,人林教授也不興搞辦公室政治鬥爭。」

  聽沈藏澤這麼說,原本有些擔憂的黃正啟也就放了心,立馬不再廢話,轉身就出辦公室去抓緊調查辦案。

  第一百零四章

  史志傑跟周佑回到局裡後立即就把CD盤交給了沈藏澤。

  大概因為誰都沒有想過CD盤也會成為證據,因此當時的搜證人員並沒有去碰到張皓傑家裡地那台音響,而那張CD也就一直留在了音響里,直到史志傑跟周佑去找張皓傑要求將CD盤作為物證交給警方。

  在拿到CD後,沈藏澤自己辦公室沒有音響,刑偵的辦案區更不可能有,於是沈藏澤只好又去了法醫部找安善借音響一用。

  安善因為正在給其他案子的傷員做傷情鑑定,沈藏澤還等了將近四十五分鐘,安善才忙完手頭上的工作,跟沈藏澤一起回自己辦公室里。

  依照安善的意思,音響可以給沈藏澤搬回自己辦公室去,然而安善那套音響一看就價格不菲,而且沈藏澤自己的辦公室里都是各種文件檔案和簡易健身器械,一時間也騰不出像樣的位置擺放音響,沈藏澤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不要將音響搬來搬去,免得不小心造成不必要的磕損。

  沈藏澤暫時待在安善的辦公室里辦公,本來擔心會不會影響安善寫傷情鑑定報告,然安善表示自己沒那麼容易被影響,於是沈藏澤也就直接把CD放音響機里開始播放。

  一共十首古典曲,時長為一小時零六分鐘,根據葛子萱的口供,羅英成把這盤CD給她時交待可以在感到焦慮煩躁時放來聽,裡面是他挑選出來可以舒緩焦慮情緒的曲子,案發之前幾日因為剛接受完心理諮詢治療情緒都比較穩定,所以案發當天其實是她第一次放CD來聽。

  沈藏澤耐著性子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認認真真地把十首古典曲目聽完,雖說沒到閉眼睡著的地步,但也走神了好幾次,等最後一首古典曲播放結束,沈藏澤帶著幾分茫然地看向了坐在辦公桌後對著電腦敲鍵盤的安善:「安法醫,你有聽出什麼問題來嗎?」

  十首古典曲目,除了讓沈藏澤感到很有催眠效果,以至於現在都開始犯困外,他沒聽出任何的問題,在他聽來就是十首很正常沒有任何特別之處的古典曲,甚至連一首較為激情澎湃點的交響樂都沒有,他很難想像葛子萱會因為這樣和緩綿長充滿寧靜感的音樂聲被刺激到,進而發病情緒失控做出殺子行為。

  安善停下敲鍵盤的手,把注意力從電腦屏幕上移開,對沈藏澤說道:「沒有,個人感覺是很適合安撫神經紓解緊繃情緒的曲子。」

  「你也這麼覺得,那應該就不是我有問題。」沈藏澤眉心都擰成了一團,起身走到音響前低聲自語,「難道是我跟林霜柏的推測有誤,問題不在這張CD上?」

  「霜柏聽過這張CD了嗎?」安善問道,他看著站在音響前的沈藏澤,目光卻落在沈藏澤貼著紗布的手上,「如果沒有,你帶回去讓他聽聽,或許他能聽出是不是真的沒問題。」

  沈藏澤像沒聽到安善的話一樣出神,片刻後才說道:「一會我先去一趟醫院,讓葛子萱再聽一次這張CD里的曲子。」

  如果葛子萱在聽這張CD里的曲子時再一次情緒失控,那就說明這張CD里的曲子的確有問題,到時候可以再拿去給信息技術部的人進行分析。

  察覺到沈藏澤似乎在試圖將林霜柏排除在外,安善往後靠到椅背上,先是默不作聲地看著沈藏澤把CD從音響里取出放回CD盤裡,等他拿出手機發消息跟其他人聯繫安排好後,安善才開口說道:「今天早上霜柏跟我說,最近他都沒時間到局裡。」

  沈藏澤聽了沒有給出什麼反應,只淡淡應道:「大學那邊太忙了吧。」

  「是嗎?可我聽說,他大學那邊的課並不算多。」安善卻沒有要就這樣結束對話的意思,儘管他也知道沈藏澤並不喜歡在上班時間過多討論跟當前案子不相關的事,他還是一反常態的將話題開啟,「不知道沈隊是否容許我問一句,殺人犯的兒子,真的就這麼罪無可恕嗎?我知道,沈隊的母親是那個案子唯一的犧牲警員,在情感上,無法避免會對霜柏產生抗拒厭惡甚至是怨恨等感情,只是那個案子,霜柏同樣是受害者,並且雖然受到的傷害和痛苦並不一致,可他跟其他被害者親屬一樣,哪怕案子已經結案也一直在忍受傷害以及折磨。我並不是想替霜柏的父親辯解開罪,也不是想讓沈隊你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去跟霜柏相處,我說這些聽起來或許像在道德綁架,但我也是當年的受害者之一,我知道霜柏受過怎樣的折磨,那是身體上和心理精神上的雙重傷害,哪怕不能諒解,無法和平共處,我也想懇請沈隊不要和其他人一樣,繼續用霜柏父親犯下的罪去懲罰霜柏。」

  靜靜站在音響旁聽安善說完想說的話,沈藏澤從頭到尾都沒有要打斷的意思,只在安善說完後用一種仿佛重新認識安善的眼神審視他,而後平和地說道:「我很好奇,在發生那樣的事後,安法醫是如何做到還能若無其事地跟林霜柏做朋友。如果我沒記錯,當時安法醫也受了重傷,差點就沒能活下來。」

  作為一個被綁架虐待的受害者,跟兇手的兒子多年來一直維持著知己好友的關係,這聽起來,實在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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