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第二日,他又拿了錢,匆匆衝進賭坊。

  我倚在門邊,目送他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

  有了錢,施良就開始改頭換面。

  他穿著綢緞戴著玉冠,身上有了金玉裝飾和陌生女子的脂粉氣息。

  街坊議論紛紛,說我是個旺夫命,娶了我之後,原本看著不怎樣的人,竟然憑空就起來了。

  我望望天色,盤膝坐在浴桶里,先渡過去一些財氣,供他今日大賺一筆。

  過不多時,我便睜開眼,將他畢生的陽壽財運體魄運桃花運等氣運吞噬殆盡!

  一股暖流湧入我的四肢經脈,掌命女隱藏在血脈中的傳承功法開始甦醒。

  我心中一喜:之前的猜測果然沒錯!

  上古血脈,怎會沒有傳承?

  我運轉功法,一次次嘗試引氣入體。

  凡間貧瘠的靈氣隨著氣運消耗衝擊我的關竅穴位,無數雜質湧出我的肌膚。

  我睜開眼,四周的一切仿佛被摘去了紗罩,一切纖毫畢現。

  洗去血肉經脈里的陳年污垢後,我的手臂瑩白如玉,隱隱散發著光輝。

  這可不像死了夫君的女人該有的樣子。

  我將污水倒掉,又煮了一桶草藥。

  藥浴過後,我渾身被染得蠟黃。

  攬鏡自照,更是憔悴不堪。

  我把藥渣埋在土裡,早早開始生火做飯。

  等了許久,終於有人拍響了家門。

  「宋娘子在嗎?施郎君在賭坊大賺了一筆,一時喜不自勝,竟死了!」

  我聞言大駭,整個人搖搖欲墜,「什麼?!」

  第18章

  報喪的人十分同情我。

  也是,一個孤零零的女人,沒有男人和孩子,卻有錢財,豈不就像一塊肥肉,隨便他人生吞活剝。

  這世道,誰讓女人也是財產的一部分呢?

  有男人時,她就是有主的財產。

  沒了男人,她就可以被盡情搶奪。

  我忍著悲痛,蠟黃著臉前去認屍,一路厥過去幾次。

  人人都誇我情深義重,有認識我的,便跟其他人講我的德行有多出眾,是個怎樣敬畏夫君的女子。

  還說施良娶了我之後日漸富裕,可見我是個有福之人。

  只是他命不好,明明家族顯赫,卻又被撇下,一看就存不住福氣。

  所以受不住這沖天財運,明明賺了錢,卻斃命在富貴之時。

  我幽幽醒來,眾人都來勸慰。

  我哭了半天,才不得不打起精神,僱人替亡夫整治喪事。

  大殮之後,守靈夜裡,有人偷偷摸摸翻進了我家低矮的院子。

  我在靈堂前低頭默念因娘的名字,轉頭看到一道黑影。

  「不許叫!」

  那人捂住我的嘴,兇狠道:「再叫就掐死你!」

  我渾身顫抖,一句話不敢說。

  手下卻悄悄聚起一團蓄勢待發的靈力。

  白燭搖曳的光下,我看清了他的臉。

  白日裡風流俊逸的容貌,此時卻如豺狼般可憎。

  正是我代筆的富家子之一,梁牧。

  他慢慢鬆開手,見我只是哭,沒有喊人的意思,便放緩了聲音。

  「嫂夫人莫要喊叫,我只是仰慕嫂嫂風姿,不忍見你年紀輕輕守寡。」

  我的淚止不住地流,「我夫還在靈堂之上,你難道不怕他在天之靈前來索命嗎?」

  他冷笑一聲。

  「施良是個什麼東西!我就算把骨頭餵給狗,狗還會對我搖尾巴。

  「不過會寫幾手文章,還在我面前充起大了!

  「他活著我都不怕,更何況死了?」

  我捂嘴哭泣,把唇邊的譏諷藏好。

  男人素日愛吹噓他們兄弟情深,可捅起兄弟刀來,卻從不手軟。

  他低頭借著燭光端詳我,越看越歡喜。

  「嫂嫂,你不知,我第一次在施家見你,就覺得施良配你不上。

  「我對你朝思暮想,你卻對我冷冷淡淡,唯獨對施良那廝柔情蜜意。

  「那小人何德何能?你怕是不知,他在外頭包了個粉頭,給她買金釵,卻讓你戴木簪。這樣的男人,要來何用?」

  我滿面淒楚,「都是外面的人引誘他,他說過要對我一心一意的……」

  梁牧冷哼。

  「我勸嫂嫂還是從了我,否則,我就去告官,說你蓄意勾引我,還暗中給施良下了毒。你看廷尉府會怎麼判?」

  說完,他臉湊過來,就要親我。

  我綿軟無力地掙扎,「要麼靈堂之上和人私通,要麼擔負殺夫重罪,你口口聲聲心悅我,可什麼時候給過我活路?」

  見掙不開,我哀求道:「若是你心裡真的有我,就等施良下葬,堂堂正正前來迎娶。」

  引氣入體後的力道真難控制,剛剛差點收不住力將他打飛出去。

  梁牧渾然不覺,笑道:「你今日讓我快活了,我肯定風風光光娶你過門!」

  我低喊一聲:「施良一直自負世家子身份,你就不想知道他為何會娶我這個出身不顯之人嗎?!」

  梁牧的動作停下了。

  「我是戶部侍郎宋攸的女兒,十三那年被人拐走,前些日子才與父親遞了消息。

  「他明面上不會認我,可我要是死了,你猜他會不會查?

  「這件事裡你做的手腳,真的乾淨嗎?」

  見他不說話,我話鋒一轉,又道:「可你若娶了我,日後就有了侍郎岳父的照拂。」

  「梁家就算想給你捐個官做,有門路總比沒門路好,對不對?」

  威逼利誘齊上陣,終於將梁牧說得動了心。

  商家子的正妻不值錢,他也不是家中長子。

  這筆買賣,的確有利可圖。

  第19章

  和前朝不同,本朝因戰亂人口銳減,婚姻嫁娶並不受守孝的限制。

  嫁進梁家後,我才知道,梁牧還有八個小妾,四個通房。

  最小的才十三。

  和我進春駐樓的年歲一樣。

  那小丫頭叫草兒,是外地逃難來的,被賣進了梁府。

  據說年初還被梁牧踢掉了一個孩子。

  可我見她看梁牧的眼神卻亮晶晶的,那分明是歡喜與仰慕。

  我問她:「你很喜歡夫君?」

  她點頭如搗蒜。

  「為什麼?他對你很好嗎?」

  她的官話並不純正,摻著不知哪裡的口音。

  「少爺對我好。他雖然打我,上次肚子被踹得很疼,但讓我吃飽飯。

  「在家的時候,爹也打我,還不給我飯吃,我餓得半夜喝涼水。

  「少爺還會很多東西,會寫字,還會畫畫!我們村的狗蛋,會寫個名字,就被叫文曲星哩。」

  我想起梁牧那筆爛字,不由扶額。

  「我教你認字,你學不學?」

  她惶恐搖頭。

  「我怎麼配讀書識字?那,那就不是我這種人該學的東西!」

  我失望嘆氣,擺擺手讓她下去。

  當年,我爹雖沒有禁止我讀書識字,但嫡姐不喜讀書,他便不會給女兒們請什麼夫子女師。

  畢竟我只是個庶女。

  我厚著臉皮蹭到嫡兄堂兄身邊,借他們的書和筆墨。

  想方設法進入藏書室,一本一本抄錄。

  我當時的心情,大抵是「貪婪」吧。

  不夠,不夠,遠遠不夠。

  正是這份「不夠」,才讓我時至今日依然受益。

  我兩手空空被扔進河裡,拿不走銀錢,拿不走權勢,但我可以帶走學識。

  世人都說貪婪是惡的,清心寡欲知足常樂是好的。

  可我卻覺著,知足者囿於井底,貪婪者躍出藩籬。

  所謂安於現狀,不過是牧羊者對羊群的期許罷了。

  羊真的信了,才是天下最可笑的事。

  第20章

  自從徹底吸了施良氣運後,我便開啟了新的天賦。

  原本我只能從夫婿身上汲取氣運。

  如今擴大到了整個夫族。

  我試著大量吸取梁家的運道,阻力甚大。

  運如潮水,有漲有落。

  想要徹底吸取一個人的氣運,必須在他運勢衰落之時,家族之運亦是如此。

  這便是順應了「勢」。

  命由天定,運由人定。人的一舉一動都影響著自身運勢。

  行毀運之事,自身運道就會轉衰。

  若是施良潔身自好,沒有中套,他也不至於這麼快死在我手裡。

  成婚一月,梁牧便帶我來到侍郎府。

  門房老丁頭瞠目結舌看著我,活像見了鬼。

  我微微一笑,「老丁,麻煩通報父親,嫻娘回來看望他老人家了。」

  老丁急匆匆進門匯報,不多時滿頭大汗地出來,說老爺不在家,他不敢擅專。

  梁牧又失望又振奮。

  失望於鎩羽而歸,振奮於他真的娶到了一位官家女。

  我也很高興。

  我爹知道了我還活著,必定寢食難安,怕我毀他名譽。< ="<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