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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單看妖妃的身影,猶如天人,逞論真容始終不得一見,有人還要細看,那位年輕的御史探頭望出去,沒看見美人側顏,卻看見大紅弁服的男人冷冰冰地睨他一眼,謝首輔不過輕輕一眼,御史頓時癱軟在地。

  這一眼讓他明白,從此仕途無望了。

  李瀛蜷在謝雪明懷裡,渾然不覺方才發生了什麼,直到被抱回臥房,此處除了她和謝雪明便再無他人,少了那些討人厭的目光,她頓時渾身鬆快,掙扎著從郎君懷裡跳出來,揀起圓案上的酥酪便啃。

  香甜軟糯,好吃。

  李瀛一口氣吃了半碟,後面一直沒有聲音,她回過頭,看見謝雪明立在陰影中,五官冷沉俊美,神色喜怒難辨,她想了想,舉起銀匙:「你也吃點?」

  謝雪明緩緩笑了。

  他輕輕推開銀匙,上挑的瑞鳳眸在昏黃燭火中閃著微光,語氣從所未有地溫和:「不急,你慢慢吃。」

  銀匙啪地一聲輕響,重重跌在地衣上,濺起甜膩的氣息,打濕了大紅地衣。

  李瀛甚至拿不穩銀匙,指尖細細地發顫,肌膚上泌出薄薄一層汗,細汗積在小勾子一樣的長睫上,欲落未落。

  安靜蟄伏在她體內的山無陵,徹底發作了。

  燭火映照著兩道身影,一道纖細的影子去勾另一道猿臂蜂腰的身影,後者極為冷靜,巋然不動,只是冷眼看她。

  甚至在那道細影耳邊平靜地重複了一遍:

  「不急,」

  「慢,慢,吃。」

  第85章 終婚後來日方長

  一縷天光穿透鸞帳,照得上面的曇花繡金蹁躚欲飛,金光游曳。

  一隻微微泛紅的手從紗帳底下探出,撩開層疊的紗幰,手指纖細白皙,在金色光影下白得幾乎透明,血色很淡。

  那隻手已經攥住紗幰,系在手腕上的獬豸金印輕顫著,要將垂落的紗帳掛到金鉤上,下一瞬,被一隻大掌捏住腕骨,倏地拖了回去。

  「唔……」鸞帳深處傳來一聲細弱的呻。吟,帶著隱隱的哭腔。

  紗幔輕盪,金鉤叮噹,時輕時重地響,窗外下了雪,朔風一陣陣地叩擊窗欞,滿室春光。

  一直折騰到日上三竿,李瀛裹在柔軟錦衾里,蜷在鸞帳內,漆黑的鬢髮濕漉漉的,眸瞳也是濕漉漉的,眼帘微垂,不甚清醒,對方叫她張口,她眼神懵懂,下意識張開檀口。

  細長冰冷的銀匙探進她溫軟口中,將匙中的軟酪送到牙關下,謝雪明在給她餵酥酪。

  香甜軟糯的,在口腔里瀰漫,李瀛還沒從昨夜的噩夢中掙脫出來,不自覺地擺手,嗚咽著,像是在求饒:「……不,不要了,」

  對方手執銀匙,跽坐在帳中,垂眸看她,漆黑晦暗的瑞鳳眸帶笑,聲音低沉清冽,聲調溫柔地問:「你不喜歡麼?」

  昨夜沒能睡好,李瀛意識昏昏沉沉,滿是睏倦,對這句話反應了半響,才道:「都是你的錯。」

  都怪謝雪明,活生生折騰了她一夜,好幾次她險些要死了……

  謝雪明倒也不心虛,收起銀匙,將手中的汝窯白釉盞擱在帳外的矮案上,眉眼被帳外天光照得微明,紅光金光,影影綽綽的虛影在他昳麗面容一掠而過。

  他探身為她捻好被角,清凌凌的聲音滿是蠱惑:「繼續睡吧。」

  李瀛睜著眸,不肯睡,小聲嘀咕:「還有那麼多事要做呢……」這謝府這麼大,她得把掌家權握在手裡,倘若日後想離開,行事也方便。

  說不準哪一日謝雪明不喜她,要處置了她,她得想法子給自己留條後路,完全依仗著男人寵愛,整日待在鸞帳里紅塵顛倒,那不是找死麼。

  謝雪明頗感好笑,問她:「什麼事?」

  李瀛不說話,滿臉惱怒地瞪著他,忽而低下頭避開他的視線,雪腮泛起酡紅,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悶的。

  謝雪明不敢逗她了,沉吟片刻,「夫人要掌家,要攝政,盡可去做,我會在你身後。」

  李瀛未出閣時容色過人,京畿中但凡見過她的少年郎君都會愣怔許久,向她奉上許多訴衷情的妙筆絕句,天下一流的稟文駢文,都比不上謝雪明說的這句話——

  我會在你身後。

  她愣了許久,很快冷靜下來,這些好話算什麼,誰都可以說,要看他如何做。

  手腕上的金印沉甸甸地墜著,提醒她眼前人不但說了,也能做到。

  李瀛撥了撥手上的獬豸金印,終於抬眸看向謝雪明,低聲說:「我當真了。」

  很輕的一句話,輕得幾乎難以辨別,謝雪明聽得真切,輕輕一笑,伸手撩開她黏在鬢邊的髮絲,淡聲道:「先去洗漱。」

  李瀛撥開一重重紗幔,烏黑的發綢緞似地披落,鋪在一團團被浪中,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搖曳。

  帳外天光大盛,她下意識眯起眼,眼帘微垂,探出一隻纖細的足,想要踩住床緣下的足承下床。

  和闐玉雕琢的足承冰冷溫潤,冰得李瀛足尖瑟縮,她還沒說什麼,後腰驟然被人環住,雙臂似鐵,輕輕托著她的髂嵴,將她抱下床。

  柔軟紗幔遮住眼,清風似的從頭頂拂過,李瀛只穿著一件心衣,縮在謝雪明懷裡,任由他將自己抱入寶屏後的浴桶。

  浴桶足有兩臂寬,足有容納兩個人,內里盛著熱水,水面浮著雪白的曇花花瓣,香氣氤氳,底下燒著銀絲碳,霧氣裊裊,遮住視線。

  李瀛緩緩浸入水中,一泓漆黑

  的發飄浮在水面,小半貼著腰身,隱沒在水下,貼著腰窩若隱若現。

  紅色的心衣浸得濕透了,緊緊裹著纖細單薄的身軀,勾勒出起伏秀美的曲線,猶如臨花照水。

  謝雪明穿著雪色襴衫,立在浴桶前,身姿峻拔,皎皎如月,面容俊美冰冷,神色卻很柔和平靜,俯身望著水中的人,像是望著一簇珍藏在匣中的花。

  他分明可以折下花,囚在玉櫝中,但他並不想這樣做,於是選擇了這樣迂迴的方式。

  把自己的真心交給她,去求她的真心。

  艙板上沈諳之說的那句話猶在耳邊迴響:「巧詐不如拙誠,惟誠可得人心。」

  李瀛掬起一蓬曇花花瓣,鼓起腮幫子放在嘴邊吹氣,上面的水珠如雨,被吹向半空,又滴落下來,滴滴融入地磚,像是淅淅瀝瀝的雨聲。

  突發奇想地吹完花瓣,她終於把目光移向謝雪明,看著看著,不知怎的,她雪白的面頰慢慢紅了,像是喝醉了酒。

  她迷迷糊糊地想,天光下看美人,原來也會醉。

  見她浸在裡頭不動,謝雪明俯下身,雪白領襟微微敞開,神色卻很冷靜:「我來幫你。」

  說著,他伸手撥了撥浴桶中的水,帶起一圈漣漪,原本平靜如鏡的水面波光粼粼,泛開一重重波紋,李瀛烏黑的髮絲都跟著輕輕飄浮起來,緋紅的心衣衣角拂動,像一朵在水中盛開的花。

  水動便是風動,吹得這朵緋紅鮮活的花沉浮飄遊。

  李瀛覺得面頰越發滾燙了,現在是白日,外頭朗日晴光,臥房裡也一片大亮,幾乎是纖毫畢現,謝雪明竟然還看她……

  她低下頭,盯著水下,目之所及皆是一片空明澄澈,低聲道:「……不要你幫。」

  「什麼?」謝雪明裝作沒聽清,冰冷俊美的面容略帶疑惑:「要我幫你——」下一個字還未說出來,便被李瀛急匆匆地打斷:「不要你幫!」

  她提高了聲量,咬字清晰,像是生怕他聽不清楚。

  謝雪明對此很是遺憾,轉身就要離開,步子邁得很大,走了兩步又停住了,站在原地不說話。

  等了片刻,沒等來李瀛主動問他,謝雪明轉過身,兀自開口:「為夫身上也有些髒,娘子難道要一人獨占浴桶不成?」

  偌大的謝府,難不成只有這麼一個浴桶?

  李瀛抬起熏得濕漉漉的長睫,冷笑一聲,抬腳便要跨出浴桶:「我要出去了,留你一個人慢慢洗。」

  下一瞬,謝雪明快步走到面前,掐著她的腰身,將她按回了浴桶里,水聲嘩嘩,水珠在霧氣中亂跳,落了一地。

  措不及防被按回浴桶里,李瀛睜大了眼,靜水似的眸瞳不再平靜,盛著一絲淡淡的驚慌。

  方才她一個人浸在浴桶里,只覺這裡太大了,大得有些空曠,直到咫尺之間多了一個人,她才陡然察覺到逼仄擁擠。

  天地狹小,眼前人壓迫感十足,帶著難以言喻的危險,輕盈的雪色襴衫都浸透了,在水裡浮動,裡衣貼著肌肉骨骼,看著便嚇人。

  李瀛瞧著便害怕,謝雪明平日穿衣挺括板正,拋開他渾身冰冷煞氣不談,瞧著活脫脫一個俊美逼人的年輕郎君,怎麼衣裳底下這般可怖?

  她想起昨夜,不免有些怒了,惡向膽邊生,伸手便要推謝雪明,最好把他推出浴桶外。

  纖細的十指按在他胸膛前,稍一用力,謝雪明驟然蹙眉,嘶了一聲,瞧著很痛苦。

  李瀛倏地想起,手下這個地方是他的心口,而她前不久才往裡刺了一刀,甚至用刀還絞了絞。<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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