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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鳳昭劈手奪過北狄太后一直把在手裡的酒壺,十分豪邁地仰頭灌下,她喝乾了壺中酒隨意將酒壺往几上一扔,那壺身正好覆住幽州城的位置。

  「渝朝太子麼?」長公主美目流盼,笑得溫柔,「一文不值。」

  景佑四年冬,在河間王為楚蜀二地頻起摩擦頭疼的時候,遍尋長公主與楚王蹤跡而不得,恨不得一劑劇毒送走陛下攝政上位時,幽州邊防亂了。

  八百里加急本應直達天聽。

  可帝王不朝,八百里加急的軍報送不到宣政殿上去,隨著一場鵝毛大雪一同落到了議事堂,河間王的案頭。

  河間王揮退了左右,一目十行,北狄國主傷,北狄起兵幽州亂幾個字映入眼帘。

  河間王攥住軍報,閉了閉眼,企圖將雜念清除,極力穩住心神。

  與北狄宵小通款曲無異於與虎謀皮,這他早就知道,只是沒想到,這蠻夷變卦如此之快。

  好好的北狄國主怎麼就傷了?

  河間王心念急轉,若是這北狄國主重傷不治,那最終得益的,可不就是與他合謀的大司馬。

  那大司馬只需暗中添一把火便能坐收漁翁之利,前有他為聯合盟友送上的幽州兵防圖。

  那——

  河間王的臉色變了。

  大司馬完全可以拿下幽州城作為他登位的籌碼。

  而這枚籌碼,是他親手送到北狄手上的。

  他本該是那個志得意滿坐擁江山的人,才不是機關算計為他人做嫁衣。

  不不不——

  他不願意承認自己滿腹籌謀一場空。

  慕儀朗又從頭看過軍報,字裡行間反覆品味。

  總覺得其間好像忽略了什麼。

  案頭的另一封,正是楚蜀的軍報,他忍不住拿起來比對。

  募地,好像一記重錘猛地從天靈蓋擊下,他從頭直接痛到腳,連同那顆心,也沉在腳下。

  身上汗毛根根倒豎,像是猛獸臨落入陷阱時,最敏銳的感知。

  日暮時分,河間王慕儀朗,提著軍報三顧紫宸殿,「至今你還不肯說出璽印下落嗎?!阿翁在位時耗國力築起的堡壘要被人踏破了。」

  河間王氣勢洶洶地將那奏報甩在御榻上,站在床頭面目怒容居高臨下,他今日是鐵了心要有個了斷。

  啪!

  一聲脆響迴蕩在寢殿內。

  河間王被打偏了頭,臉上是清晰的五指紅印。

  而橫在陛下與河間王跟前的,是早就想打他的李棠瑤。

  慕儀朗按了按臉頰上發燙髮紅的指印,十萬火急的時刻也無暇計較這個,只一手把李棠瑤扯到一旁去。

  陛下才喝完藥,藥碗還擱在床頭小几上,見狀拿起藥碗朝慕儀朗頭上擲去。

  病中的陛下力氣和準頭都不夠,藥碗擦著慕儀朗的額角飛出去。

  「河間王請自重。」

  慕儀朗見狀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大渝內亂與外敵進犯都不敵這個女人皺一皺眉嗎?!」

  陛下撿起那封被扔在他榻上的軍報,飛速讀完,一邊將軍報重新折起,一邊說道:「有天子璽印,你便有十足的把握能擊退北狄嗎?」

  「我——」慕儀朗親手送的布防圖,也暗暗估過雙方兵力,就算真能調兵馳援,他也不能保證幽州一定能守住。

  「你也說阿翁耗費國力修築堡壘,那也定然清楚,幽州不說固若金湯,也是易守難攻,若無十足的把握,北狄絕不會冒進。」

  陛下抬頭,蒼白的臉上平靜異常,「那向來保守明哲保身的北狄為何會在此時進犯幽州呢?」

  「倒是我小看了你,從前只以為你優柔寡斷,墨守成規,沒想到不過一封奏報,你竟也能想到這一層上去。」

  被陛下一語道破,河間王反而像是卸下了包袱,他臉上的氣急敗壞和急迫也盡數褪去,整個人都鬆弛下來。

  「沒有那枚璽印,也沒關係,刻印也不用耗費多大功夫,不如陛下先好好想想傳位詔書,是寫給臣弟還是寫給您才得的那位皇子。」

  陛下咳了兩聲,面上也沒有任何異色,「看來局勢的確嚴峻,已經到你窮圖匕現的地步,連年都不讓朕過完。」

  陛下抬眼望向殿外,「那負責擬旨的人是誰呢?朕的百官之中,誰做了你這亂臣賊子的馬前卒呢?」

  像是要給他這將死之人一個清楚明白的交代,楚妃同她那位憑藉

  姻親光耀門楣的兄弟一同踏進殿內。

  陛下又是一陣咳嗽,目光從楚妃移向楚侍郎。

  「楚家果然是識時務,敢下注,那朕的皇子,是二位的傑作了?」

  陛下說著,站起身來,平視河間王,「你應該知道,你若真的在此逼宮,真的就成了犯上作亂的亂臣賊子,你父母若是在天有靈,只怕百悔莫贖。」

  「閉嘴,你沒資格提我娘!」

  第81章 青珏碎若有來世,願,只做青珏!

  金吾衛先驅後殿,日夜巡查,拱衛京師,是天子近衛,裡頭的人被慕儀朗替換了大半,不是始於亂局起,而是很久之前。

  久到那時長公主才被迫遠走鄯州。

  今日這支隊伍,被河間王驅馳,將紫宸殿團團圍住,羅織出個連飛蛾都飛不出的天羅地網。

  連紫宸殿內的諸人都能聽得見陌刀出鞘的聲音。

  陛下點中了河間王的心事,聽清了原本專屬他的近衛拔刀向他的背叛之因,也沒打算朝慕儀朗低頭,「既然你今天想了斷,是想假造璽印,還是想了斷朕?」

  陛下一步步走出來,站到李棠瑤身前,高大的身形將她整個人都遮住,連一絲衣角都露不出來。

  長身玉立的陛下,哪怕幾近形銷骨立,挺起胸膛也壓河間王一頭。

  河間王抽刀出來,閉了下眼,輕聲卻堅定道:「這是先帝欠我的,你來還吧!」

  薄刃長刀,刀身入肉時乾脆利落,也可極大程度地減輕被刺之人的痛苦。

  只是這寶刀才出鞘,便被另一柄厚刃刀攔腰砍斷。

  「姑射刀!」慕儀朗收殘刀回擋已然不及,被厚刃刀攔了頸。

  這是慕鳳昭的刀!

  順著刀身往上看去,是個身著輕甲的娘子。

  「是你!你是慕鳳昭身邊的那名侍女。」慕儀朗在刀鋒懸頸的時候,靈台無與倫比的清明。

  「管彤長公主麾下,彤衛統領青蚨,見過河間王。」刀鋒更進一寸,冷刃緊貼著慕儀朗的皮,令他不敢再動一分。

  「原來你才是阿音的彤衛統領。」陛下緊繃的那根線並未松下去,但此時此刻,有青蚨在此,也的確安了幾分心。

  他將潛鱗衛全部派給了阿音,而阿音卻把直屬彤衛通通遣回了長安護衛他的安全,陛下在這一刻與他寄予厚望的胞妹心意相通:多日來的隱忍不發,等的便是今日這一刻吧。

  窮形盡相,才好一網打盡。

  「若非我在長安,殿下怎會放心北去。」青蚨一如既往地沉穩,只是眸中多了幾分凌厲,「隸屬長公主的彤衛,聽憑陛下調遣。」

  青蚨依舊挾制著慕儀朗,略一頷首權作行禮。

  「河間王雄心勃勃糾集起來的勤王之師,如今看來也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李棠瑤左肩緊貼著陛下,看似是女蘿柔弱依附喬木,實則是撐著搖搖欲墜的陛下,不叫他在這種時刻倒下去。

  起碼——

  李棠瑤心口發澀,起碼等到慕鳳昭回來。

  禍首被擒,跟在他身後的楚家主徹底慌了神,與面上依舊穩得住的楚妃交換了個眼神。

  楚妃自袖中拔出匕首,朝著青蚨的後心刺去。

  「小心!」

  李棠瑤呼聲未完,青蚨挾制慕儀朗旋身,匕首擦著青蚨的胳膊,劃出一道深傷。

  楚妃一刀不成,當機立斷揮第二刀。

  事到如今,再也無法回頭,楚家主也把心一橫,跟著楚妃朝前沖。

  趁著這一變故的空擋,慕儀朗腦袋狠狠朝後一磕。

  青蚨被磕到了額頭和眼睛,即便吃痛刀也沒鬆手。

  慕儀朗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為掙脫青蚨的鉗制也如青蚨方才一般,任由姑射刀從他臂上砍過。

  到底是掙脫了出去。

  結果他不退反進,抽出最後防身的短刀朝著陛下攻去。

  寧肯玉石俱焚,也要陛下死。

  青蚨一刀震開糾纏上來的楚家主,乾脆利落地將刀扎進了他的腿,吹響了傳令哨叫在外與金吾衛纏鬥的彤衛進來支援。

  提刀劈嚮慕儀朗時被一柄長劍擋住,持劍的人,是久為謀面的林泗雲。

  林泗雲以力破巧,生生將刀給扛了回去。

  「我家殿下待你那般好,你要助紂為虐麼?」

  林泗雲虎著臉,拒絕去想那麼多,「不許欺負朏朏!」

  再無顧及的慕儀朗如願上前。

  匕首入肉。

  匕首沒身的卻是楚蘭賓。

  千鈞一髮之際,擋在陛下和李棠瑤身前的,是這個從頭到尾立場不明首鼠兩端的天子寵妃。<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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