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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的王帳也並非鐵板一塊,可總得讓您同您背後的那幾位也見見孤的誠意不是?」

  朝澈親手捧了一杯牛乳遞過去,「以此代酒,敬盟友。」

  慕珣扶正了金簪,學著她姑母居高臨下的模樣端正站立,「那本宮要見太后,此刻。」

  言外之意是,沒有答應這個條件便不算盟友,而且抵死不認廢太子的身份。

  原來如此。

  圖倫朝澈腦中那一團亂線被小太子三言兩語串了起來,這二位渝地使者越過層層守備,冒著天大的風險潛進王帳來,意在太后。

  這步棋,原本很妙。

  可惜小太子背後那人不曾見過北狄太后如

  今的模樣。

  圖倫朝澈喚人進來替這小太子梳洗,「區區小事,自是如君所願,只是——」

  只是不知那位公主還摸不摸得准今日的北狄太后的脈門。

  這笑容像包了一肚子壞水,慕珣不喜歡,索性不去理他。

  收拾停當後,慕珣從床帳子後頭抱出來兩壇酒,頂著小國主詫異的目光,理直氣壯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我……家裡人有交代,一定要帶來,這麼沉我也不想拿的。」

  但是全大渝都沒人能違逆他姑母的心意,他能怎麼辦,他當然是照辦!

  慕珣不肯假手於人,像捧著兩個西瓜似的,亦步亦趨跟在圖倫朝澈身後,一身渝地石榴裙換了北狄紅裙,倒是不顯十分失禮,只是滑稽模樣有些憨態。

  太后的王帳比之小國主的有過之而無不及,守備也只多不少。

  還未掀簾慕珣便聞到了裡頭嗆人的香味,下意識皺了皺眉,聞慣了名貴香料的前太子也從未聞過此酥人骨頭的異香。

  到底是在人家做客,他裝出一副見怪不怪稀鬆平常的模樣,心底卻道:這北狄太后,仿佛與姑母口中那位出塵的北狄聖女有些出入。

  他緊緊跟在朝澈身後,心不在焉地捧著酒罈聽這母子兩個客套地寒暄。

  這聽著比他與自己母后還不如,忍不住探了個頭去瞧這位久聞大名的北狄太后。

  慕珣發上簪著的金翅鳥翅羽上的寶石晃進了北狄太后的妝鏡里,她認得,那是浮玉山上最好的玉石料。

  最完整的一塊,阿爹給她打磨成了玉佩,餘下的給她鑲嵌首飾,她將自己妝奩里最喜歡的那支仿渝地的首飾送了渝地最美的那顆明珠。

  北狄太后目不轉睛地盯著那簪子,和簪子底下那張與舊友三分相似的臉,掐緊了自己手裡的犀角梳,梳齒陷進肉里,她卻渾然未覺。

  在那小郎君將將要與她對上視線時,狀似不經意地挪開。

  依舊是那般漫不經心,「兒子大了,竟也學會往阿娘跟前領人了,那哀家可要好好看看。」

  北狄太后一揮手,宮人有序退下,只余他們三人在內。

  北狄太后轉過身來,明艷照人,儀態萬方。

  滿頭珠翠也壓不住的好容色看得慕珣呼吸一滯。

  漫天黃沙的苦地方,竟然還能長出這樣的美人來,不像北狄的,倒像他大渝風水養出來的。

  「太后,這是我姑母——」慕珣回過神來趕忙把寶貝一樣的酒罈子往矮几上擱。

  話還沒說完,便聽得這太后打斷道:「朝澈,你也先出去,讓我同這位娘子,好好聊聊。」

  朝澈沒有任何情緒外泄,點了個頭便轉頭走了出去。

  「她若是派你來拉攏我的,那可打錯算盤了,哀家如今可不願意蹚渾水。」

  話雖然這般說,她的目光卻一直都凝在慕珣臉上,並非是探究,好像在透過他的臉在追尋旁的什麼人。

  慕珣隔桌坐下,也不再假裝自己是位小娘子。

  「我姑母只有一句口信帶給您,她說,她要大鬧一場了,可以請您看場大熱鬧。」

  北狄太后摸酒罈的手在空中懸了一瞬,隨即揭開了那酒罈的泥封,也不講究,拿了桌上的小茶盞來盛。

  「北狄使團出使大渝的時候,慕鳳昭便許諾給哀家說改日請哀家嘗嘗蜀地正宗的劍南燒春,沒想到——」

  沒想到這兩壇酒,會遲來這麼多年。

  北狄使團出使大渝,慕珣曾在禮部的卷宗中看過,那時阿爺都還未曾大婚,更遑論有他。

  慕珣暗暗吃了一驚,涉及兩國邦交,那便全都是大事,出使成員需得精挑細選,彼時的北狄太后年紀輕輕竟然已能出使別國。

  而他看過的卷宗里,沒有隻言片語給這位太后,倒不知是何緣故。

  到底是別國王庭,慕珣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只靜靜坐著,不貿然去開口,偶爾朝北狄太后遞過去一個眼神,以示友好。

  北狄太后自斟自飲,也不大像在乎他這個人是否在場的樣子。

  三杯酒下肚之後,像是才想起這帳子裡還有另一個人似的,推了一杯來給慕珣。

  長輩盛情難卻不應辭,只是茶盞盛酒,這於慕珣而言無異於有辱斯文,禮崩樂壞。

  對著北狄太后遞過來的茶盞也不大好拂逆,接過來捧在手裡,道:「太后,您與我姑母描述過的倒是大不相同。」

  太后剛好飲滿五杯,茶盞倒扣在桌上,看嚮慕珣的目光也不再帶著善意,笑容也開始發冷。

  慕珣硬著頭皮強撐,竭力讓自己不落下風。

  「在北狄,哀家賜的酒,還沒人敢不喝的,後生,你這是瞧不上哀家嗎?」

  慕珣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軟柿子,早受夠了這母子二人毒蛇吐信一樣的試探。

  他將那茶盞重重磕在桌上,「孤帶著誠意前來與姑母昔日故友相聚,是替姑母全她一番心意,可太后好像瞧不上姑母的善意,也對孤嗤之以鼻。」

  「太后還是不要用自己的身份壓人得好,穹底之下,還沒有大渝刀兵鐵蹄攻不下的城池。」

  慕珣站起身來,擋住北狄太后身前大半晨光,那金翅鳥的簪子被他摘下擱在酒罈旁。

  他居高臨下道:「現在可以同孤好好說話了嗎?」

  下巴微揚,隱隱帶著天潢貴胄不可一世的驕縱,這就有些相像了,與北狄太后曾經相熟的那個人。

  北狄太后噗哧一聲笑開,染上笑意的眉眼才終於添上了一點兒真實的煙火氣,不再像宮廷宴席上璞玉雕琢做點綴的假人兒了。

  「小後生,據哀家所知,與你一同潛進北狄王庭的那位楚王,昨日將你塞進來後,已經連夜出城去了,如今這時辰,想必都能看見幽州的城門了吧,八百里加急的良駒,北狄也輕易養不出那樣好品相的。」

  北狄太后把玩著那根長簪,輕飄飄地說道:「你說,究竟是誰搞不清楚狀況啊?」

  說完便支著下巴歪頭去看慕珣,十分惡劣地想要欣賞他潰不成軍的慌亂神色。

  「小後生,你啊——」北狄太后慢悠悠地拖過方才遞給慕珣的那盞酒,一飲而盡後才不緊不慢地補上剩下那半句,「回不去你的大渝了。」

  半月之後。

  「殿下,卑職發現您實在是太沉得住氣了。」褚隨安扛著鋤頭將分給她的那一片田翻了一遍後鋤頭一扔在長公主身邊坐下,拿帕子抹淨了頭上的汗珠。

  「楚王這會兒都快到京城了吧?」

  七日前,斥候接到了楚王一人返程,繞過幽州南下的消息。

  她渾身汗毛都束起來了,長公主卻只說了一句知道了。

  慕鳳昭給自己的斗篷打了個漂亮的結,伸長胳膊將遮陽的篷布朝著褚隨安的方向扯了扯,閒聊一般輕問了一句:「你怎麼知道他是去京城而不是回揚州呢?」

  褚隨安本想說這天兒陰沉沉地,哪裡有陽可遮,聞言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道:「若真如此,您能允許他活著走到揚州城?」

  嘴巴先於腦子一步,這會兒連找補都不好找。

  「嘖。」長公主反駁,「本宮讀聖賢書長大,哪裡見得這不清不楚要人性命的陰私事。」

  「所以他若乖乖聽話,我便留他全屍。」長公主這句話咬字清晰而鄭重。

  只是神色比聽見楚王繞行時深沉許多。

  「要下雪了,回去吧。」長公主站起身來,朝軍帳走去,水紅的斗篷,是灰暗軍營里唯一一抹亮色。

  褚隨安拎起鋤頭緊隨其後,心裡卻嘆道,只怕這抹亮色,連她自己都照不明。

  才提了一句楚王便迴避,哪裡真像她表現出來的那般雲淡風輕。

  口是心非。

  第77章 冰火天我可憐我曾傾慕的郎君,如今特……

  幽州軍在陡然冷下來的天氣里有條不紊地準備著過冬,宰羊儲糧,好不熱鬧。

  可長安宮城裡,卻是一片肅殺。

  陛下的風寒隨著秋風起,一日重過一日,已經缺席了好幾次大朝會。

  前朝三宰中流砥柱,河間新秀處理政事有條不紊,即便此刻這片天底下頂著的那人不是天子,卻也沒出亂子。

  只除了太醫署上下人仰馬翻,一邊顧著陛下的病,一邊還要聽陛下的吩咐看顧龍胎。<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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