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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燈火上,是一身黑衣坐在床邊,烏髮垂墜腿邊,雪水琢磨出的優雅面容冒著寒氣,一雙淡淡琥珀色眼眸正盯著她。

  第52章 酣暢淋漓的獵手懵懂掙扎的獵物

  燈火在地磚上閃動掙扎幾下終於因為失去燈油而熄滅,眼前又是一片漆黑。

  蘇幼儀拔腿就跑!

  但是她忘了,身後就是柜子。

  就在要撞上去的瞬間,她被江遲序捉住,牢牢鎖在懷裡。

  溫熱的體溫傳來,蘇幼儀這才回過神來,剛才那個不是鬼魅。

  「為什麼要跑?」他的聲音陰森森冷冰冰,像萃了雪水,卻又有點委屈。

  這樣高大的男人,大她五歲的兄長,朝堂上翻攪風雲,內宅里說一不二。

  他委屈?蘇幼儀堅信自己聽錯了。

  「放開我。」

  身後緊緊抱著她的男人頓了頓,緩緩鬆開手臂。

  「你跑不掉的。」他在勸她。

  二人黑暗中對視,互相看不清對方的臉,但是蘇幼儀肯定,江遲序那雙眼睛正死死盯著她。

  從前他總是看她,那時候有些柔情蜜意,她並未覺得不妥,如今再看那雙眼睛,只覺自己像案板上待宰的羔羊。

  蘇幼儀悄悄往後退了一步,背後死死貼住柜子,這裡的環境她不熟悉,確實跑不掉了。

  「別再退了,那個柜子很硬,會傷到你。」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蘇幼儀禮貌問:「可以放我出去嗎?」

  江遲序禮貌回答:「抱歉,不可以。」

  聽見布料摩擦的聲音,溫熱的氣息也漸漸遠了,蘇幼儀鬆了一口氣,緊接著是吹火摺子的聲音,江遲序在點燈。

  九枝燈一盞一盞亮起來,原本被黑暗充斥的屋子終於燈火通明。

  這間屋子很大,富麗堂皇,處處講究,每一處都是蘇幼儀喜歡的裝扮。

  甚至比墨回軒的臥房還讓她舒心,但是她現在只覺得害怕。

  這樣濃重的裝扮,這樣多她的東西,這間屋子,他究竟準備了多久?

  「幼儀,過來吃點東西吧。」江遲序坐在檀木案幾邊喚她。

  肚子確實餓了。從早上到現在,她什麼也沒吃,唯一喝了一碗苦藥還被他弄吐出來。

  但是她沒有挪動腳步,儘管桌子上那些菜都是她愛吃的,甚至還有雲酥。

  江遲序很有耐心,坐在那裡繼續勸道:「來吃一些吧。」

  蘇幼儀搖搖頭,「放我走好嗎?」

  「先吃飯好嗎?」

  江遲序大步走來,把她抱起來到案几旁,抱著她坐下,讓她坐在自己腿上。

  他一手護著她的肚子,一手夾菜遞到她嘴邊:「乖。」

  蘇幼儀閉著嘴不接,片刻,她扭頭問:「桃溪呢?」

  頓了頓,江遲序道:「你吃完飯,我就給她吃飯。」

  看來桃溪也被關起來了。

  蘇幼儀乖乖拿起筷子,忽略江遲序夾來的菜,自己吃了起來。

  如果忽略如芒在背的緊張感,這頓飯吃的還不錯,菜餚十分可口。

  放下筷子,她問:「可以給桃溪吃飯嗎?」

  江遲序挑了挑眉,「自然。」

  桃溪此刻估計早吃完了。

  但是看著眼前小姑娘乖順的模樣,他只是答應下來。

  蘇幼儀仍被他緊緊抱在懷裡,他的手掌來來回回撫摸他的小腹,溫熱遊走,這些日子墜痛感減輕不少。

  她忽然想到什麼,「我今日喝的是安胎藥。」

  江遲序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他這樣反常,蘇幼儀忽然想到那封和離書,恐怕他已經看過了......

  「兄長——」

  她看到他的眼眸暗了暗,連忙改口:「夫君。」

  「我們不和離了,你放我出去好不好?」

  太乖順了,江遲序警惕道:「江遲安很快就要啟程去北地任職。」

  說起這個,蘇幼儀滿頭霧水,這與她何干?

  「要先委屈夫人,現在這裡待一陣。等他走遠了,我就放你出去。」

  他竟然以為自己和離是為了與江遲安私奔!

  蘇幼儀連連搖頭抱著他的手臂,「相信我好嗎?我與他根本沒有任何關係。」

  江遲序看著眼前哀求的人,她瑩白的下巴上是今日他留下的指痕,那雙眼睛清澈透亮,黑漆漆的十分純真。

  被這樣一雙眼睛盯著......任她說什麼,都會相信吧。

  他就是這樣信了蘇幼儀一次又一次,但是最後呢?

  最後她還是瞞著自己要跑,甚至想帶著他們的孩子跑去找江遲安!

  江遲安慣會花言巧語,蘇幼儀防不住的。

  不怪她,都怪江遲安。

  總之,無論說什麼,他都不會信了。

  見江遲序沒有反應,蘇幼儀繼續道:「你不信我嗎?」

  江遲序挑了挑眉,「信。」

  他明顯不信。蘇幼儀又不敢說自己今後和離要去哪裡,生怕再被這個手眼通天的男人逮住。

  她道:「我們不和離了,我日日待在你眼前,我們從這裡出去好不好?」

  說著,她眼眶蓄滿淚水,懇求:「這裡太黑了,我害怕。」

  江遲序抹去她的淚:「我陪著幼儀,別怕。」

  「等江遲安走了,我們就出去,我陪著幼儀安穩養胎,等我們的孩子出生了,我們就帶著她出去玩,一起去東街看戲,去西街吃糕點,再去莊子裡泡溫泉。」

  「你說,我們的孩子會像誰呢?我希望像幼儀多一點,幼儀小時候聰穎可愛,粉雕玉琢。最好是性格也像你,活潑跳脫。」

  「若是不像你也沒事,只要是幼儀生

  的孩子,我都愛。」

  「我們永遠不會和離,幼儀會永遠陪在我身邊。」

  「好嗎?」

  他越說蘇幼儀越怕,她恐怕真的走不掉了,前些日子那些糾結猶豫忽然就沒了。

  現在化作一股強烈的期望:她要跑,這種愛太窒息了。

  感受到懷中人的僵硬,江遲序把她抱起來調轉,讓蘇幼儀正對著自己,他低頭吻住她顫抖的唇。

  她沒有回應。

  從前以為這婚事不過是江遲序臨時起意,現在看來,這本就是他籌謀已久的一場狩獵。

  作為手持弓箭耐心看著獵物掙扎的獵手,他稱得上酣暢淋漓。

  而她是那隻被精確狩到的獵物,懵懂接受這一切。

  她自以為高明的手段,在江遲序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虧她還覺得兄長清風霽月,品德高尚,定然不會為難她、困住她。

  如今看來,江遲序就是個偏執陰鷙的瘋子!

  江遲序從她唇上離開,看著她被浸潤的唇瓣,上面的水漬清透。

  「在想什麼?」

  蘇幼儀:「我在想,你要怎樣才能信我。」

  江遲序勾唇:「這不重要了,幼儀。」

  是了,他已經掌控自己,他有十足的把握,還在乎什麼真相呢?

  蘇幼儀瞭然一笑,這笑容有些僵硬有些冷。

  她看見眼前人頓了頓,眸中閃過一絲委屈和痛楚。

  如果說方才漆黑中他的聲音含著些委屈,她聽得不真切。

  那麼現在他眼中的情緒她看得清清楚楚,他好像真的委屈?

  被關起來跑不掉,準備了數日的心血化為泡影,脫離郡王府的計劃也告吹,該委屈的是她吧!

  「我困了,要睡了。」

  蘇幼儀不再看他的眼睛,生怕自己心軟。

  江遲序沒說話,把她抱起來放到床上。

  一脫離他的懷抱,蘇幼儀就趕緊滾到床榻里側,把被子裹在身上,像一個拒絕溝通的蠶繭。

  她聽見身後男人站了片刻離開,蘇幼儀鬆了一口氣,重新籌劃自己的退路。

  江遲序妄想困住她,可是她偏要走。

  她要儘快從這個鬼地方逃出去。

  「幼儀,把安胎藥喝了吧。」

  蘇幼儀一反先前的抗拒態度,連忙坐起來把藥一口氣喝了,儘管苦巴巴的。

  見她也很重視這個孩子,江遲序眉頭鬆了松。

  蘇幼儀埋頭繼續要睡,卻被江遲序摟在懷裡。

  他哄著:「幼儀,才吃完飯,先別睡。」

  蘇幼儀不答。

  江遲序聲音溫柔:「能為我彈琵琶嗎?我想聽。」

  蘇幼儀翻身看著他:「回墨回軒好嗎?我的琵琶在那裡。」

  江遲序下床繞到柜子後,取出一隻通體黑金的琵琶,古樸的氣息撲面而來。

  蘇幼儀輕撫琴弦,這是前朝大師所做,這太名貴了......

  「送給你,彈給我聽好嗎?」

  別無他法,現在的江遲序太警惕,或許她應該先放鬆他緊繃著的心,再慢慢談出去的事情。

  她低眉調音片刻,問:「想聽什麼?」

  江遲序道:「從前你清晨時常在碧水湖畔練的那首。」

  蘇幼儀心中一緊,這事他也知道?

  放平呼吸,她撥弦,清泠泠的弦音在指間流淌,她難得靜心彈一次,許是心中情緒太波瀾,這次彈得十分妙。<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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