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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又斷斷續續拖了幾日,一直到不久前,才在營里咽的氣。」

  「據說他死前的遺願,是葬回西北,王副將已經扶著棺木回西北了,陛下不日就新派了武將上任,應該很快就會接替裴玄銘的位置的。」

  李景辭溫柔的握住他的臉頰,翻身壓在他身上:「被那麼重的石頭砸中,就算是神仙,也必死無疑。」

  「況且戰報上寫的如此詳細,新任主帥趙虎已經赴任了,我若是騙你,怎會編的如此詳細。」

  謝燁呆滯的望著頭頂的紗帳,半晌,一滴淚水從眼角倏然滾落。

  李景辭很滿意的笑了。

  他兀自掀開謝燁的衣袍,一邊吻著他眼角的淚水,一邊照舊兇狠的折辱他。

  謝燁今夜哭的格外凶,眼淚毫無顧忌的破眶而出,哽咽的說不出話,不多時就將枕巾弄的濕乎乎的一片。

  李景辭不得不停下來安撫他。

  「你到底是因為疼哭的,還是為了裴玄銘的死?」

  謝燁拼命擰過頭去,不肯正面對著他,但是血紅一片的眼尾和淚漬暴露了他此刻的悲慟。

  「人死不能復生,你不是說我長得像裴玄銘,才對我好的嗎?那以後跟著我,仍然把我當他好了。」李景辭低聲道:「反正你在這世上,就我一個了。」

  「滾……」謝燁拼盡全力從口中擠出一個字,嗚咽的極其艱難。

  「你不配。」

  李景辭冷笑起來:「不管我還是配不配,你也只有我了,閣主,落到如今這個境地,反抗也是徒勞,還不如讓自己好受一點。」

  謝燁被他叼住了喉結,用尖銳的虎牙上下咬合,身體在李景辭的壓迫下不住顫抖,汗水和淚水交織,他卻已經顧不上被李景辭折辱的痛楚了。

  他無力的被李景辭解開了腳踝上的束縛,直接將腿扛在了肩上。

  「小景……」他毫無意識的喃喃道。

  李景辭原本正要更過分的欺負他,聽到這兩個字,卻如同被一道驚雷劈過了腦海,登時將他炸的呆在原地。

  「你喊我什麼?」李景辭不可置信的問道。

  謝燁動了動嘴唇,卻什麼都沒說出來。

  「你喊我小景了!我聽到了!你以前就是這麼喊我的,你原諒我了,是不是!」李景辭狀若癲狂,一把攥過他的腰身,將他扯了過來,離自己更近了幾寸。

  李景辭這次待謝燁,比他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過分,都要緊密,換了平時,謝燁肯定是要哭的更厲害的。

  然而今晚他只是再次顫抖著動了動指尖,下一秒驟然抓緊了手邊的床褥,一口鮮血從嘴裡噴了出來,沿著嘴角蜿蜒而下,襯著他白的幾近透明的臉色,宛如風中燭火,一吹就滅了。

  「謝燁!」

  李景辭慌了神,連忙停下了自己的動作,將他整個人用被子裹好抱在懷裡,伸手去擦謝燁嘴角的血跡,然而完全擦不完,越涌越多。

  謝燁靠在他臂彎里毫無反應,嘴角淌血,虛弱至極。

  李景辭急了,翻起一掌,抵在他單薄的背上,汩汩內力涌動著渡進去,不料卻更加刺激了那人原本就脆弱破碎的經脈。

  謝燁身體一晃,血水涌的更多了,好在他被這滾燙的內力刺激了片刻,終於醒過神來,掙扎著去阻止李景辭的動作。

  「好了,別再浪費內力了……」謝燁低聲說道。

  李景辭嚇得手腳冰涼,他完全不知道裴玄銘的死訊竟能把這人刺激成這樣,他一邊驚慌,一邊又在心底難耐的升起幾分嫉妒。

  裴玄銘死了你就難過成這樣。

  那我呢,你也會這樣在意我嗎?

  「你到底……這是怎麼了?」李景辭顫聲道。

  「你的身體,好像比離開王府時,要差的多。」

  謝燁回過頭,疲憊的朝他苦笑了一下,輕聲道:「我本來就活不了多久了。」

  「沒跟你說罷了。」

  李景辭滿眼的難以置信。

  但是細想一下,也確實是的。

  此人經脈寸斷,武功盡毀,剛被李景辭押著關進王府地牢里時,就飽受蹂躪,就算從地牢里放出來了,也始終纏綿病榻,不見好轉。

  後來被李彧帶走,在詔獄裡挺了數十日的酷刑折磨,儘管凌遲前被裴玄銘救走,一路精心照料緩和了一些時日,但西北到底苦寒,路途顛簸,難以養病。

  再到如今第二回進王府,李景辭對他滿心的醋意和怨念,竟分毫沒顧及他病弱憔悴至極的身體,一味的強制虐待。

  今日裴玄銘的死訊,無疑是最後一根稻草,徹底將謝燁這副破碎而堅韌的秀骨給壓垮了。

  李景辭怔怔的看著他:「你什麼意思?」

  「若是我死了,你能把我也葬去西北嗎?」謝燁恍惚著道。

  他連坐都沒力氣坐太穩,軟綿綿的脫力倒了下去,被李景辭從身後顫抖著一環,堅定的發狠道:「絕不可能。」

  「可是裴玄銘死了……」謝燁喃喃道。

  李景辭又氣又急:「他死了你就非得陪他去嗎!活著不好嗎!等我登上皇位,給你尋遍天下名醫,活著不比什麼強!」

  「你就那麼愛他!他死了你也不活了?!」

  謝燁手腳冰涼的蜷縮在被子裡,眼中的淚水已經乾涸了,目光空洞而無神,仿佛被誰抽去了靈魂,變成了一具行屍走肉般的破布娃娃。

  隔了很久,他才含著無奈的哭腔,輕輕從嗓子裡「嗯」了一聲,算是回答李景辭的質問了。

  ……「你就這麼愛他?他死了你也不活了?」

  「……嗯。」

  第56章

  「陛下。」

  聲音尖細的老太監俯著腰身從御書房外小心翼翼的進來。

  「今日針灸, 太醫已經在殿外候著您了。」

  李彧坐在椅上,吩咐一句:「讓他進來。」

  傳喚過後,太醫便進來了, 一路捧著針灸用的器具, 小心翼翼的跪在了李彧面前:「陛下, 那臣開始了。」

  「來吧, 不必顧及。」李彧一揮袖袍,略有幾分焦躁的說。

  他這些天已經被頭痛折磨的很劇烈了, 夜裡時常輾轉反側,驚夢難眠,若是再尋不到醫治的法子, 就要給活活痛死了。

  太醫起身,手中捻著一枚細針, 輕輕在他太陽穴處抵住, 慢慢往裡推了幾寸, 針尖沒入皇帝的皮肉里,看的一旁的老太監心驚肉跳。

  李彧哼了兩聲, 居然久違的感受到一絲舒服。

  針尖在他的穴道里定住,太醫收回手, 又從一旁的箱子裡拿了幾針, 依次扎在李彧的其他穴道。

  李彧始終閉著眼睛, 並未顯現出太多異常的神色。

  一旁的宮人已經點上了艾草,濃郁的熏氣裹挾著他, 李彧被折磨多日的腦袋終於得到了片刻舒緩。

  他倚在案上,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

  恍惚間好像回到了年少時,他還養在宮中,未曾被父皇打發出去遊歷江湖的時候。

  那年裴駿老將軍得勝回京, 父皇龍心大悅,在宮中為裴老將軍設下宴席,接風洗塵。

  他隨侍左右,在諸位皇兄後緊接著起身給裴老將軍舉杯敬酒,感念他征戰西北的功勞,裴老將軍同老皇帝談笑風生,氣氛極好,連一旁的太子都插不上話。

  酒過三巡,裴玄銘入殿來見過陛下,接父親回府。

  走到中途被老皇帝叫住,讓他到近前來給諸位大臣舞劍一段。

  裴玄銘並未推脫,恭恭敬敬的從侍者手裡接過劍,下一刻劍鋒氣浪如虹,錚然而起,鋒芒畢露映入在場所有人的眼中。

  案上杯盞搖晃,酒水不約而同泛起波瀾漣漪。

  只見那少年勁瘦高挑,身似游龍,矯健有力,抵劍而出之時眼眸被劍身上反射出的光點所照徹,一時間李彧只覺場中那少年眉目俊朗,堅韌而銳利,渾身上下透著清冷的疏離感。

  身法簡直漂亮的驚人。

  一曲畢了,裴玄銘收劍回身,朝老皇帝單膝點地,跪下行禮,那是一個標準的武將姿態。

  看的老皇帝驚嘆不已,在場所有賓客皆是舉杯恭喜聖上,說江山代有才人出,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大周江山守衛者,後繼有人了。

  李彧那時還只是個不受寵的小皇子,躲在角落裡暗暗的看著最中央光芒萬丈的裴玄銘,難掩仰慕之心。

  只可惜皇位與他並無太大幹系,這樣的人才,日後也不會為他所用的。

  在武林大會之前,李彧對裴玄銘都是這種欣賞而看好的心理。

  只可惜後來造化弄人,若非中間橫插了一個謝燁,他與裴玄銘大概也能如裴老將軍和老皇帝那般,做一對互不猜忌,把酒言歡,和睦了一輩子的君臣。

  李彧慨然在睡夢中長舒了一口氣,顯然這針灸的效果很好,不僅緩解頭疼,還有安神睡眠的功效,他心裡記掛著回頭醒來,要重賞太醫,不過此時夢鄉越發黑甜,將他的意識拽入了谷底。

  太醫給李彧施完了針,觀察了片刻皇帝稍有迴轉的臉色,然後在大太監的帶領下,轉身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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