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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時越一路疾跑,和護士一起將馮元駒送進了搶救室,大門一關,他就腿一軟,直接滑坐在了地上,徹底脫力的靠牆倒下了。

  手術室外燈火明滅,ICU外風雲變幻。

  他此時的心臟已經經不起任何波折,只想捂著腦袋短暫的休息一會兒,可惜老天並不打算給他這個機會。

  陳時越揉著太陽穴,眼底疲憊沉浮間他瞥見了樓梯間裡一個熟悉的身影。

  李有德單手執煙,閒閒的靠在牆上,很有禮貌的沖他點了一下頭。

  然後翻起大衣的領子,消失在漆黑的走道里了。

  電光火石間,陳時越全身如墜冰窖。

  「放心,他不是來害馮元駒的。」身側一道年輕而溫和的聲音響起來:「樊老太太上個星期在這裡做過一個全身體檢,李總啊不對,李司令只是過來看看情況。」

  候雅昶抱臂站在陳時越身側,笑吟吟的說道。

  幾個月不見,他比父兄還在世的時候胖了些,臉色也紅潤了起來,看上去過的不錯。

  「你是怎麼進來的?」陳時越低聲道:「這裡是軍區的醫院,閒人免進。」

  候雅昶「咯吱」一聲,伸手將掌心搭在他的肩上,不緊不慢道:「我是李司令的人。」

  「馮元駒活不活的成對你來說不重要,我們來說點你關心的吧。」候雅昶道:「樊老太太年紀大了,文雪阿姨經常帶她來體檢,不過老太太常年鍛鍊,身體倒是不錯,除了年輕的時候取過一個膽結石,其餘的沒什麼過往病史了。」

  「哎,真好啊,誰不希望自己的父母身體健康,長命百歲呢?」

  陳時越木然的盯著醫院的牆壁,白漆粉刷的牆越看越刺眼。

  良久他慢慢轉過眼睛,僵硬的朝候雅昶笑了笑。

  手術室的門開了。

  圍在最近處的幾個組員倏然起身急切的奔過去:「醫生,醫生,我們組長情況怎麼樣?還有救嗎?」

  醫生還沒來得及回答,身側樓梯口瞬間湧出大量人手,統一身著作戰組黑色制服,和他們別無二致,但卻都是陌生面孔。

  一眾人迅速開路,將原本圍著搶救室的一組組員暴力推搡,槍口向前,逼迫他們離開樓層。

  「馮組長身份貴重,剛剛搶救完正是關鍵期,不能有一點閃失。」為首的人冷冰冰的命令道:「只有經過李司令的批准,才能入內,諸位同事請回。」

  「誰他娘的跟你們是同事!」冉懷宸破口大罵,下一秒腳邊一聲槍響,地板磚碎片飛濺!

  齊林和邱景明挺身上前相護,一個個眼睛通紅:「來有本事就把我們射殺在醫院裡,讓那群滿腦肥腸的組委會看看,他到底投票選了個什麼東西?」

  為首的男人不再廢話,抬起槍口就要扣動扳機,然後被一隻極其有力的手驀然攔住了腕骨,硬生生的逼著他把槍放下來了。

  「諸位,馮組長昏迷前指名要見我,我現場和李司令申請進病房,就看他一眼讓他說個遺言,可以嗎?」陳時越擋在戰友身前,目光沉靜而冷然。

  走廊里四下無聲,空餘回音。

  「可以嗎?李司令!」他提高聲音,氣勢奪人,一字一句的對病房門問道。

  過了很長時間,裡面傳來李有德的回應:「讓他進來。」

  陳時越穿過嚴陣以待的眾手下,或者說是他未來的作戰組新同事們,槍管林立,空氣里火藥氣息瀰漫各個角落,他在身後同伴的目送下,一步一步的走到搶救室的門前。

  然後推開門,再回身將所有目光都關在了門外。

  搶救室里還有沒來得及散去的血腥氣,手術台上一片血漬,按照這個出血量,顯然馮元駒很難有救了,他雙目緊閉,平躺在上面,手臂和腕骨還維持著斷裂開的姿勢,胸腔起伏的幅度極其小,如果不仔細看的話根本看不出來他還在呼吸。

  李有德和沈題各自分開坐在兩側,饒有興趣的打量著陳時越。

  「哎,我提前說清楚啊,雖然我是醫生,但是我從頭到尾沒有參與手術,他救不過來——」沈題攤了一下手:「跟我可沒關係。」

  陳時越點點頭,簡短道:「嗯。」

  李有德的手指放在鮮血淋漓的手術台上,有一下沒一下的輕叩著馮元駒的耳畔,他緩慢道:「我記得你,你是阿雲身邊的那個小朋友。」

  「你跟阿雲是什麼關係?」李有德和顏悅色的問。

  「沒有關係。」陳時越心平氣和的答。

  這個答案讓李有德訝異的挑起眉毛,他重複了一遍:「沒有關係?」

  「沒有。」陳時越斬釘截鐵。

  「那你來幹什麼?」

  「我想您需要一個幫手。」陳時越望著他的眼睛答道:「畢竟,當權者手上還是不要沾染太多鮮血的好,至少是在明面上。」

  「嗯,說的不錯。」李有德讚許道:「那你打算怎麼做我的幫手呢?」

  空氣里的塵埃緩緩漂移,續命的儀器仿佛死亡的喪鐘,倒計時一般在房間裡滴滴作響。

  「讓我做您的刀,不就好了?」陳時越微微笑道:「馮家大樹雖倒,枝葉卻還在,馮組長今日如果真就死不了了,您總不可能真親自動手拔了他的呼吸機吧。」

  李有德瞭然,朝陳時越樹了個大拇指,起身輕飄飄道:「既然這位小朋友有話要跟馮組長說,那我們就先出去好了,走吧沈題。」

  沈題依言起身,兩人在保鏢的護送下來到走廊里,和眾人一起等待。

  冉懷宸等人被李有德的手下壓制著,憤恨的瞪著李有德:「你把我們組長怎麼了!」

  李有德聳了聳肩:「你們那位叫陳時越的同事,有話要單獨跟馮組長說,我就先出來了,把地方留給他們兩個。」

  冉懷宸和其餘弟兄明顯不信,但又搞不清楚這姓李的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只得受制於人,焦灼不堪的等待著。

  「咣當——」手術室的門從裡面被人一把推開,滿室的血腥氣直衝而來,瞬間鋪滿整個走廊。

  陳時越提著光芒鋥亮的手術刀,刀尖滴血,晶瑩剔透的懸在半空。

  「啪嗒」

  血滴淌落,濺在腳下,陳時越眼光幽深而靜謐,漆黑眸底冷冽而鋒利。

  半張俊朗面容隱藏在陰影底下,他周身氣壓極其的陰沉駭人,在場所有人都被這場景驚的目瞪口呆。

  有幾個眼尖的已經從半開的門縫間瞥見了手術台上開膛破腹的馮元駒,已經徹底死透了。

  陳時越就這樣拎著滴答墜血的刀,在一片寂靜中緩步走到李有德面前,微微顫抖著垂下頭。

  「司令。」

  李有德仰頭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伸手用力拍了拍陳時越的肩膀,和藹可親道:「好,做得好!」

  「既然馮元駒組長已經因公殉職,那他的位置,就由你來接替好了,陳時越組長。」

  陳時越抬起眼,不卑不亢的和他對視著,眼中閃過一絲再難克制的悲怮。

  多少年的坎坷和磨難都沒能將這個年輕人屈折半分,而傅雲滿打滿算不到一年的溫情和柔軟,在大難來臨之際,終於將陳時越逼上了一條近乎無望的殉道之路。

  天色將暗,山雨欲來。

  第162章 苗疆凶蠱

  四年後。

  暴雨如注, 夜色中霓虹燈模糊閃爍,沖刷一片濕滑的路面。

  「哎呦我去,這麼重的煙味, 你們誰把□□放出來了!」一個穿著白T的青年從車窗里探出腦袋, 在大雨聲中嘶聲怒吼:「這還沒到掩護的時候呢!」

  「不是我們組放的!我們沒投□□!」

  「也不是我們組!」

  「小林你問一下指揮官怎麼辦!硬攻還是——」

  那個被叫做小林的青年頂著一腦門的雨水鑽進車裡, 氣喘吁吁的轉頭問副駕上的人:「師父,怎麼辦?」

  小林說著話的時候聲音不自覺的放小了, 他下意識的有些怕這個神情冷淡的男人,或者說,全作戰組上下應該沒有不怵這位的。

  四年前作戰組高層更迭, 一口氣改革了十幾條規章制度, 其中就包括了組內合併的政策, 原先的一組二組三組四組統一合併成一個整體, 統稱靈異事務處理部隊, 攝魂組, 醫療組再單拎出來,歸另一個部門管理。

  而小林身邊這位陳指揮官就是部隊的總長官, 兩年前他筆試第一被招進來的時候,陳指揮官過來巡視了一圈新人, 然後就朝李司令指了一下他。

  「這個我要了。」

  李司令和藹可親的沖他笑了一下:「喜歡就帶在身邊吧,師父帶徒弟,一向是我們這兒的優良傳統。」

  於是林西同志就順利的成為了總指揮的小跟班,平時喊師父,下班喊指揮官。

  雖然林西有點怕他, 但是嚴格意義上來講, 他師父對他不錯,該有的照拂和指點一樣都不少, 就是不愛笑,加上他身形高瘦,常年一身黑色制服,氣質冷峻,就讓人無端的望而生畏。

  就比如此刻,林西舉著檢測儀杵在他師父面前,戰戰兢兢:「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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