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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忍實在是過分坦蕩,黑袍人都有些紅臉,不好意思了。

  外道說是外道,但是天地元力的運轉法則他們還是懂的。

  他們哪還不明白,風滿樓確實有些東西,只是不知境界究竟強到何種地步。

  這下要是看不出來風滿樓也是修士,乾脆直接自殺,然後轉世重修好了。

  起卦的修士輕咳,又道,「再算世情。」

  這次他沒有寫字,結束掐算後,只是將玉簡貼在額頭上。

  風滿樓也寫了一張白紙。

  玉簡的投影,與白紙上的文字,卻皆是——

  「天下大亂。」

  無論是修真界還是凡間,三千年來因為黑霧降臨,確實很亂,但還沒有到「大亂」的地步。

  只是,卦象卻預示著,在不遠的將來,因為某個契機,被混亂遮蓋的表面和平,終於要被打破。

  神機樓方面,眾人的神情都漸漸凝重起來。

  不只是因為卦象,還因為凡人青年手上拿著的鏡子,很怪。

  哦,不對,就是因為他很怪,所以才能夠成為外道。

  修真界古往今來,所有外道祖師,皆是功法神通奇特至極的人物。

  儘管口鼻開始往外滲血,風滿樓動筆的手,依舊不曾停下。

  最終成文的字紙,沾染著斑點的血痕,好像朵朵紅梅。

  「置死地而後生。」

  神機樓修士明明可以算,卻在即將觸及到天道禁忌的時候退縮了,並不敢繼續。

  眼前的青年卻好似沒天生沒有恐懼,將更長遠東西全部寫下來。

  於是他們輸了。

  包廂里一片死寂。

  好一會兒,黑袍人才用著討好的語氣對滿樓道,「道友果真天賦異稟,你真的不考慮一下來神機樓嗎?信物的話……」

  風滿樓做了個拉伸的動作,擦乾淨臉,確保不會有血腥嚇到洪晨雨,懶洋洋道,「我會和小雨兒一起去神機樓,但我不需要你們的信物。」

  「我想要的東西,我更喜歡自己去取。」

  隨後風滿樓背著手,回到酒店大堂。

  他隱約聽見那些人小聲道,「是我等有眼不識泰山。」

  風滿樓覺得怪不好意思的。

  誇得太厲害啦,我本微末,哪裡是山,只是擅長學習罷了。

  ……

  「你看,人和人之間要好好講道理,沒事不要吵架。」

  接下來的談判就順利許多,也沒有那麼劍拔弩張。

  最終雙方敲定一個月後,風滿樓攜洪晨雨前往神機樓。

  黑袍人身上都整整齊齊,沒有傷口露出。

  但只有他們自己知道,剛剛究竟遭受多麼慘痛的折磨。

  倒不是身體上的折磨,實在是被同樣精通卜算的外道修士,打擊得夠嗆。

  尤其是對方卜算時一點也不認真,顯然只是輔修,打擊更大了。

  洪晨雨不在乎這些含糖饅頭,所思所想所看見的,唯有祂最喜歡的風滿樓。

  祂看見風滿樓總算把惡客都送走,端著早就準備好的酒壺,貼心的上前,為自己最喜歡的饅頭斟酒。

  而後,洪晨雨也在風滿樓身邊坐下,也不說話,只是靠在那裡。

  祂要的一直都很少,只是這樣有饅頭的陪伴,就非常滿足了。

  洪晨雨的溫柔體貼,風滿樓很受用。

  他將杯中酒淺酌一口,捏著洪晨雨的下巴,要他只能看著他,「這次不急著要酒錢了?」

  洪晨雨無言,掙開若有似無的禁錮,偏頭跨坐,拉開饅頭的衣領,對準生物最為脆弱的頸部動脈咬下。

  這個角度,風滿樓看不見洪晨雨的臉。

  他看不見祂的牙齒有瞬間的畸變,猶如利刃,溫柔且不客氣的刻入風滿樓的皮膚,力道卻掌握的很好,不曾見血。

  仿佛要留下永不消磨的烙印。

  而後嗎,手按在風滿樓的肩膀上,正視自己最喜歡的饅頭。

  風滿樓依舊是風滿樓,一顆漂亮的饅頭。

  這張臉百看不厭,見之即可心生歡喜,但在此刻,祂難得有些沮喪。

  第兩千七百五十六次,轉化依舊沒有成功。

  「壞傢伙們都走了。」轉化不成功,祂依舊不曾氣餒,只是不停將冰涼的吐息落在饅頭的耳畔,引動另一種火焰燃燒,「饅頭哥哥現在可以給我錢。」

  祂很理智,當著一群毛絨絨的面,很多事情不能做,但是也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少頃,被滿足過的洪晨雨,坐在風滿樓的大腿上,思緒蹁躚。

  只有他們兩個還不夠。好像還缺了點什麼。

  懷裡空蕩蕩的。

  這個想法剛剛在洪晨雨的腦海中.出現,毛絨絨們就感到很不好,不約而同地小爪子打擺。

  父親想要撫.摸他們的皮毛。

  若是在以往,父親的撫.摸固然讓他們感到痛苦,但因為能夠獲得大量的熵,大家都是搶著做父親的暖手寶的。

  但是當暖手寶也要看時候。

  要在父親和這個饅頭親密的時候,被夾在中間。

  這是身心皆受創、損己利他的酷刑!酷刑啊!

  這福氣哪只毛絨絨都不想要,於是他們你打我一拳,我踹你一腳,都想將其他毛茸茸丟到父親身邊,保全自己。

  推搡之間,璇姬憑藉狐狸蓬鬆身體的微妙優勢,拼盡全力,終於把好哥哥千秋丟了出去。

  洪晨雨隨手接住毛茸茸,在懷裡盤著,坐在風滿樓腿上。

  祂靜靜地看風滿樓喝酒,手指埋進小東西的絨毛里,面帶微笑。

  千秋最近被擼毛的頻率過高,已經被盤得生無可戀。

  風滿樓覺得這樣的洪晨雨挺可愛,於是他含一口酒,嘴對嘴去喂,要他咽下。

  而後,又從桌上摸了根嶄新的筷子,沾上少許酒水,伸到白爪小黑兔跟前,語氣和藹,像是在逗孩子,「小傢伙,你要不要?」

  被擼毛擼到沒脾氣的千秋,眼睛亮起來,終於有了生氣。

  他早就聞到了,這間酒肆里所有的酒,其實都……

  身為神族,有幸喝一口,能得到說不盡的好處!

  然而,白爪小黑兔並沒有機會點頭。

  洪晨雨不需要刻意想什麼,只需要擼毛的動作微微用力。

  千秋先前在文軒處體會到的、靈魂都被切割為熵的極致痛苦,他再次體會到了一遍。

  須臾過後,白爪小黑兔劫後餘生,白抓小黑兔腦袋搖的像撥浪鼓。

  場間三個個體的氣氛很詭異,但至少表面上看,確實很像是相親相愛的一家。

  神族……神族才不羨慕呢。

  錯失父親懷抱的璇姬,一邊腹誹著,抓起爪子邊上的小麻雀含住,糊得它滿腦袋口水,嚼嚼嚼。

  飛翼不敢怒也不敢言。

  風滿樓餵酒的技術不算好,他給洪晨雨餵酒的時候,總會將一些液體遺留在外。

  這個小小的缺陷,洪晨雨並未提起。

  祂很喜歡饅頭給祂留下的一切痕跡,所以祂永遠會將就他,從嘴角流出的水痕也不去擦拭,只是放任液體順著下沾濕衣襟。

  祂放任差點被撐死的千秋離開,將小傢伙敲輕輕扔在地上,看那小傢伙忙不迭地離開,終於解放出雙手,攬住饅頭的脖頸,神情滿是依戀,「要離開了,等下我想去看母親。」

  去給洪顏掃墓。

  風滿樓立馬神情肅穆了些,看上去像正人君子,「那我們現在就不合適做那些事情,要是被洪姨知道,她的寶貝兒子被我欺負,大概會難過。」

  洪晨雨略微咬緊牙關。

  祂理解不了饅頭為什麼會看重同類的屍體。

  於是祂纏著風滿樓,算是無言的反抗。

  風滿樓欲拒還迎,很不堅定地把洪晨雨的手推開,「這樣不好吧,死者為大,洪姨會知道的。」

  這人的道德感十分甚至九分的靈活,甚至因為早就知道洪寡婦已再世為人,墳中只剩下枯骨,欺負洪晨雨的時候總有些肆無忌憚。

  他又不是不負責,每次都有把洪晨雨照顧的很好。

  但要作為後輩,去祭拜死者之前,還是不要玩得太缺德。

  洪晨雨卻是想得通透,他很不見外,一根根掰開風滿樓的手指,細細摩挲:

  「如果有一天,申先生和風先生都去世,他們也會願意看見你在他們墳前和我親熱。」

  「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愛著孩子,但你是他們發自內心喜愛的孩子。」洪晨雨冰涼的手指纏繞著風滿樓的手指,似要抵死纏綿,將低得過分的體溫簽署傳遞給給風滿樓,「你當一顆開心的饅頭,做讓自己開心的事,他們永遠不會生氣。」

  饅頭皆有劣根性,但他們也會在特殊的時候綻放光芒,偶爾甚至讓神明心生感動。

  然後感動地把他們全殺了。

  洪晨雨細細品味饅頭家庭中的溫情,心中並未有過多的情緒波動,只是用陳述句將往事闡述:

  「母親不善表達感情,但她同樣很愛我,她不會計較的,就像你的父親一定會原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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