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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向聞笛道歉,說可能要提前把房子要回來。

  當初租房的時候,也是約好租到他回國。聞笛回復了一個「OK」,腦仁就痛起來。

  便宜房子沒有了,他現在的選擇有兩個:一是繼續跟恐同的室友住在一起,享受他對自己厭惡和提防的眼神;二是和某些囊中羞澀的同仁們一樣,租在通州甚至更遠的地方。

  通州,來回地鐵得仨小時吧。

  他先向於靜怡匯報了這一噩耗,室友很平靜,至少在電子屏幕上很平靜。

  聞笛想了想,也是,沒必要激動:【你進了外交部,應該就有宿舍住了?只需要考慮入職之前怎麼辦。】

  對面顯然很害怕半場開香檳:【面試結果還沒出呢,誰知道能不能進。】

  聞笛緊張起來:【發揮的不好?】

  對面回了個:【還不錯。】

  聞笛長吁一口氣,苦笑著搖搖頭。他了解於靜怡,她屬於在出分之前拼命叫「沒考好沒考好」,最後斷層第一的學神。倒不是故意誤導別人,只是這種人習慣預先降低自己和他人的期望值。演講比賽的時候,問於靜怡發揮怎麼樣,也是一句「還湊合」,然後拿了冠軍。

  從她嘴裡說出來的評價,是比事實低兩級的,這回說「還不錯」,那是相當好了。

  聞笛內心有了譜,不說外交部的事了,只問:【那之後你住哪?】

  過了一會兒,對面回:【去尤珺那蹭幾天房吧。】

  聞笛差點忘了,他們在北京還有個出人頭地的同學。自從上回日料店聚餐後,尤珺似乎事務繁忙,再也沒有線下聚過。說到老同學,聞笛就順嘴問了問情況:【她最近怎麼樣?】

  【忙得很,每天只有閉眼的時間在家裡。】

  聞笛深深為現代卷王的身體感到擔憂:【這麼拼命?】

  於靜怡回:【她說四十歲之前要瘋狂賺錢,財富自由。這樣等四十歲之後,她就能又當投資人又當導演,天天拍自己想拍的片子了。】

  聞笛笑了笑,看來老同學正試圖戰勝命運,修改自己拿錯的劇本。

  然後於靜怡又問:【你之後怎麼辦?】

  聞笛詳細地告知她各項選擇的利弊,結果對面發來了六個點。

  聞笛:【?】

  於靜怡:【你跟你老公住不就好了?就在對門,行李都不用怎麼搬。】

  聞笛難以置信地瞪著屏幕。他跟邊城做鄰居都能吵的天翻地覆,還同居?過幾天就會出命案吧!

  他看了眼邊城,又看了眼手機,猛搖頭。

  「怎麼了?」邊城問。

  「沒事,」聞笛問江羽,「吃完了嗎?」

  邊城把打包盒一個一個裝在塑膠袋裡,跟弟弟、巨款和分居的伴侶回到荷清苑。聞笛站在302門口,對著上一年的春聯長吁短嘆。這麼物美價廉的房子,雖然住了不到一年,他已經產生了深厚的感情。

  他久久地站在門前,然後發現邊城也久久地看著他。

  「怎麼了?」聞笛感傷地問。

  「沒什麼,」邊城說,「只是感覺事情終於結束了。」

  「那不是挺好的?」

  「挺好的,」邊城說,「就是之後就沒有藉口天天見到你了。」

  聞笛看著他,臉上帶著難以定義的表情。面前的傢伙真是難以預測,你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會說出某句話,讓你欣喜若狂,或者火冒三丈。

  「我有點不適應了,」聞笛說,「怎麼突然想見我?」

  「最近一直很想你,」邊城說,「你回家的時候,送了餃子就摔門的時候,微信上不跟我吵架的時候。」

  聞笛覺得世界可能真的要毀滅了。

  「原來喜歡一個人這麼複雜,不見的時候要想藉口約你,見了之後要擔心你記恨吵架的事,」邊城帶著研究的語氣說,「讓你消氣,好像比解決千禧年問題還要難。」

  聞笛看他的眼神確實比千禧年問題還難解。

  「我消氣了。」聞笛說。

  邊城驚詫地看著他:「什麼時候?」

  「剛才。」

  他們吵架以來,邊城送過美元、手機,說過一萬句對不起、抱歉和謝謝。

  但都沒有說中正確答案。

  「我喜歡你,」聞笛說,「我只是想聽這句話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請假,停更一天~

  第56章 要一個驕傲的人看清他自己的嘴臉

  收到房子的噩耗之後,聞笛在艱難的選擇里打了幾天轉,忽然靈光一閃:不是還有老同學在北京嗎?

  據他不到兩公里的蔣南澤打了個噴嚏。

  在校園霸凌事件里,聞笛自稱「有自媒體的朋友」,倒不是隨口一說。

  回國後,也許是找工作受挫,想轉換心情,蔣南澤在各大媒體開設了帳號,勤奮更新科普視頻和段子,還經常直播。因為話題有趣,人好看,又是兩國頂尖學府的高材生,粉絲數量增長驚人,迅速成為了科普區新秀。不管他是否有志於此,能認真做視頻,意味著他已經從情緒低谷爬了起來,聞笛對此很是欣慰。

  欣慰的同時,他認為,既然老朋友忙事業了,家裡需要有個人改善居住環境,自己吃苦耐勞,正是室友兼後勤的不二人選。

  然而蔣南澤一開門,聞笛聽到了泡沫破碎的聲音。

  雜亂的衣物、頹廢的主人,一箱箱垃圾食品都不見了。地板光潔,家具整齊,角落裡還擺放著餵食器和貓窩……

  貓窩?

  一隻暹羅從臥室踱步出來,伸了個懶腰。蔣南澤一把撈起來,撓了撓下巴:「我們家挖煤工來了。」

  聞笛張著嘴巴愣了半天,最後只能伸出手,摸了摸貓。

  春寒料峭,暖氣已停,蔣南澤卻穿著一件露肩的,兩條胳膊光溜溜地露在外面,聞笛不知道這是什麼新潮搭配,好在人撐住了。

  蔣南澤坐在沙發跟前的地毯上,癱軟下來。貓從他懷裡跳出來,豎起尾巴,高傲地走了。

  聞笛警惕地走過來,坐在側面,跟他保持了一點距離:「最近出什麼事了?」

  「為什麼這麼問?」

  「你房間能住人了,這不正常。」

  「好傷心啊,我們家有新成員了,收拾一下不行嗎?」蔣南澤拿起一包薯片丟給他,「倒是你,我還沒問你新婚生活怎麼樣呢。」

  過年他們線上聊天,聞笛順帶給他講了拉斯維加斯的閃婚,蔣南澤發了十幾個震驚的表情包,讓聞笛感到意外。他已經給前男友透底了,按說高中同學圈應該傳的滿城風雨了才對。結果蔣南澤說壓根沒人知道,還嘲笑他幼稚:「本來是他甩的你,這消息一爆,像是你給他帶的綠帽子,他才不會幹這種丟面子的事。」

  當時聞笛覺得,老朋友應該有瓜共享,現在突然有點後悔告訴他了,否則也不必接受七姑八姨形式的婚後感採訪。

  聞笛盤起腿,敷衍地說:「還行,還行。」然後決定把話題拐到對自己有利的部分:「不說這個了,我要找你商量一件正經事。」

  他闡述了住宿問題,用期待的眼神看著老朋友,就像看著身披聖光的救世主。

  然後蔣南澤殘忍地、冷漠地,一口回絕:「不行。」

  「我可以幫你照顧貓,」聞笛說,「我還可以幫你剪視頻。」

  蔣南澤挑起眉:「你會剪視頻?」

  「之前老劉開了個自媒體帳號,我剪輯、後期、粉絲群管理都搞過。」

  他都說到這份上了,蔣南澤居然對他的多才多藝不為所動。「你跟你老公住不就好了?」他說,「就在對門,行李都不用怎麼搬。」

  聞笛隱隱覺得這話有哪裡不對勁。

  他一邊無意識地拿起桌上的薯片,一邊在腦中探索彆扭的來源。是因為於靜怡說過嗎?

  忽的,他靈光一閃,突然停止了咀嚼的動作,目光直直地射向蔣南澤。

  「怎麼了?」蔣南澤不自在地挪動身子。

  「你怎麼知道我們是鄰居?」

  蔣南澤沉默了兩秒,疑惑地問:「你沒有告訴我嗎?」

  「我沒有,」聞笛把薯片放下,臉上的笑意消失了,「我從來沒說他住在對門。」

  蔣南澤目光飄開,望向燈罩里蟲子的屍體。聞笛看著他裝傻充愣的表情,突然想起了某些事。

  準確地說,是某些巧合。

  邊城和自己在中關村的同一家日料店偶遇。

  邊城和自己在酒店裡和前男友偶遇。

  自己在實習的學校和邊城弟弟偶遇——這地方就是蔣南澤介紹的。

  現在想想,上半年的偶遇確實太多了點。

  聞笛又記起了一件事。蔣南澤在五年前見過邊城,但同學聚會那天,他一副第一次見面的樣子。

  聞笛站了起來,走到蔣南澤面前,彎下腰,直勾勾地盯著他。「你是什麼時候知道他是我鄰居的?」他質問道。

  蔣南澤不自在地撓了撓鼻子:「比你早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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