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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體起立。」

  應粟心臟一震,恍然幾秒後,緩慢地站起來。

  席則此時正好將視線投過來。

  他眼裡含著淚,裡面浸滿他十年悲苦還有此時此刻的百感交集。

  應粟忍住哽咽,朝他笑了笑,無聲做了個口型,「結束了。」

  一切都結束了。

  「被告人傅斯雯,犯故意殺人罪,判處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第86章 Butterfly「你是他憎惡的世……

  傅斯雯的判決結果一出,全城譁然。

  此事牽連甚廣,不僅造成了省市政。治。局勢的極大動盪,就連傅氏集團的股價也一再暴跌。

  傅氏作為百年世族,繁榮至今,從未遭遇今日之危機。

  如今傅斯雯鋃鐺入獄,傅斯禮又命懸一線,偌大一個家族一下失去了兩個主心骨,內里早已亂成一鍋粥了。

  傅家都是明哲保身的主,現在都急忙與傅斯雯撇清關係,切斷他們的利益往來。

  其中一部分人開始蠢蠢欲動,準備瓜分家產,搶奪股權,斗得十分厲害。

  唯一還能主事的傅宗赫,因痛惜自己的女兒結局,整日酗酒閉門不出。

  傅斯禮的心腹宗紹閣,近日也一直守在醫院,偶爾往返於集團,替傅斯禮處理一些公務,應付媒體,穩住公司。

  至於傅家這個爛攤子,他作為一個外人,還是無權干涉。

  這種群龍無首的局面很快便讓人鑽了空子。

  傅宗年東山再起,依靠殘存的勢力和紫荊宮,重新入主傅家老宅,在威嚇利誘下坐上了家主之位。

  他掌權後第一件事,不是解決眼下危局,振興家族,而是聲勢浩大地開始為傅斯禮準備後事。

  他又是請風水大師計算傅斯禮的陵墓方位和埋葬時間,又是花重金給他打造楠木棺材,準備喪葬品。

  更甚至,他還請了媒體,配合他去醫院作秀。

  不過潁山醫院是傅斯禮的私人財產,阿泰和宗紹閣都守在那裡,自然不會讓他進門。

  傅宗年連同媒體被掃地出門時,正好碰上剛趕來的應粟。

  傅宗年頓住腳步,摘下墨鏡,笑容可掬地跟應粟打了個招呼,「應小姐,別來無恙啊。」

  應粟不屑理會他,直接越過他。

  不料,傅宗年當眾喊住了她。他走上前幾步,臉上收了虛偽的笑容,陰沉地瞪向她,「應粟,聽說過一句話嗎——風水輪流轉。」

  應粟煩不勝煩,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想說什麼?」

  傅宗年得意地笑起來,「傅斯禮作孽無數,今天就是他的報應。」

  「他沒幾天好活了,等他死了,誰還能為你撐腰?」

  「應小姐,」傅宗年意有所指地敲了下手中的拐杖,雙眼微眯,語氣充滿威脅意味,「到時候,咱倆的帳,可得好好清算一下。」

  應粟雙手插在兜里,不以為意地低嗤了聲,「拭目以待。」

  傅宗年冷哼一聲,扭頭離去。

  應粟壓下怒火,朝電梯間走去。

  這時,迎面走上來一個人,看到她時,怯怯地喊了一聲「應姐」。

  應粟心裡正一團亂麻,沒在意這道聲音,直接低著頭,和那人擦肩而過了。

  滕凡手裡攥著一疊藥單,默默地看著她背影,直至她坐上專屬於頂樓高級病房的電梯時,他才黯淡地

  抽回視線,抓緊手中單子,若有所思地站了一會兒。

  -

  傅斯禮今天依舊沒有醒,情況還在持續惡化。

  應粟在主任辦公室和專家們商量接下來的治療方案。

  不多時,宗紹閣敲門走了進來。

  他俯身在應粟面前,壓低音量道:「大小姐在行刑前,想見你一面。」

  應粟一怔,淡淡地點頭,「知道了。」

  「我已經安排好車了。」

  應粟問:「現在?」

  「對,她怕時間來不及。」

  應粟沉默幾秒,合上手中病例,「嗯。」

  隨後,宗紹閣安排的車直接將她送至了榆安區監獄。

  應粟坐在探監室里等了幾分鐘,傅斯雯就被獄警帶了進來。

  她模樣沒有太大變化,雖然穿著一身囚服,但面容很乾淨,頭髮也打理的一絲不苟。

  身上少了以往那種盛氣凌人的氣質,整個人更顯溫和。

  和她小時候記憶里,那個溫柔和藹的雯姨很像。

  應粟頗為感慨地看了她一眼,拿起一旁的電話。

  傅斯雯同樣目光複雜。

  兩人相顧無言了片刻。

  傅斯雯輕嘆一聲,開口說了第一句話,「你和你媽媽真的越來越像了。」

  「可我不是她。」應粟語氣沉篤,「也永遠不可能步她後塵。」

  「也是,她沒你這麼幸運。」

  應粟自嘲地勾了下唇,「幸運?」

  「我被父母虐待多年,又家破人亡,備受折磨至今,你覺得這樣的人生是幸運?」

  「你幸運的是遇見了斯禮。」

  應粟沉聲問:「可我後面的所有不幸,不都是拜你和他所賜嗎?」

  「粟粟。」傅斯雯平和地看著她,「你不能因為故事的開頭不夠圓滿,就否定這麼多年你們之間的一切,更不能否定他對你付出的真心。」

  「有些人一輩子都未必能遇到愛情。所以,你和他都很幸運。」

  傅斯雯語氣多了幾分惆悵和道不出的羨慕:「因為你們曾經完整地擁有過彼此。」

  應粟挑眉,定定地看著她,「你也遇到過,只是你沒珍惜。」

  傅斯雯愣了下,淡淡地嘆了口氣,「我是對不住她。」

  應粟真為周璨感到不值。

  她多年青春,最終只得到了一聲嘆息和輕描淡寫的『對不住』三字。

  「你有很多方法可以控制她,為什麼偏偏要利用她的感情?」應粟終究沒忍住替璨璨問出口。

  「我最初沒想利用她,是她混淆了恩情和其她感情。至於後來——」

  傅斯雯話音頓住,閉了閉眼。

  至於後來,也是一年大雪紛飛夜,她升任省委副書記。慶功晚宴結束後,她莫名其妙地帶著一箱啤酒去了趙慧蘭墓地——那是她死後,自己第一次去看她。

  她不記得那晚自己跟她說了什麼,只記得戒酒許多年的她,大醉了一場。

  後來司機將她送回家。

  外面下著大雪,屋裡卻亮著燈。

  昏黃的,溫暖的,一盞照亮她回家的燈。

  她抬起醉意昏沉的眼,一個短髮英氣的小姑娘,穿著很潮很酷的黑色衛衣,從廚房內走出來,給她端了一碗蜂蜜水。

  傅斯雯已經無法描述那一刻的心情。

  她只知道,在趙慧蘭死後,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心臟的跳動。

  周璨和趙慧蘭明明哪裡都不同,甚至她們是截然相反的兩個人。

  可她依舊卑劣的、可恥的、無藥可救的將周璨當成了趙慧蘭的影子。

  因為周璨望向她的眼神,是她永遠無法在趙慧蘭身上看到的。

  也是直到那刻,她才終於敢直面自己丑陋扭曲的心——她之所以那麼恨趙慧蘭,恨來恨去,不過是恨她從未愛過自己。

  「雯姨,這麼多年,你對得起誰呢?」應粟見她一直沉默,冷聲開口。

  傅斯雯止住思緒,慢慢睜開眼,坦誠道:「我的確辜負了很多人,也毀了很多人,但我唯一對得起的就是……斯禮。」

  她說著,無奈地嘆了口氣,「但他為了你,背叛了我。」

  應粟淡漠地說:「可能這就是你的報應。」

  「是,所以我不怪他。」傅斯雯笑了下,「從他愛上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早晚有這麼一天。」

  某種程度上,她和傅斯禮何其相似。

  同樣天性冷漠,不易動情,可一旦愛上某個人,就會走火入魔,不死不休。

  「我今天跟你見面,也是想跟你說一下斯禮。」傅斯雯大概對自己這個弟弟是有真感情的,提起他時眉宇間都是心疼之色,「他自小父母雙亡,孤苦一人生活在傅家這種豺狼環伺的境地下,老太太沉湎於喪子之痛無暇顧及他。老宅中也沒幾人把他當回事,三叔還一直視他為禍害,幾次三番示意族中的小輩們暗害他。」

  「你一定想像不到,他自小活得有多艱難。」傅斯雯重重嘆了口氣,「可命運從未善待過他一絲一毫,他六歲時被確診先天性心臟病,一年總有半年都在住院。後來幾場手術下來,醫生斷言他活不過三十,家裡人都覺得他晦氣,沒人願意照顧他,也沒人願多看他一眼,就把他安置在一個小院子裡,讓他自生自滅。」

  應粟心臟緊了緊。

  她從來不知道,傅斯禮竟有這麼悲慘的過去。

  「我也說不清,當時怎麼就對他動了惻隱之心了,可能是看他實在太可憐了。」傅斯雯頓了頓,放緩聲音,「所以,那時候我經常去院子裡看他,給他買些那個年紀男孩喜歡的玩具和零食,陪他一起玩樂高看電影。」<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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