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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用為此覺得愧疚,」阿薇的手落在了沈臨毓的膝蓋上,兩人挨得近,她說得也很認真,「是,每個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要讓自己從過去走出來,要讓自己往前走。」

  「你會為了太子想要弒君,太子又不想讓你背負那些,現在確定了由我來動手,不是為了化解你們的麻煩,更多的是為了我自己。」

  「王爺,你以前說我做事是華山一條道,我承認,因為我沒有選擇。」

  「但是現在,當我們開始思考是不是要用這個方式去達成目的的時候,是不是有更好的辦法去走捷徑的時候,就證明我的人生已經可以有選擇了。」

  「我今日磨刀燉肉,不是我無能為力的憤怒發泄,也不是只能一條路走到黑的孤勇了。」

  「我的確有點心潮澎湃,究其原因,大概類似『近鄉情怯』吧?」

  「終點就在眼前了,沒有人能夠無動於衷。」

  「畢竟,我有了去改變的力量,甚至,還可以挑一種方式。」

  說到這裡,阿薇不由頓了下。

  她聽到了自己聲音不自禁的輕顫,她想到的是毫無希望、連平反都不敢去想的那數年,想到的是回到京城一點點撥開迷霧的這一年……

  各種情緒在心頭翻滾,滾到她的嗓子都疼了幾分。

  就像是灶底下正噼里啪啦爆著聲的乾柴。

  清了清嗓子,阿薇一瞬不瞬地望著沈臨毓,問:「你看,我是不是往前走了很多很多步?」

  沈臨毓的呼吸不由一緊。

  他看到火焰在她的眼瞳中跳躍,一如他的心。

  他知道阿薇姑娘走了很長很長的路,一直走到了現在,從與嬤嬤相依為命,到和陸夫人互相扶持。

  人之所以為人,是那一撇一捺,都互相使著勁。

  有一方少出些力氣,這個人早就塌了。

  沈臨毓自己也是。

  他決意翻巫蠱,一個人悶頭走了很久,後來,有了穆呈卿的幫助,到現在,父母堅定不移地站在了他的身後。

  他很幸運,但他亦知道,感激他們之餘,他更感激的是沒有放棄的自己。

  他和阿薇姑娘是一樣的。

  走過相似的路,才會在聽到這麼一個問題時,心跳不已。

  是心動,也是心痛。

  抬起手,沈臨毓輕輕落在了阿薇的額前,像是在安慰十年前被嬤嬤抱著倉皇逃難、不知明日是否平安的小小糰子。

  「是,你走了很多很多步。」

  阿薇笑了笑。

  而後,她把沈臨毓的手握在掌心裡,深吸了一口氣,才又繼續道:「是否正確、對與錯,那都是後世評價的東西,我沒有那樣的視野,看不到那麼廣遠的將來。」

  「我只知道,做好眼前的,讓我當下走的每一步都心安理得。」

  「那我就不會後悔。」

  「從讓一個在明面上已經死了的人、在暗處活下來,到復仇,到有一日,我又可以成為『我』,成為金殊薇。」

  「這十年,我沒有白走。」

  第236章 在他還不會防我的時候(兩更合一求月票)

  阿薇上了馬車。

  長公主抬眸,溫和地看了過去。

  見阿薇提了一食盒,她便輕聲問:「裡頭都裝了什麼吃食?」

  阿薇問了安,坐下來後打開了食盒,一一指給長公主看:「桂花糕,桂花酥,桂花飴糖,差不多都是桂花做的。」

  「做的還真是精巧,」長公主淺淺一笑,又問,「哪些是給我吃的?」

  阿薇答道:「表層都可以。」

  低低的說話聲中,馬車徐徐駛離了西街,往皇城方向去。

  車上,嬤嬤一直不曾開口,只阿薇與長公主一問一答,說做點心的講究,說沈臨毓近來愛吃什麼……

  說起來,這算是阿薇第二次與長公主坐下來說話。

  氣氛不及年初長公主與駙馬到廣客來時活躍,甚至可以說,連愛說笑的長公主都顯得沉悶許多。

  想來也是尋常。

  今日這一趟,本也不可能讓人歡喜。

  因著是長公主的車駕,她們不用在宮門口下車,沿著宮道一路向前。

  「初次面聖,你這般……」長公主打量著阿薇,「這般故作鎮靜、又難掩緊張的狀態,倒是剛剛好。」

  阿薇捏著食盒提手,失笑道:「雖是故意裝出來的,但也有三分真。」

  長公主的笑容裡帶著寬慰的意思,也有她自己的感慨。

  「皇兄為人,多疑起來極其多疑,但粗心時又極其粗心。」

  「他防備他所有的兒子,他老了,兒子大了,這矛盾調解不了。」

  「他以前不防臨毓,但近來,他很忌諱,因為臨毓不聽他的話了,甚至是明晃晃跟他對著幹。」

  「可哪怕臨毓不翻巫蠱案,皇兄遲早也會如此,他讓臨毓掌管鎮撫司、更多是一己私慾,他想要指哪、臨毓就打哪兒。」

  「他總說臨毓和幾個兄弟都不親近,吃酒不去、耍玩不應,但臨毓真和哪一位走得近了,他的疑心病就得犯了。」

  「沒有阿嶸這片逆鱗,皇兄還能再忍臨毓幾年,但也就是幾年而已。」

  「人一旦老了、力不從心了,偏激起來誰也拉不住,誰勸誰倒楣。」

  「可臨毓才多大呀?他還不到二十,沒有娶妻生子,沒有一展抱負,就因為皇兄的猜忌就得早早閒散去,我捨不得、也不願意。」

  「況且,便是閒散了,也安撫不了皇兄那顆猜忌的心。」

  「我沒得選,他若一意孤行要臨毓的命,我和駙馬也一樣是死路一條。」

  「我得讓我自己、讓我們一家都活下去,在他還不會防我的時候。」

  阿薇靜靜聽完,道:「您把王爺撫養得很好,沒有哪一位母親,明知道兒子能力出眾,卻甘願他平庸一世的,況且平庸也換不來平安。」

  「是這個道理。」長公主舒了一口氣。

  到地方了,馬車停下來。

  毛公公已經候著了,上前擺好了腳踏。

  嬤嬤先下去,轉身來扶長公主,而後是阿薇。

  習慣了車內的光線後,阿薇被日光晃了下,她閉上眼又再睜開,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長公主發間的首飾上。

  金燦燦的,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而長公主就站在光照下,整個人看起來神清氣爽,如一把磨得鋥亮的刀,不掩傲氣鋒芒。

  與剛剛馬車上柔聲講述心境的長公主判若兩人。

  毛公公問安後,左右一打量,壓著聲音道:「聖上心情不怎麼好。」

  長公主挑眉,問:「早朝上又氣著了?臨毓今兒沒上朝吧?」

  毛公公道:「近來這麼大的事兒,只要有人敢提……」

  長公主倒也不意外。

  滿朝文武,總有幾個性子又耿又臭的,從十年前活下來,添了十年歲數、長了十年脾氣,眼看著昨兒詔獄裡又多了一位五皇子,如何能不說道?

  榮王謀逆查不查,十年前的巫蠱案到底有沒有牽連,哪怕要裝傻充愣也得有個章程,總不能讓那一位親王、兩位皇子常住詔獄之中吧?

  和稀泥,那也得水多了加泥、泥多了加水,不能丟那兒不管了。

  於是,有人要加水,有人要加泥,意見相左、你來我往……

  永慶帝想心平氣和都難。

  抬眼看向天邊,那頭是層層烏雲,與此處的陽光涇渭分明,卻也有進逼之勢。

  「等下怕是要下雨了,」長公主嘆道,「我們走吧,別讓皇兄久等了。」

  毛公公引路,阿薇亦步亦趨跟上,叫誰來看都是頭一次進宮、拘謹又小心的姑娘。

  這份拘謹,直到她站在御前,恭恭敬敬與永慶帝問安時,達到了頂峰。

  別說毫不知情的永慶帝,便是知曉狀況的長公主都看不出什麼蹊蹺之處來。

  「就這姑娘了,」長公主抿了口茶,與永慶帝道,「我是越看越歡喜。」

  「陸益的外孫女?」永慶帝示意阿薇往前走幾步,他仔細打量了好一會兒,問,「看起來和陸益不像。」

  長公主啐了一口,聲音都高了起來:「嬌嬌俏俏的小姑娘,像定西侯還得了?」

  「這倒是,」永慶帝想了下定西侯的五官身量,自顧自點了點頭,「朕聽說你是蜀地出生長大的?」

  阿薇垂著眼,答道:「是。」

  「大周幅員遼闊,朕親身踏足的土地卻很少很少,實在遺憾,」永慶帝道,「從前也只是聽人說蜀地風土,你也同朕說說?」

  阿薇依言,道:「您以往都是聽官員講的吧?他們或是為父母官、或是到訪巡按遊歷,看的想的都是治理、發展,我完全不懂那些,我看到的肯定與他們不一樣。」

  「不一樣才好!」永慶帝來了興致。

  他這幾日確實煩透了,糟心事太多,以至於看什麼都不太順眼。

  今兒承平堅持引「兒媳婦」來讓他見一見,永慶帝擰不過她,就打算隨便看一眼,問兩句話,認個人就拉倒了。<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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