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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玻璃宮已經熔化至平坦光滑的基座成為了雙面鏡,一面映出白色信徒溺斃於高溫蟲蜜與液態玻璃的姿態,另一面則映出母艦降落時的猙獰陰影。

  首批抵達玻璃宮的生物是金翼卡哈斯曼衛兵。他們成群盤旋,翅膀叩擊玻璃宮發出的聲響猶如射線穿透白色信徒。

  只有一人正在迎著光芒前來。

  瓦娜堅定走入光明深處,穿過衛兵的兇險氣流,來到了白色繭殼前,面對雪姬殘存的痕跡。

  「這次我贏了。雪姬。」

  瓦娜輕易推翻了繭殼。

  能夠阻擋幼蟲的白色屏障蕩然無存。

  它體表已經完全轉變為黑色,翅膀被揉皺,孱弱的無法順利起飛。源源不斷的熱量雖然讓它得以喘息,卻不能讓它恢復至剛剛孵化時的狀態。

  將軍在母艦里漂浮,關注著自己的後代。衛兵靜默守候。瓦娜也在繭殼前焦灼注視幼蟲的反應。

  沒有人上前去幫助它。

  一切可能性都維繫在此刻。

  被熱量烘乾的翅膀發出微弱的振動聲音。幼蟲跌倒後又重新用歪斜的翅膀支撐起身體,這次艱難卻穩定,似乎在空氣中找到了一雙可以幫助自己的手掌。

  站起來。站起來,然後起飛。

  眾多眼眸同時注視著它迎著光芒,顫顫巍巍展開自己的深色翅膀。

  當第一縷氣流終於從它的翅膀下產生,得到這一絲暗示的衛兵開始鼓動翅膀,助它熟悉氣流,離開地面。

  幼蟲似乎被捲入了嘈雜聲音里,無法分辨正確的方向。它變成了金色里的一個小小的黑點,或是轟鳴不止的可怖聲響里的一個輔音。但是不過一會,它已經成功掌握了飛行技巧,並且主動靠近母艦,成功展示出貴族後代應有的威嚴氣勢。

  將軍離開母艦,親自迎接幼蟲,與它一起盤旋巡視玻璃宮。衛兵伴隨在幼蟲身後,用聲音與光線將它的信息傳播至每個衛兵的腦中。

  嶄新的烙印在蟲群里成型。母艦順利接納了幼蟲的回歸。

  將軍獨自降落在瓦娜面前。跟隨他飛舞的結晶碎屑為玻璃宮添上一抹別樣的光輝。

  「我希望……」

  瓦娜即便嚴格克制自己的情緒,此時也難□□露出些許動搖痕跡:

  「這一切如您所願。我的奉獻能夠讓您滿意。」

  將軍對他緩緩頷首。

  瓦娜像是難以承受現狀一般,哽咽失語。

  「我感謝你一如既往的忠誠付出。瓦娜。現在你應該得到回報。」

  將軍承諾道:

  「你將回到夏堡,永久作為卡哈斯曼人的一部分留存於世,供後代銘記。」

  聽到這句話,瓦娜像是被飛來橫禍陡然擊中一般神志恍惚。過了一會,他仍舊保持服從姿態答道:

  「我願意繼續為您服務。在母艦上,或是在其他任何星球。您的後代也一定有需要用到我的時機。請您准許我……」

  來自上位者的注視讓瓦娜停止說話,俯身用青灰色的臉龐觸及玻璃宮的地面。

  「我將全心全意接受您的恩賜。」

  瓦娜面對自己的紛亂倒影低聲說道。

  光芒轉移向仍然守候在玻璃宮底部的甲蟲。

  瓦娜代替沉默的親人答道:

  「紫夫人的長子穆方索尼在逃亡途中冒犯孕母,已經被我的哥哥制服。奧黛爾的頭顱也已經被我們追回。」

  說到這裡,瓦娜更加虔誠地懇求道:

  「自從雪姬與穆方索尼篡奪暴風地起,我的哥哥始終在暗中為我提供幫助。即便如此,紫夫人的幼子依然被雪姬藏匿。為了挽回紫夫人的名譽……」

  「毋庸置疑,暴風地的權力需要移交給紫夫人的後代。」

  將軍冷靜道:

  「此事不應由你決定。回到母艦,瓦娜。」

  再無其他辯駁餘地。瓦娜沉默接受了自己的命運,在衛兵護送下離開。

  接收到信號,躲躲藏藏的甲蟲終於從玻璃宮的另一側現身,對將軍展示自己的俘獲物:一隻攜帶孕母的頭顱的蝴蝶。

  甲蟲直言不諱,用地底生物的挑釁腔調說道:

  「將軍,我猜想您需要這個。所以我親自帶來了。」

  甲殼上殘存的白色羽毛花紋在得意晃動,在刻意塗抹的污漬里格外顯眼。

  曾經身穿這套白甲的戰士也到達過玻璃宮,並且給卡哈斯曼貴族留下傷痕。

  衛兵們受到記憶驅使,自動阻攔來者。

  甲蟲停在原地,似乎真的受到威懾而不敢向前。

  將軍表達了善意:

  「白甲的新主人,你想要遵循我們的規則,或是走上舊日的道路?」

  衛兵退去。將軍完全展翅,讓那一處微不足道的暗色傷痕接受光芒淬鍊。

  記憶顯然起到了雙向作用。白甲像是受到強烈刺激的水蛭,兀自震顫擺動。甲蟲整頓姿態,用蠻力主導甲殼的活動規律。

  「雪姬只不過是操控絲線的騙子。我臣服於您,就像我的親屬一般。」

  甲蟲帶領蝴蝶上前。兩人都帶著奇異的喀嚓聲音。接觸到光熱,呆板懸浮在低空的蝴蝶稍有反應,將懷中頭顱置於翅膀陰影之下。

  那顆險些要成功逃離的頭顱。

  光芒仍然輕撫黑髮,照亮灰色面容。一個冷淡的笑容出現在失血的唇間。

  她仿佛知道自己在接受注視。神秘思緒牽引著將軍靠近,也牽引著母艦上的幼蟲和瓦娜。

  光斑似流水,在她乾涸的眼眸里滑動,構築起虛幻的形體。她的意識仍然在附近流淌,堅韌如絲,縝密如發。

  這道與幼蟲同步搏動的思緒最終影響了現實。

  「動用瓦娜的保險箱。」

  將軍下達命令。

  聽到來自將軍的吩咐的那一刻,瓦娜猛地咬住自己的嘴唇。他掩飾不住的微妙情緒讓將軍有所察覺。

  「猜忌是一種墮落,我的瓦娜。」

  上位者的聲音傳達到了瓦娜的腦內:

  「你不應如此脆弱。」

  「請您原諒。只是我……」

  瓦娜憂心忡忡:

  「是我多慮了。」

  甲蟲情緒高漲,甲殼抖動好似一連串豪爽笑聲響起:

  「您做出了仁慈的選擇。將軍。」

  一隻保險箱被空投至蝴蝶身邊。不等主人開啟,多重密封自動在生物信息的吸引下轉動。

  從容器里逃出的黑色觸鬚生物害怕光線,迫不及待鑽進這顆頭顱內部,模擬出魚尾與觸鬚的形狀。

  頭顱從蝴蝶懷中滾落,眼眸眨動,滲出黑血。觸鬚沿著血跡向上包裹臉頰,與她的皮膚融合。這張臉龐時而像奧黛爾,時而像門羅。但最終觸鬚將兩者強行雜糅,將它塑造成一團滿是創傷,滴答黑血的怪物。

  此時從她體內發出的是門羅的聲音。

  「……終於。」

  新生的痛苦令這一幕血腥且令人不安。觸鬚穿插深入結晶內部,粉碎那些白色信徒,好似一場瘟疫。所有被壓抑在玻璃宮裡的記憶,都在藉助黑血噴發。

  在母艦上目睹一切的瓦娜驚呼一聲。

  他撲向幼蟲,但是立刻從幼蟲的神態里看出了無動於衷的底色。

  「怎麼……你怎麼能讓這一切發生?!」

  瓦娜斥責道:

  「箱子裡的生物不應該取代她!我親自確認過,魚人的身體已經被處理過了!」

  「如果玻璃宮裡的頭顱確實是她,那麼門羅確實不能取代她。」

  幼蟲觀察著正在與黑血搏鬥的蟲群,在將軍的親自演示下學習戰鬥模式:

  「但那個頭顱並非她本人。只是一縷被人錨定在此地的意識,外加一點偽裝而已。」

  瓦娜立馬想到了被雪姬授予甲殼的哥哥。雪姬輕蔑拋出的話語再度擊中腦海:

  「遲鈍。你難道沒有懷疑過,你的哥哥是怎麼輕易得到那副白甲的?」

  那個原本已經逝去的白色身影又回來了。這次雪姬勤奮編織的作品有了具體細節:

  結合絲線和門羅的觸鬚,雪姬製造出了酷似奧黛爾本人的頭顱,又將奧黛爾本人的意識藏在蝴蝶的體內。一切都只為了在恰當的時刻,將這個飽含惡意與欺詐的禮物獻給將軍。

  只要它的外貌足夠像奧黛爾,意識也屬於她,那就是她本人。

  雪姬甚至安排了獻上禮物的人選。

  這個人必須親自到達將軍身邊,必須了解保險箱裡的生物,必須懷有足夠的恨意。

  「絕不!我絕不原諒!」

  踩在變幻無常的黑血之上,甲蟲拋棄了自己卑微骯髒的偽裝,公然表明自己的立場。他的甲殼被白色繭殼加固,一叢叢白色絲線迎風舞動,神似雪姬的衣擺。被黑血解放的反叛意識在幫助他,飄飛的絲線在割開阻攔他的衛兵,甚至連蠕動的觸鬚都無法撬開他的甲殼。

  甲蟲高舉起自己用來刺穿穆方索尼的觸角,向將軍唯一的弱點猛刺。被光芒偏愛的卡哈斯曼貴族與光明本身一樣鋒利,迅猛,令人生畏……<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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