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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白鹿神天祐我教,教主、使者英明,早商對策,分兵陣、合群力逐擊之,八大劍派各自為政,久疏於操演,遂被我教擊破。

  然季雲亭神武過人,一騎當千,教眾皆畏其威,不敢進前,我八人不得不親騎持戟合圍,季雲亭手持浮生劍,以一人對我八人,其劍如虹動如天龍,其馬如風來去縱橫,我八人力不能敵也,遂敗績。

  此燕尾關一役始末也,八大劍派諸人或死或傷,或被二使擒回,獨季雲亭一人搶馬遁走,此誠乃我八人之罪,萬死難辭,今敬誠此函於主上,望教主察查。

  七月二十六日夜於三界碑下,漠上八人敬上。」

  第218章

  馮虛子念完, 又看了看金烏,道:「……情況就是這樣。」

  「真英雄也!」金烏不禁感嘆,「罷了, 這也怪不得他們, 小馮, 你傳令下去,漠上八騎、九羿等教眾擒拿八大劍派諸君有功,依例撫恤傷亡教眾、親故, 其餘人等論功行賞,另選寶馬八匹, 贈與八騎首領, 讓他們繼續緝拿季雲亭。」

  馮虛子抱拳道:「是!」

  金烏又轉向雷嬌嬌,道:「對了, 八騎他們攔不住季雲亭, 你的幻術『鏡花水月』對她也沒用麼?她不是很愛上官飛鴻嗎, 就連他的樣子在她跟前,她也無動於衷?」

  雷嬌嬌道:「燕尾關後, 季掌門的確入了教主事先命屬下設下的鏡花水月陣, 她在陣中也的確看見了上官飛鴻的幻影,可是……她沒有沉迷於夢中,而是親手殺了他。」

  「什麼?!」金烏震驚道,「她殺了上官飛鴻的影子?這怎麼可能, 她那麼愛他!聽說上官莊主死後,她還一直戴著他們的定情信物,而且也一直忘不了他,就連浮生二十七式也仍在懷念他,這, 她怎麼忍心呢?」

  雷嬌嬌道:「教主,你這可是以己度人了。也許人家就是狠的下心,要不然怎麼坐上八大劍派之首的位子呢?」

  金烏哼了一聲,道:「我不信,除非她壓根不愛上官飛鴻。」

  雷嬌嬌卻道:「我看她確實很愛他,但他們之間的愛,我搞不懂。」

  金烏奇道:「什麼意思?」

  雷嬌嬌道:「季雲亭入鏡花水月幻境之後,見到了上官飛鴻的樣子。上官飛鴻帶她去了華山,又去了藏劍山莊,去了河西,他們走過了少年曾經走過的地方,重溫了少年時的日子,他們一塊比武,一塊遊俠。只不過,季雲亭和上官飛鴻在一起的時候,好像跟大家眼裡的季掌門不大一樣,她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倒像個孩子,總喜歡跟他耍賴撒嬌,甚至有點無理取鬧,而上官飛鴻呢,也不像上官莊主的樣子,簡直是對她好的沒脾氣,又總是縱著她、寵著她,這樣的男人,看的我都羨慕了。我記得只有一回他給她逼得沒辦法了,才嗔怪她幾句,她卻笑著趴在他身上,又去哄他、抱他。還有一回,上官飛鴻困了累了,靠在欄杆上睡著了,季雲亭瞧見了,悄悄走近他,偷偷摸摸地親他,他分明知道,卻裝作不知道……」

  「哇哦!」金烏雙手托腮,忍不住羨慕死了,「要是我也和季掌門咳咳……」他忽地一頓,正色道,「等等,所以他們那麼要好,季雲亭是怎麼從幻境裡甦醒的?」

  雷嬌嬌道:「因為我失敗了,我想要上官飛鴻誘導季雲亭,想要她的意志改變,要她永遠同上官飛鴻的影子陷在溫柔鄉里,從此樂不思蜀,但她卻說『飛鴻哥哥,你不是這樣的』。」

  金烏道:「她認出來上官飛鴻是假的了?」

  「我想是的,他們畢竟是俠侶,上官飛鴻這樣子,也的確不像他,只是要勘破鏡花水月,就要摧毀幻影,季雲亭一開始並不忍心,還一度困入業障。」

  金烏道:「那麼後來呢?」

  後來,季雲亭在幻境裡四處尋找上官飛鴻的身影,她雙目赤紅,眸中滿是悲慟之色,又有淚光閃爍。

  「阿雲。」

  季雲亭四下奔走尋覓,幾乎已精疲力盡,她半跪在地上,忽聽得一聲極輕極柔的呼喚,她驀然回首,只見上官飛鴻長身玉立,溫柔又哀傷地望著她。

  她心中忽的發了狂,不管不顧地撲過去,想要撲到他的懷裡:

  「飛鴻哥哥!」

  但她只撲了一場空。

  她就像小時候一樣,一次又一次地摔進泥里,摔的塵埃滿面,狼狽不堪,渾不似那個被譽為華山百年來第一人的季掌門。

  她忽的極悲切又極自嘲地笑了起來,她笑著卻似哭著道:「死者長安息,生者常戚戚。」

  那一個虛空的聲音還在呼喚她,但她身邊並沒有他。

  她又笑了兩聲,忽頓了頓,不覺掩面而泣,而後竟失聲慟哭。她哭的那麼厲害,卻終於拔劍——她拔劍刺向上官飛鴻的幻影,她刺向他的胸膛。

  上官飛鴻卻只笑著,她恍惚聽見了他的聲音,他輕聲說:「阿雲,動手吧。」

  他說:「你就是我,我也就是你。」

  於是幻境之中,突地血濺五步!

  她的鏡花水月,終於已然成空。

  但從這一刻起,她也已徹底了悟:上官飛鴻身雖滅,魂卻永生。他們擁有一樣的靈魂,所以季雲亭活著,也就是另一個上官飛鴻在活著。

  他沒有死,他雖沒有活在這世上,卻永遠活在她心裡。

  只要有她一日,上官飛鴻也會活下去,他們都會活的很好,會活到白頭終老。

  「那天她揮劍斷情,口中還振振有詞,一直在說『你就是我,我就是你』,真是讓人搞不懂她在想什麼。」雷嬌嬌道,「反正我這輩子是沒戲了,碰不到上官莊主那麼一個男人,不過教主你就不一樣了,你興許會懂得。」

  金烏怪道:「我怎麼會懂得?」

  「難道不是麼?教主你不是一直在等你的心上人麼?」雷嬌嬌意味深長地笑了,又看了一眼金烏,悠悠道,「……要不然,你怎麼還特地換了一身衣裳?」

  賀青冥四人心下奇怪,沈耽更是心中一跳。

  奇也怪哉,難道那日金烏在長安所說不是哄騙他們的,也不是什麼玩笑,難道他真的有了意中人,而且他今天一直在等那位姑娘來見他?

  金烏卻似乎已經不大好意思了,他朝她扔了一個枕頭,笑罵道:「走走走!快走,不要煩我!」

  雷嬌嬌掩著嘴唇笑了,又笑著把那枕頭抱走了。

  風雲已熄,他們都已走了。

  大殿之中,只有金烏還在,還一直在。正如天上的太陽永不熄滅。

  金烏忽地嘆了口氣,他慢慢轉過身,又慢慢對著鏡子照了照臉,可惜這個角度,賀青冥他們看不清他的臉,他們本想踮起腳,看的再清楚一點,卻忽見沈耽似乎很是激動,這鐵打一般的漢子,竟驀地渾身顫動!

  可他們什麼也看不清,也就不會知道,沈耽在這一刻,到底看見了什麼,又為什麼忽地湊近,把那扇窗口堵住了。

  金烏頓了頓,忽地好像有那麼一點生氣:「還不出來麼?」

  賀青冥四人心下一驚,石門突地洞開!

  沈耽從密道之中走了出來,他穿過層層帷幔,走到金烏面前,而後站定,一動不動了,他好像變成了一座不會說話,也不會動作的石像。

  他的嘴唇卻在不住顫抖,目光也已顫動不休。

  他的喉頭卻哽住了,這時在他身後驀地響起來一聲驚叫,卻是明黛喊道:「阿蕪!」

  一室燈火撲朔迷離,好似它們跳著、唱著那些久遠的偈頌:「凡所有相,皆是虛妄……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諸相非相。」

  金烏站起身,走了過來,眾人終於徹徹底底看清了他的臉,這張臉終於沒有任何偽裝,也終於沒有戴什麼面具。當然了,這裡是魔教的老巢,金烏再不必戴什麼面具。

  這張臉竟同阿蕪的臉一模一樣。只怕天底下就連孿生子也不會像他和阿蕪長得那麼像。

  「你……你是阿蕪的妹妹?不對,阿蕪是你的哥哥?還是說,還是說……」明黛已語無倫次,她一向能言善辯,這一刻卻似乎變成了一個小結巴,她根本不能分辨面前的這個人到底是誰!

  金烏卻只微微一笑,道:「阿蕪就是我,我就是阿蕪。」

  第219章

  賀青冥道:「或者說, 這世上從來沒有阿蕪,只有金烏?」

  金烏忽地看了一眼沈耽,又笑道:「青冥劍主所說, 倒也不錯……沈郎, 想不到今日你我重逢, 你身後還帶了這麼多人。」

  沈耽忽道:「那天……到底是誰?」

  賀青冥他們一頭霧水。

  金烏低頭一笑,又瞧著他道:「當然是我,我怎麼可能把你讓給旁人?」

  「可……」沈耽顫聲道, 「我的妻子是個女人。」

  金烏頓了頓,道:「你錯了, 我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 你只是認錯了,被我騙了, 因為你從沒有過女人, 也從不親近女人, 你甚至不懂得男人和女人到底有什麼區別。」

  賀青冥等人登時驚呆了。這是什麼?這算什麼?不是沈耽和阿蕪,而是沈耽和金烏, 他們二人竟做了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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