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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野的光線愈發昏暗,雨點噼里啪啦地砸在車頂,喧譁聲在夜中格外明顯,也幸得這場雨沖刷掉了一路來的不少的痕跡。

  「下車。」葉嬋果斷勒住了韁繩,翻身下了馬車,馬匹在原地嘶鳴打轉。為避耳目,她們放手讓馬疾馳,葉嬋與珈奈一同進了林子。

  雨水打濕了火把,追殺的聲音時遠時近,虛弱的珈奈握著葉嬋冰涼的手,「我們要快點找個地方療傷。」

  兩人在黑暗中穿梭,斜生的樹枝劃破了衣衫,腳下的灌木叢時而深時而淺。

  葉嬋兩眼發黑撲通一下被藤蔓絆倒,順著濕滑的坡滾了出去,珈奈抓著她的手一同摔了下來,雨水澆透了衣衫,泥濘的髮絲黏著蒼白憔悴的臉上,從未如此狼狽落魄……

  仿佛她們早就已經死了,此刻不過是在行屍走肉。

  命在旦夕之際,白芒閃過夜幕。

  轟隆隆隆——

  珈奈抬眼看見了一座破敗的山神廟。

  天無絕人之路,伏地的葉嬋與珈奈對視了一眼,兩人撐著最後一口氣衝進了破廟的大門,癱倒在了滿是灰塵的地上,她們微弱的喘息像山野瀕死的雀鳥。

  嘩——

  嘩啦啦——

  狂風驀然卷著暴雨降臨,整座山林幾乎要被掀翻,那些嘈雜的聲音一同被淹沒在風雨中了。

  山神廟的匾額搖搖欲墜,樑柱蛛網密布,神像殘缺不全,細密的雨簾將破廟與外界隔絕,這裡宛如一片淨土。

  第105章 山外谷罪孽深重

  二人堪堪脫離了險境,珈奈冷得渾身都在發抖,葉嬋一下陷入了昏厥,蟬息本能控制著蠱蟲在經脈肆虐,不過她在青陽宗耗費太多,丹田空虛後只能聽天由命了。

  竹葉青聽著口哨爬到了門檻邊守著,珈奈用短刃割了自己的掌心,刺眼的血頃刻溢了出來,她下意識愣住了,腦海里閃過了許多染血的片段,金銀台上每一幕似乎都刻在了心臟。

  她怎麼會如此脆弱....珈奈想不明白,眼淚模糊了視線,落在掌心生疼。哭聲和雨聲混在一起,少女割破了葉嬋的手,「葉姐姐,讓我來救你吧。」

  兩人的掌心緊密地貼合在一塊,她救不了應逐星,但可以救葉嬋。珈奈低頭催動影月心法,口中不斷默念晦澀的咒語引蠱,蠱術一門不互通,唯有隻有施蠱者才能完全無損地引出蠱,其他人若想引蠱,無非傷己或傷彼。

  世間中只有一個例外,珈奈天賦異稟又有幽冥花相護,自幼以百毒練就萬毒掌。

  蠱毒只會令她痛苦卻不會死,只需要一直活著,她的身體可以消耗殆盡蠱蟲對自己傷害。

  換而言之就是自愈,珈奈實際比從前的大祭司都要強大,迦晚自己都控制不了情蠱,由此性情大變走火入魔,誰也想不到當初隨手一選的女孩,會是影月最好的聖女,只可惜影月已經隨著江湖更迭湮滅了。

  雨滴順著殘破的屋檐滴落,在泥地砸出一個個小坑,發出單調而沉悶的聲響。

  葉嬋雙眸緊閉,唇角溢出黑血,她的蟬息不覺在與珈奈對抗,兩人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

  珈奈念動咒語的速度越來越快,蠱蟲終於順著血脈抵達掌心,它猛地鑽出皮膚進入到新的宿體。

  一瞬間來不及過多的反應,身體不受控制地開始劇烈抽搐,不知是痛還是難受,珈奈眼角滑下一行清淚,她倒在地上勉強笑了笑,皮膚下的青黑色脈絡如活物般瘋狂涌動,

  與此同時葉嬋皮膚下的異狀開始消退,呼吸也趨於平穩,如睡著了一般。

  「好冷....冷....」珈奈牙關打著磕巴,她好想睡覺,想回草廬,回到阿娘溫暖的懷抱里。

  她忍痛爬到了葉嬋的懷裡,山神廟外風雨交加,脫力的兩人身子挨在一塊睡了過去。

  同一個雨夜,沉甸甸的白幡垂落在樓宇前,急風掙扎掀起一角又無力垂下。

  無極殿內長明燈晝夜不歇,應淮獨自點了降真香,季衍像個木偶一動不動地跪在蒲團上,江驚塵就躺在靈位那頭的棺槨中,他的潛意識認為師父會突然爬出來摸摸自己腦袋,告訴自己莫要執拗,這一切都是假的。

  雙目通紅少年毫無神采,貼著主殿的側廳傳來了晏明質問的聲音,「你何要解釋的?」

  應淮面容清瘦,身上帶著未散的煙火氣息,「自青冥問道比武第一日起,我便察覺了四方會的奈奈是影月餘孽,而後的每一日我都在盯著這個小姑娘,不想四方會昨日辭行,她還留在青陽宗....」

  「後面的一切你們都看見了。」

  應淮將來龍去脈說了個大概,他們一行人早就見過江驚塵的屍首了,方才也弔唁過故人了,江驚塵中蠱身亡一事不用解釋也清楚,但葉嬋與應逐星兩人的出手實在令人訝異,此中或許有隱情也未可知。

  弟子放在一旁的茶水無人動,幾人聽到回答神色各異,白榆柔和的眉眼低垂,「你為何要殺了逐星,那孩子現在在何處?」

  「他與妖女勾結叛了師門。」

  「難道不該殺嗎?」

  應淮猛然回首看向白榆,蔡瀾又道:「葉嬋呢,她又為何要出手?」

  他道:「青陽宗與山外谷無舊,只恐她與影月有故,十五年前征討影月就不見山外谷的蹤影,如今他們重出江湖為何又要幫影月的人。」

  這番說詞確實讓人不由聯想山外谷與影月的關係,白榆出面說了句公道話,「再如何葉姑娘都是救了驚塵的性命,青陽宗不該追殺她。」

  「是嗎.....」應淮嘴角微微抽搐,「山外谷與千金堂既已救了我師弟,那他為何還會死於蠱毒,這又是為何呢?」

  似是而非的言語勾動了思索,蔡瀾急不可耐,「你是說那位葉姑娘故意沒治好驚塵?」

  應淮面不改色,「眾所周知謝尋安忙著比武,驚塵這十幾日的醫藥都是葉嬋負責的,她若想動些手腳豈非易如反掌。」

  「在此之前,我也沒想到葉姑娘與影月餘孽有如此深的交情。」

  「.....」

  話音落地,無極主殿傳來了杯盞摔碎的動靜,所有人的注意力被那頭吸引過去。白榆心知季衍不滿,他與應逐星感情深厚,怕是一時接受不了如此劇變。

  應淮眸色一暗,「青冥問道已然結束,諸位可自行離去了。」

  青陽宗的家事還輪不到外人來過問,應淮明顯在趕人,當年他在一眾同輩之間威望最高,到如今面前這幾位念著舊情也要給他幾分薄面,正如今日在金銀台上一般作壁上觀。

  白榆逕自一腳踏出門,鬼使神差停了片刻,「應大哥,你會後悔嗎?」

  應淮沉默了半響,自顧自道:「我這一生從未後悔。」

  這聲詰問來的太遲了,他這一生不曾後悔,他不後悔在南潯捨身救了沈讓塵,不後悔將宗主之位讓給師弟,也不後悔收應逐星做徒弟。

  幾位掌門各自離去了,靈堂只剩下應淮與季衍,兩人相顧無言。

  四周青煙繚繞,降真香的味道隨著時間隱隱有了變化,應淮整個人陷入了混沌,魂魄像是飄在霧裡,身旁季衍的身影愈發模糊難見....往夕已過,他不悔。

  檐角銅鈴發出細碎的嗚咽,北邊的兩間禪房還點著燭火。沈難與謝尋安從無極殿那邊來,繞過來巡邏的青陽宗弟子,摸到法源寺兩位大師門前,今夜他們不知為何沒有去弔唁江驚塵,這正好給了他們查探的機會。

  兩人放緩了腳步貼著長滿了青苔的牆根走,沈難屏住呼吸抽出腰間竹筒,謝尋安捏了一小撮迷魂香的粉末正欲點燃,窗縫裡忽然傳來了塵一大師的聲音,「兩位小友....」

  謝尋安句默默撇了粉末直起了腰身,沈難見狀遞了驚夏劍給他防身。

  禪房的木門打開,昏黃的燈影落在塵一大師腳下,他平靜地站在門邊看著兩個小輩,「你們為何而來,為人還是為物?」

  謝尋安與沈難面面相覷,似乎是不知明搶好,還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更好。塵一大看著糾結的兩人先側過了身請人,「進來吧。」

  禪房很乾淨,沈難與謝尋安帶著殺氣來,而這裡卻帶給人一種寧靜的感覺,與今夜的凌雲峰格格不入。

  塵一大師徐徐展開桌上的木盒,黃褐色的藥草根系發達,仔細看與人參有幾分相像,「這便是燈芯草。」

  「月余前青陽宗傳消息至法源寺,我與了空攜藥上凌雲峰本是為了救江宗主的,後來江宗主承謝少堂主醫治甦醒,我們便約定將燈芯草作為青冥問道的頭彩。」

  謝尋安猶豫的抿了抿唇,「千金堂想要燈芯草救人,敢問前輩有何條件。」

  「救人不用條件。」塵一垂眸將東西拱手相讓,「你們現在拿了東西便可以離開了。」

  沈難忘不了葉嬋的話,他抬手指向絲絹屏風上的人影,「那他呢,我們要他又有什麼條件?」

  塵一默不作聲帶著兩人繞到後面,那人嘴角殘有血跡,僵直地盤坐在蒲團上,搖曳的燭火將南枝和的影子拉扯得變形扭曲,「了空已入心魔魘境,我察覺得太晚了。」<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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