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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逐星搖了搖頭,他騎著馬往前,「沒事,我們趕緊去潼川府吧。」

  南潯的路不好走,雨後林間多泥濘,即便有幾日的晴天山路也不平整,應逐星和沈難兩人騎馬先行探路。七寶駕著在後頭趕,聽說外邊最近可熱鬧,四方會和天音閣從前就不對付,兩邊在路上遇見了,還沒到潼川府就掐起來了。

  謝尋安在馬車裡睡得東倒西歪,才上了路就昏昏沉沉,葉嬋之前可沒見他這般不體面。她順手摸了摸身旁人的額頭,自顧自地嘀咕道:「沒發燒,莫不是被下降頭了。」

  「好…涼。「謝尋安被凍地一激靈,眯著眼睛坐正了身子,葉嬋將薄毯從地上撿了起來,「你怎麼了,看起來很累的樣子。」

  謝尋安睜開眼,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廢話。」

  「你試試白天被灌了酒,夜裡又被人拉去山上賞月,前半夜在幫人挖坑,後半夜好不容易消停點才說了兩句話,結果困得睡過去了,一睜眼老人家沒了,日出之後開始放血,爬了幾座山頭去養花。」

  「采完花又翻幾座山頭回來,你想著先回後山處理一下老人家的後事,然後在慢慢跟幾個睡了一夜的傢伙講事情的經過,沒想到那群傢伙已經在等著你了。」

  謝尋安的怨念喋喋不休,「蒼天可鑑,迦晚是壽終正寢,她九十幾歲能在睡夢中走已經是喜喪了。」

  「不能因為我家那位老祖宗還活著就以為世上老人都能一直活吧,況且我祖母也去了。」謝尋安總算清醒地看著葉嬋,葉嬋幽幽道:「我祖父也去了。」

  「生死都是常事。」

  「他們都是上上輩的人了。」

  再者說,迦晚後半輩子作惡多端,她能有這樣的結局真的是天賜了。謝尋安說完心裡也舒服了許多,江湖是非多,因果也多,誰又能真的對得起誰呢。

  葉嬋張了張口,她想問的是,「你說大祭司咒你一生孤苦,這是什麼意思?」

  「這個呀....」謝尋安在腰後塞了包袱,他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著,「她說,她那日在祭台上向神明換了一個詛咒,詛咒我這輩子求而不得,無情也無愛。」

  「和她老人家一樣,一生孤苦。」

  葉嬋聽了,不由怔住了,「這麼邪門?」

  謝尋安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不清楚。」

  「不可能。「葉嬋看著謝尋安的臉振振有詞,「我以後逢年過節都會去千金堂看望你的。」

  謝尋安忍不住白了她一眼,「誰要你來看我,上門也不帶個禮。」

  .....

  前夜月明星稀,歸青寨後山僻靜,迦晚烤著火坐在地上賞月,謝尋安拿著一把鐵鍬在樹下吭哧吭哧地挖,好不容易才挖出一個等身長的土坑。

  謝尋安累得上氣不接下氣,他還以為這是大祭司專門研究出來折騰自己的手段,一時間也有些口不擇言,「大祭司,罪不及他人。」

  「你想要報復的人,此生只鍾情一人,也只為那一人生一人死,你又何必放不下年少的慾念。」謝尋安放下鐵鍬,認真道:「縱使我今日再累,他也不會有半分感同身受。」

  「我這一生在南潯無兒無女,也無情愛,而他卻躲在千金堂安享一世歡愉。」

  迦晚的聲音隨著月光逐漸幽深,「若是當年葉復青沒有出現在我身邊,沒有與我一同研究用蠱做傀儡的手段,後來的江湖裡也不會出那麼亂子,我不會走火入魔,影月也不會在我手裡敗落。」

  「我不能怪你,也不能怪別人。」

  「那我究竟該怪誰....」

  七十多年的事與十幾年前聯繫在一起,這就是真相的源頭,也是他們這些人兜兜轉轉來南潯的命數。若是,若是,怎麼可能會有若是,謝尋安頓時有些不寒而慄。

  迦晚笑了笑,沒有再多說什麼。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她走前給了謝尋安一個詛咒,也用自己僅剩的血祝願葉嬋與他。有人情愛睏頓一生,如果非要喜歡,那一定要喜歡一個很好的人,起碼對自己不壞。

  第92章 死對頭

  潼川府飄著的雨停了,季衍的聲音越過重重石階,「師伯!師伯!逐星師兄來信了!」

  群鳥隨山風掠過凌雲峰,驚鳥鈴的水珠墜到地上,應淮遠遠便能看到季衍舉著竹筒雀躍地朝著自己跑來,他心中已有了預料,卻還是出言問:「如何了?」

  季衍走到在師伯跟前總算穩重了一點,他按捺住自己的激動,「人已經出了南潯,師兄帶著謝尋安和幽冥花正在快馬加鞭趕回潼川府了,應該能趕在青冥問道前回來。」

  三年一度的江湖盛會,在各派小輩中是比武,對於四方的前輩遊俠而言卻是一場解疑。習武如攀千仞峰,途中雲霧難免遮目,青陽宗的先祖給同輩之間的解惑取了一個好聽的稱謂——青冥問道。

  從前的掌門人喜歡在凌雲峰上喝茶聊天,也有前輩專門來尋志同道合者談天說地,更有無趣者喜歡家長里短閒扯,一場問道結束,有些答案自然而然會浮現水面。

  「謝尋安…」應淮捏著煙雨樓信鴿送來的竹筒,喃喃道:「他怎麼來了?」還記得季衍前陣子去故陵還撲了一個空,今日看到消息,謝尋安之前大抵是去南潯了,這才能和應逐星遇見。

  季衍咧著嘴點了點頭,此前他都在愁眉苦臉,「還是師兄厲害,連謝少堂主都找回來,這下師父有救了。」

  青冥問道的日期逼近,江驚塵還在榻上昏迷,應淮對外死死瞞住了江驚塵中蠱的消息,整個青陽宗只有應逐星與季衍知曉真正的情況。

  如今各方雲集潼川府,風平浪靜的水面下潛藏的波濤,很快就要藏不住了。

  若是青陽宗出來事,這場久候的問道約摸要不了了之,更令人擔憂的是躲在暗處的陰邪趁虛而入,江湖因此又起風波事非。

  應淮從凌雲峰上往下望,目光冷峻,「但願吧...」

  雲絮如絲線繚繞在天地,山間水汽氤氳,已經有客人上山了。

  近日上山的人一日比一日多,小小的潼川府湧進了來自五湖四海的遊俠。客棧的旗幟耷拉在竹竿上,過路的輕易看不出招牌,跑堂的小二搭著汗巾忙得腳不沾地。

  街上來來往往也是熱鬧得緊,通街的叫賣聲混著各地的口音。那挑著擔子的小販走過,「豆腐腦——」

  「豆腐腦,三文一大碗。」

  「好吃又暖胃。」

  剛進潼川府的陸雪鱗飢腸轆轆,他瞥了一眼賣吃的老漢頓住了腳步,身後的一干人也跟著停了下來,「給我們一人一碗,你這是甜的還是鹹的?」

  「都有。」小販放下貨物,「最近南來北往的客人多,口味也不一樣。」

  陸雪鱗的視線往後繞過四方會的同伴,落在了戴著冪籬的奈奈身上,小姑娘剛來認生,躲在眾人身後很不起眼,「奈奈,你吃甜的還是鹹的。」

  「甜的。」奈奈走到陸雪鱗跟前,小販手裡第一碗甜的豆花遞給了她,「來,小娘子。」

  「謝謝。」她雙手接過,客棧裡頭人來人往,對面的鋪子卻沒開門,那裡人少,奈奈自己先找了個地方坐著,四方會的人依次坐在了她一旁吃豆花,陸雪鱗是最後一個。

  「終於到潼川府了」

  「嗯。」

  奈奈低頭攪合和著豆花,「山上面就是青陽宗嗎?」

  陸雪鱗用他姣好的面貌,咕嚕咕嚕喝著豆花解渴,半響後才抬頭跟奈奈看去,那頭巍峨矗立在峰巔的宗門,半掩於縹緲之間,恰似蓬萊仙境中的飛閣流丹。

  他欣然道:「明日就可以上去了,你可以看我在金銀台上演破陣曲,這可是百聞不如一見,可遇而不可求的。」

  陸雪鱗和奈奈是恰巧在路上遇見了,聽聞她孤苦無依,師父剛離世便一個人出來闖江湖了,於是好心捎帶她來潼川府見世面。

  其實奈奈的功夫不錯也不用人保護,她唯一的缺處就是沒出過遠門不太識路。若是沒有人帶路,小姑娘恐怕只能來青陽宗看散場了,到時候金銀台的比武都結束了。

  他們四方會常年行走四方賣藝,對於老弱婦孺,向來都是秉著能幫一把是一把的態度。

  日頭逐漸西斜,千金堂的馬車疾馳而來,七寶揮著長鞭子遠遠叫嚷著,「諸位讓一讓!」

  「有急事上山!」路人見狀紛紛散開,小販連忙挑著貨物往兩邊走去,街上一時有些慌亂嘈雜,後頭緊隨而來的是騎著馬的沈難與應逐星,草簾被震開,車裡頭坐著的謝尋安與葉嬋。

  千金堂的馬車在潼川府暢通無阻,不少人都認出來後面是青陽宗的應逐星。車輪滾滾揚起了一路煙塵,奈奈的冪籬被疾風吹開,底下遮的是一隻灰暗的眼睛,不期而遇的人漸行漸遠,落下的面紗很快遮住了珈奈的神情。

  「急什麼也不知道」陸雪鱗啐了一口灰,嘟囔道:「還好都喝完了,沒浪費。」

  四方會的同伴喝完豆腐腦,認同地點了點頭。客棧前面忽然傳來了女子幾聲清脆的嗤笑,「陸雪鱗,一段日子不見,你還是一樣的落魄。」<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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