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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熙華一愣,不解其意。

  宋文斌繼續道:「你日夜隨侍,殷勤相待,殿下對你卻從未逾矩,始終以禮相待——這分明是對你毫無興趣。」

  他的語氣並不嚴厲,卻如同一盆冷水當頭澆下,讓宋熙華渾身一顫。

  「天下之事,從來就不是你喜歡便可得償所願的。」宋文斌端起茶盞,輕啜一口,目光透過氤氳的茶霧凝視著女兒,「你傾心於殿下,到底是為他的風採氣度,還是為他太子的身份?若是後者,我宋文斌的女兒,不該失了風骨。」

  宋熙華如遭雷擊,一時語塞。

  自幼年起,她與蕭臨川便一同讀書習字,春遊秋獵,在她心中,那個溫文爾雅、才華橫溢的少年,不正是上天為她安排的良緣嗎?

  「殿下……樣樣都好。」宋熙華喃喃道,語氣中已失了先前的鋒芒。

  宋文斌看著女兒倔強的側臉,眼中流露出幾分憐愛。

  他放軟了聲音:「熙華,你母親去得早,我自幼便多寵你幾分。但有一點你須記住:你喜歡一個人,他再好,若他不喜歡你,那便是最大的不好。」

  他拿起筷子,指了指盤中的黃魚:「嘗嘗吧,魚要趁熱吃,涼了就不鮮了。」

  宋熙華望著父親平靜的面容,心中翻江倒海。

  她不情不願地拿起筷子,像是發泄般戳了戳那塊魚肉,送入口中。

  出乎意料的是,那魚肉竟是極其鮮嫩,肉質細膩卻有彈性,不需用力便在唇齒間化開。姜蔥的香氣恰到好處地滲入魚肉,不搶主角卻增添層次,餘味中還帶著一絲微妙的鮮甘。

  這意外的美味讓她一時忘卻了心中煩悶,不自覺地又夾起一塊魚腹肉。比起剛才匆匆咽下的第一口,這一筷更顯魚肉的本真滋味,鮮美得令人回味無窮。

  如此美食在口,竟將心中的那些兒女情思,驅散了許多。

  宋文斌看著女兒臉上那抹若有若無的笑意,眼中閃過一絲欣慰。

  「再嘗嘗這個茭白,」他笑了笑,「天下好物,不止一樣;人生佳緣,亦不止一人。」

  ……

  水花四濺中,蕭臨川從湖中狼狽地爬上岸,衣袖和褲腿緊貼在身上,整個人如落湯雞般滑稽。

  奇怪的是,他並不感到狼狽或惱怒,反而有種莫名的輕鬆。那股這些日子困擾他的焦躁與煩悶,那團在胸口燃燒的無名邪火,在聽到岸邊女子聲音那一刻,竟如春雪般消融無蹤。

  蕭臨川甩了甩頭髮上的水珠,心跳不知為何加速,目光如被磁石吸引般緊鎖著站在岸邊的女子。

  他覺得自己仿佛找到了失落已久的什麼東西,雖然說不清楚,卻能感受到血液中涌動的喜悅。

  「姑娘留步!」蕭臨川三步並作兩步,追上前去,攔在顧令聞身前,聲音裡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急切,「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顧令聞一怔,又從驚喜中回過神來。

  以前的事,他竟然全都不記得了?

  她現在對這個世界的規則還一無所知,只是現在看來,所有人的記憶里,前塵往事是半分也無了。

  在這樣的背景下,她若是對蕭臨川說出過往,怕只會被當成天方夜談,教她如何開口?

  一股委屈與失落湧上心頭,她抬眼看向蕭臨川。

  卻見他目光灼灼,如此熱切的看向自己。

  「什麼都不記得,卻在這裡裝一見鍾情呢!渣男!渣渣!」

  可心中如此吐槽,到底又因為他的目光羞赧起來,她咬了咬下唇,故意冷淡地道:「公子認錯人了。」

  「不,不會錯的。」蕭臨川堅持道,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彩,心中有個聲音在吶喊:就是她,就是剛剛夢中那個人!「

  「姑娘,我見過你,真的。」

  他不自覺地伸手,似乎想撫上顧令聞的臉龐,卻被她警覺地後退避開。

  蕭臨川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中,卻不覺得窘迫,反而為能與她搭上話而暗自欣喜。

  「公子衣著體面,行事為何如此荒唐。」顧令聞目光飄向遠處,避開他熾熱的視線,「路上偶遇任何一個女子,你便要借什麼夢中人的名義上前輕薄嗎?」

  蕭臨川卻仿佛沒有聽出不依不饒:「姑娘家住何處?令尊是何人?可有婚配?先前,可曾去過別的什麼地方?」

  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何如此急切,只覺得若讓眼前人離去,他餘生都將不得安寧。

  這莫名的直覺驅使他不顧禮數,甚至不顧不得自己此時的狼狽。

  顧令聞卻被這少年郎的熱切激起嬌羞。

  若換以前,蕭臨川絕不會如此熱切……難道他年少時,便是這個樣子嗎?

  她不知心中反覆的情緒到底如何解釋,表面卻故作漠然道:「公子還是先去換身乾衣吧,小心著涼。」

  說完,轉身欲走,眼角卻有些發熱。

  蕭臨川卻緊隨其後,衣服滴答著水,在地上留下一串濕痕。

  張德安心中著急,想要上前,卻被他一個眼神擋了回去。

  他感覺不到寒冷,只覺得渾身有股暖流在流淌,每靠近她一步,這溫暖就更甚一分。「姑娘別走!我知道這話唐突,但我們當真見過,也許是前世,也許是……」

  他語無倫次,卻異常堅定。

  顧令聞抬眼,見兩個閨蜜站在不遠處,一臉看好戲的樣子。

  二女心思剔透,雖一眼覺得這男子唐突,但從他的衣著氣度,到身邊那個隨從奇怪的容貌聲音,早就猜出此人的身份。

  只是不知這首次南巡的太子,怎會見到令聞竟像失了魂魄一般。

  白芷輕笑一聲:「聽聽明明認出他們,卻裝作不識。瞧她那偷瞟的眼神,哪裡是陌生人之態?分明是在賭氣呢。」

  「看來這樁舊事,我們不便插手。」顧矜起身,整理衣袖,「不如我們先走吧,既是那一位,想來不會有危險?」

  白芷附和道:「正合我意。看那公子眼中的痴迷,怕是今日不會輕易放人了。」

  二人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悄然離開亭子,朝湖的另一側走去。

  看著白芷轉身離去,還朝自己眨巴眼的樣子,顧令聞只覺得臉上燒的慌。

  上一秒還在擔心他們天命男女主重逢,此刻這修羅場就輪到自己了。

  顧令聞加快腳步,蕭臨川緊隨其後,腳步聲清晰可聞。

  春日微風,梨花落處,二人的腳印都多了些曖昧的香氣。

  蕭臨川注視著顧令聞的背影,心中湧起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與親切感。

  仿佛他們曾在某個時空中肩並肩走過無數次。

  一座樸素的小院出現在眼前,院牆上攀爬著幾株春日初綻的藤花。

  顧令聞在院門前站定,轉身正色道:「我不是什麼有名有姓的大戶人家,自幼便與奶奶相依為命,家中從不留宿外男,還請公子自重。」

  蕭臨川卻微微一笑,毫不猶豫道:「正好拜見令祖,也好表明我的來意。」

  「什麼來意?我們素不相識,有何來意可言?」

  蕭臨川靠近一步,春日的陽光照在他濕漉漉的發梢上,折射出細小的光點。

  他的眼中閃爍著真誠與困惑交織的光芒:「我也說不清,只是……」他聲音低沉,帶著一絲脆弱,「我總覺得我們之間,不該是這樣……」

  這句話擊中了顧令聞的心,她張口欲言,心中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一時更覺懊惱。

  正當氣氛陷入奇妙的靜默,院門忽然從裡面打開,一位頭髮半白的老婦人探出頭來,打破了這一刻的沉默。

  「聽聽,你回來了?」老人家目光慈祥,隨即看向蕭臨川,驚訝道,「這是哪家的孩子?怎麼濕成這樣?」

  「奶奶,他是...」顧令聞剛要解釋,心中卻不知該如何介紹。

  當今太子?

  路遇的登徒子?

  陌生人?

  還是那個曾經與她生死與共卻已忘記一切的愛侶?

  「哎呀,別站在外面說話,春寒料峭的。」老人家熱情地招手,「小伙子,快進來換套乾衣服,別著涼了。你看看,頭髮都在滴水呢!」

  蕭臨川朝老人家深深一揖,姿態恭敬得體:「老夫人宅心仁厚,在下感激不盡。」

  奶奶笑呵呵地將兩人讓進院門:「客氣什麼,進來吧。聽聽,去拿你父親留下的衣裳給這位小兄弟換上。我去廚房熬碗薑湯,驅驅寒氣。」

  顧令聞欲言又止,看著奶奶熱情的樣子,又看了看蕭臨川眼中那抹掩不住的欣喜,終於無奈地嘆了口氣,跟了進去。

  蕭臨川回頭,對著顧令聞露出一個耍賴般的微笑,他低聲道:「看來奶奶很喜歡我。」

  顧令聞冷哼一聲,掩飾心中的波動:「公子別得意太早,這事沒完。」

  蕭臨川卻笑得更燦爛了,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我也正希望,這事沒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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