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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論方詒世真心還是假意應允,結果到底是允許林疏昀站在了城牆之上。

  下方大軍之中的從朗見了他,怒喝道:「你什麼意思?被狗皇帝的榮華富貴吸引忘記仇恨了?」

  「這些日子我已想明白了。」

  日照之下,林疏昀一身白衣,無星點雜塵,他面容平靜,聲音泠泠:「沒有什麼比太平盛世更重要,而為死去之人報仇更應該的是為他們正名,爭取一個後世能夠好活的機會。」

  「我看你是被洗了腦!」從朗差點從馬匹上跳起來罵道,「你這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在痴心妄想做白日夢!我看你是早就和狗皇帝勾結!你對得起你的父母嗎?!」

  他一句話連著一句,一句比一句戳人心肺。

  林疏昀並不理會這些,他以血為引,取出曾經屬於姜修玲的鈴鐺,骨節分明的手在鈴鐺上畫滿極其繁雜的符咒,染血的鈴鐺在陽光之下散射出妖冶的光芒,而最後一抹血,他點在了自己的眉心。

  那一點如硃砂痣的血點令他整個人褪去了清冷,變了氣質,鈴鐺在他的手中按照既定的路線搖晃。

  天地日月,陰陽為界,流連之勢,空亡湮滅,鈴音輾轉,赤口破罡,眨眼之間,從他的身後湧出一大批傀人,以蟲蛇攀爬之姿涌下城牆,湧入下方的活傀人之中。

  這一批傀人的數目相比活傀人根本就是杯水車薪,從朗在怔愣後也冷哼起來:「螳臂當車!」

  但他很快發現了不對,這群傀人並不是要與他的活傀人硬碰硬,他們身上都帶著一個並未旋緊的酒袋,只要輕輕一撞,裡頭的東西便能灑出來,而當從朗意識到這酒袋子裡面裝的到底是什麼之刻,為時已晚。

  由於所有的對抗都蛄蛹在一團,鮮紅的血液不分敵我地落在每一個傀人與或傀人身上,林疏昀雙眸泛紅,面色慘白,卻依舊屹立在最高處,手中鈴鐺的軌跡一變,搖晃起了與先前截然不同的軌跡。

  他的口中同時哼唱起了那首安魂調。

  須臾之後,下方所有所有的非人立定在了原處,面上的兇狠也化作了呆滯,從朗怒不可遏地大喊著:「你們這群廢物!給我上啊!」可他手中的至水之物已經操控不了這群被秘術師之血加入了其他什麼能壓制住傀人的東西。

  安魂調的最後一一聲收歸嗓眼,林疏昀握著鈴鐺的手無勁地垂下,他在艷陽之下搖晃了兩下,眼中所見最後一幕是城門大開後,大寰的將士們持著長刀長槍衝出城,一個連著一個擊殺所有非人。

  他想,若是一開始就會知道,他煉出的傀人到最後是為了保護仇人而湮滅,會不會他乾脆沒有逃出府邸,而是死在仇人的殺戮下更痛快呢?

  但他已經沒時間再往下想了。

  城牆之上,林疏昀再無力氣地往後倒了下去,發出一聲掩蓋於專屬勝者戰鼓聲下的悶響。

  無人可聞。

  從朗被捕下獄,不日處以死刑,而那些變成活傀人的朝臣也再無恢復可能,除了死亡這條路,沒有別的辦法。

  大寰陷入了蕭條之際,方鐸便成了當下方詒世最為重視的臣子。

  他疲憊的臉上在看到方鐸後露出笑容:「阿鐸啊,這次多虧了你,否則後果將不堪設想。」

  方鐸覆手道:「皇上謬讚,此番的功勞,還是得屬於疏昀。」

  聽了這話,方詒世面色不快,絲毫沒有當日答應下要求的祥和:「哼,他一個秘術師早就該死,朕網開一面留他全屍,已經是大恩大德。」

  他這是要以絕後患的態度。

  方鐸眼皮一跳,跪地道:「皇上,這幾日之事天下百姓已經知曉,更知曉為何會有此等禍患,若是依舊將秘術師除之而後快,難保未來不會有類似的事情頻發。」

  「這麼說來,好像是有些道理。」方詒世到底看重方鐸,略一思量,道,「你覺得該如何?」

  「臣以為,倒不如將秘術師為自己所用,臣可以親自管理,再加上有高等秘術師血脈的疏昀坐鎮,其餘人定然不會輕舉妄動,說不定還會感恩戴德,為國做出貢獻,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在秘術的使用上做好限制即可。」

  大寰三十七年,寰宣帝大赦天下秘術師,大寰的秘術師終於不用苟且偷生,隱姓埋名。

  在方鐸相助下,林疏昀得以找到一位年邁的高人。

  老者名為司徒業,了解之下才知曉,他竟然是姜修玲的師傅,當年在觀念相悖後將姜修玲逐出師門,後為躲避禍亂,隱姓埋名躲了起來。

  司徒業白髮蒼蒼,一雙眼睛卻十分透亮,枯枝的手撫過已經昏迷數月之久的莫祈君——

  她雖閉著眼,卻還是那樣的楚楚動人,方鐸日日都會讓人將她收整妥帖,她靜靜躺在那裡,好似一尊神女像。

  可在秘術師眼裡,卻也看得明白,那抹支撐她的生命之源,就快燃盡了。

  「想要救她,只有一個辦法。」

  伸出布滿皺紋卻強勁有力的手逐步探查後,司徒業對著林疏昀又說了四個字。

  「以命換命。」

  走出房門,告別司徒業後,林疏昀還有些恍惚,直到左肩上被重重一拍。

  他抬頭看去,方鐸臉上有著喜悅:「司徒前輩說過幾日就要與你一同對小七施展上古秘術,多虧了你,才能化解危機,小七才能有救。」

  上古秘術。

  林疏昀想起方才屋中司徒業說過的話。

  「因你有著高等秘術師血脈,又曾與這個丫頭血脈相融,才可施展此數,可你要想清楚,你的身體在先前的消耗過大下已經岌岌可危,若強行施術,運氣好是昏迷數日,運氣不好,這條命就沒了。」

  「我願意。」林疏昀看著老者,沒有半點猶豫地垂眸作揖,「司徒前輩,麻煩您了。」

  司徒業看著他,最終嘆了口氣:「此術不是隨便能做的,還有些東西需要你去準備,而且」

  「在我能力範圍內,你所能換給她的壽命,最多只有十二年。」

  林疏昀對著方鐸淡淡一笑:「一切本就是因我而起,自然是要由我終結。」

  他抬步就走,害怕對方看出不對勁,方鐸卻叫住他:「疏昀。」

  「對不起。」

  他只是誠懇道,「先前我因為小七昏迷而衝動,對你說了很多不好的話,分明你也有不得已的原因,回去後我仔細想了想,若那些事發生在我的身上,我未必能做到你這般冷靜。」

  林疏昀肩膀一松,沒有回頭,淡淡道:「都過去了,你也不必放在心上,等阿祈醒來之後好好待她吧。」

  「你可要想清楚。」司徒業覆掌在他的背脊上,「用整條命的風險,去換區區十二年,可值得?」

  「十二年」

  林疏昀卻不是在意他要承當失去性命的風險,而是喃喃道,「竟只能給她十二年的壽命」

  他拉著她沒有溫度的手放在臉側,一下又一下地摩挲著她的手,良久,才道:「前輩,我想清楚了,我要把命換給她。」

  將她的手塞回被中,林疏昀站起身面向司徒業:「此事,還請司徒前輩不要讓任何人知曉,對外只稱,有上古秘法能救便可。」

  看著他決絕的目光,老者嘆了口氣,蒼老的聲音能讓人看見個中的曲折過往,仿佛曆經千帆:

  「情字一物,果真是可悲而可嘆,卻又讓人無法割捨。」

  第78章 得償所願她還是食言了。……

  她這是在什麼地方?

  莫祈君睜開眼,發現一片赤紅,頭上沉重,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房門打開的聲音,隨即是不急不徐的腳步聲。

  她回到了嫁給方鐸的那一天?不對,先前發生的一切都是她的夢?她並沒有吐血昏倒,瀕臨死亡?

  正思量著,紅蓋頭被掀開,可眼前人的臉,卻讓她怔愣在原地。

  「阿祈。」

  那個總是冷冰冰的人溫柔地喚她。

  「怎麼是你?」她呆呆地問。

  「阿祈,你怎麼了?」他在她身邊坐下,一臉關切,「這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啊,如何不是我?」

  洞房花燭夜?

  和她成婚的不是方鐸,而是林疏昀?

  「我們方才才拜過天地,你如今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百年之後可是要寫在我家族譜上的。」

  他捏捏她的鼻子,語氣親昵,「阿祈,你不會這個時候來後悔吧?」

  後悔?

  莫祈君搖搖頭,心想,她好像並不後悔,反倒有些開心。

  不過,她總感覺自己忘記什麼了。

  是什麼呢?

  躺在床上,看著上方的他,她的心裡並不害怕,而是喜悅而期待的。

  她想起與林疏昀的初識,那是她被困頓在過去十二年的黑暗人生中唯一一抹光亮。

  他們經歷了太多,幾度的生死磨難,都靠著相互扶持走了過來,被外界侵襲侵占了所有,導致美好的時光並不算多,而僅僅是這些回憶,便能讓她發現自己的心意。<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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