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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步都像踩在懸崖的邊緣,房間裡只有噼里啪啦的雨聲,姜嶼眠從來沒有這樣直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姜嶼眠仰頭,徐勉餚看到了一張泛著潮紅的臉蛋。

  「你在發燒?」

  「不是,我沒發燒,是我發病了。」

  姜嶼眠躲開他想要感受自己額頭溫度的手,指間一轉,將藥展在徐勉餚面前。

  「這是我的藥,之前說是解酒藥,我騙你的。」

  徐勉餚喉結滾動,「……它是治療什麼的?」

  姜嶼眠低嗅著徐勉餚身上源源不斷的香氣,垂在身側的手緊張的掐指尖,他漆黑的眼珠定定的注視著徐勉餚臉上的每一個表情,艷紅的唇瓣上下張合。

  「皮膚饑渴症。」

  「徐勉餚,我有皮膚饑渴症。」

  徐勉餚表情愣怔了一下,但沒有很大的波動,「這是很常見的安全感缺失導致的心理疾病。」

  「和你想的那種不一樣。」

  徐勉餚看到姜嶼眠表情變得很羞恥微妙。

  「普通的皮膚饑渴症並不需要吃藥,我的比較特殊。他只會在下雨天出現。」

  「與其說是皮膚饑渴,不如說更渴望的是性/愛。」

  姜嶼眠指尖一轉,藥瓶出現在徐勉餚掌心。

  輕飄飄的藥瓶此刻宛若千鈞重。

  「……它可以抑制性/欲?」徐勉餚聲音有些發顫。

  「暫時的,一次最多24小時。」

  「沒有根治辦法嗎?」

  「有……」

  徐勉餚看見姜嶼眠眼神閃爍的動了動嘴皮子。

  窗外雨聲愈發大。

  但他還是聽清了。

  「做/愛。」

  第47章

  淅淅瀝瀝的雨水透過冰涼的玻璃窗, 來到房間被兩道纏綿的呼吸裹住,吸入,循環在熱血喧鬧的心臟, 呼出,變得潮熱黏膩。

  徐勉餚淡色的唇抿緊,托著藥瓶的手指無意識的緊縮,手背青筋用力過猛的凸起,修長指尖捏著白色藥瓶摩挲著,指腹薄繭蹭著藥蓋螺紋發出一點微不可聞的簌簌聲。

  姜嶼眠心臟跟著哆嗦了一下。

  儘管坦白聲音小的可憐, 可是他知道徐勉餚完完全全的聽到了。

  徐勉餚的聲音被雨水打濕,嗓音微啞:「姜嶼眠。」

  他很少這樣直接的喊名字, 姜嶼眠脖頸輕微僵住, 原本充斥自信的心忽的漏了氣, 像一隻沒有紮緊口的氣球, 呼呼的亂飛,吹得心底翻出虛無的驚懼。

  姜嶼眠慢慢攥緊了衣角。

  他佯裝平靜的抬頭對上徐勉餚幽藍暗沉的瞳孔, 一瞬間, 又改了注意。

  反正徐勉餚喜歡他喜歡的要命, 害臊不害臊的一股腦都說乾淨吧!

  「這就是我的秘密,很奇怪的病,需要很不一樣的治癒辦法。」

  「我告訴你,是我覺得, 你表現的很好,讓我感覺你永遠不會停止喜歡我, 也永遠不會離開我,所以可以給予一些不尋常的獎勵。我不想瞞著你這種事情。」

  姜嶼眠語氣有親昵直白的羞澀嬌嗔,但發顫的尾音更多的暴露著不自信, 徐勉餚垂眸,看到他水色的眼珠在細微的發顫。

  姜嶼眠這樣說也打著一些小算盤,目光對視,他緩慢的問:「徐勉餚,你能聽明白嗎?」

  徐勉餚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底氣不足的姜嶼眠,整個人被一團蒙蒙的水汽裹著,變得潮濕,黯淡,散發一種果子是掉在懷裡還是砸在地上的青澀味。

  他心臟被直抒胸臆的誠摯撐的飽漲,又心疼空了一大塊,酸澀軟爛的厲害。

  「我明白。」徐勉餚呼吸有些重,姜嶼眠被他深深的望著,男生喉結滾動,「你喜歡我,所以要告訴我。」

  姜嶼眠攥緊的指尖鬆開,掐白的指尖開始回血,他睫毛顫顫,嗯了聲。

  徐勉餚眼珠幽不見底:「你現在,是已經發作了嗎?」

  眼神對視,姜嶼眠口鼻里明明是有安撫意味的香味,但現在好像有些失效,缺少強烈藥物壓制的身體開始翻騰螞蟻啃食般的空虛。

  「是。」他垂了垂眼皮,「你還有什麼想問的?」

  「姜嶼眠,你在害怕我覺得你奇怪。」

  他說的很篤定,姜嶼眠僵住。

  他張了張嘴,還沒說出一個字,整個人就落在徐勉餚懷裡,男生手背緊緊的抱著他的背,很結實的擁抱姿勢,恨不得將他揉到身體裡,濃厚的香味與荷爾蒙密不透風的將姜嶼眠裹起來。

  「翟原是發現你瞞著他這件事,氣急敗壞對你說了一些不好的話嗎?」

  一切都明了了,姜嶼眠心臟跳的很快,咬了咬唇,有些狼狽的別開眼,:「他看見我偷偷吃藥,藉口沒拿手機回去拿了藥,化驗了然後質問我為什麼不告訴他。然後就吵起來了。」

  「他說的有點兒過分,然後我就動手了。」

  徐勉餚眼中滑過冷冽。

  姜嶼眠繼續說:「翟原對你說的話,應該是覺得你會知道實情會覺得我很不堪。畢竟一般人怎麼會的這種奇怪的病,奇怪到只有做/愛到全套才能脫敏治癒。」

  徐勉餚抱姜嶼眠狠不得勒到自己身體裡,腦袋卻虛虛的抵著他額頭,懸空著不敢碰,好像姜嶼眠是什麼易碎的寶貝。

  「皮膚饑渴症和我的口欲症一樣,只是安全感缺失導致的心理問題在身體上的反應,只是一種普通疾病。沒有稀奇的,也沒奇怪的,更沒有什么正常不正常之分。」

  「是他破防,他腦子齷齪下流噁心。」

  「你才不是翟原嘴裡的樣子,你一直吃藥,一直積極自救,根本就不是會被欲/望控制的怪物。」

  徐勉餚語氣鄭重,是沒有利益思考的由衷之言。

  姜嶼眠心尖兒顫了下,「可是這樣的我很不完美,不會像是你嘴裡的天使。」

  徐勉餚鬆開懷抱,手握住姜嶼眠的手腕,帶著他伸進衣擺,往上毫無阻隔的貼在胸口的位置。

  砰砰砰——

  心臟隔著肋骨熱情大力的拍打著姜嶼眠手心。

  「寶寶你怎麼這麼想呢?不是你像天使,是在我看來天使像你,天使只是我形容你很可愛的詞語。」

  「我不會因為你不完美就改變對你的喜歡,反而會因為你的獨特更加覺得你可愛。」徐勉餚神情格外專注嚴肅,聲音異常冷靜,「姜嶼眠,世界上並不存在完美的事物。所以不要苛刻的對待自己,允許自己有小小的缺點。」

  他斬釘截鐵的擺正姜嶼眠的不自信,心疼的眼神強有力的剝離黏附在姜嶼眠心尖上的自怯。

  炙熱的富有生命力情緒的通過掌心與心口皮肉之間的潮熱不斷傳遞,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被怦然有力的心跳砸碎。

  姜嶼眠一直覺得自己的雨季應激性皮膚饑渴症很下流,也覺得自己得這種病的身體也很畸形。

  它不像普通的皮膚饑渴症可以通過改變自我認知、精神分析等方式便可治癒。姜嶼眠原生家庭安全感極度缺失導致無法和解的疾病只有極度的身體撫慰才能逐漸脫敏治癒。

  控制不了發作時間,超過尋常的生理反應。就好像,下雨天的姜嶼眠真的是什麼渴求性/愛的怪物。

  自從成年後第一次發作這種病,姜嶼眠就把它瞞的死死的,一個人崩潰的想自殺,一個人找醫生找機構參與研發專用藥,每逢陰雨天就把自己封閉起來躲在小屋子裡偷偷吃藥。

  自尊心很高且格外要強的姜嶼眠把皮膚饑渴症視為一種失敗與恥辱,這種污點是不可以被任何人知道的。

  但現在,羞恥膽怯都化成了一團泡沫,被越發兇猛的雨水沖洗的乾乾淨淨。

  姜嶼眠臉上的鬱氣慢慢消失,眉眼緩緩舒展開,蒙在他身上灰撲撲的霧氣化開,徐勉餚感到到姜嶼眠身上的味道正在慢慢恢復過去的微軟香甜。

  他自然而然的抬手,帶著薄繭的制服貼在姜嶼眠微燙的臉頰上,他手裡還攥著那瓶藥,嘩啦響著,「對不起,讓你一個人難受那麼久。」

  姜嶼眠看著他湖藍色眼底不加掩飾的心態與懊惱,「不要這樣想,徐勉餚,是我感受到你真的很喜歡我,你敢直白的坦白你的口欲症,給了我勇氣和底氣,我才敢說出口。」

  他偏了偏腦袋,主動追著蹭了下徐勉餚指腹,眼眸濕潤水亮,「我是要謝謝你的。」

  悸動與曖昧達到頂峰。

  「現在會很難受嗎?」

  「不難受。」

  徐勉餚指尖微動,陷進柔軟的臉肉里:「但是你還沒有吃藥。」

  「你知道自己很香嗎?」姜嶼眠忽然說。

  「我原來以為找不到除了吃藥以外的緩解辦法,但你是個意外。徐勉餚,你身上有種香味,只有我能聞到,只在下雨天能聞到。」

  徐勉餚維持著姿勢一動不動,視線一寸一寸仔細觀察著面前的人。

  柔軟的黑髮蹭著脖頸,鎖骨處的紅痣明顯,周圍的皮肉因為體溫上升有些泛紅,透著一種不安分。

  「靠近你,我就會很舒服,你比藥物更能治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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