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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最重要的還有一個人——

  本城冬天難得下了一場雪,墓園門口的花都凋謝了,蓋上了薄薄的素衣。

  樹上路上也都是,郁深過來的時候也還在飄雪。

  他給自己帶了一束色彩鮮明的花束,一束花不大但是什麼都有。

  他放在自己幕前,慢慢坐下。

  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墓碑,說實話很詭異,也很震驚。

  後來,他帶著隊友們都來看過了,最後一次讓其他人來,大家只是默默站了一會就走了。

  傷心地停留在以前,現在他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比如一起吃個飯,一起打打遊戲。

  不過今天,郁深又一個人默默來了。

  他不是給自己獻花,是給過去,也給原主。

  然後,遠遠的走來一個穿著白色羽絨服的人,身材高挑,眉眼俊朗又明艷。

  「找到你了。」江為止走過來,蹲在郁深面前。

  郁深毫不意外,他在哪裡江為止都會找到的。

  「怎麼突然來這裡,」江為止伸手搓搓郁深凍的有些發紅的耳朵,說:「花是你買的?真好看。」

  「獻給過去。」

  「走吧,」江為止把他牽起來:「那就和我一起邁向未來。」

  「未來有什麼,」郁深反手也牽住他,「能麻煩江少和我介紹一下嗎。」

  「有我!」江為止牽著他邊走邊說:「有花,有蛋糕,有朋友……可能我們還會有一隻小狗,我是說真的小狗,白色的,性格肯定要好,不能凶人……還有一套大房子,採光要好,你喜歡落地窗嗎?在窗戶旁放個搖椅,你睡午覺方便,還有……」

  他們慢慢的走出墓園,在天黑之前找到了回去的路,回到暖色燈光的房間。

  ——正文完。

  第63章

  我叫郁深, 出生在一個談不上特殊的普通家庭。

  出生的第一天,我睜眼看見了一片純白。

  我太過安靜,所以在醫生的拍打下, 才發出第一聲啼哭。

  我的人生從這一刻開始。

  我很快學會了走路和拍手,還能咿咿呀呀的喊媽媽。

  為什麼只會喊媽媽, 因為我沒見過我的父親。

  媽媽說, 她和父親離婚了, 都是為了我。

  因為我,她才過不上好日子, 因為我, 她找不到愛她的人。

  她說我是拖油瓶, 但是因為我是她兒子, 所以她沒有拋棄我, 不然她早就把我丟到野外去餵狼了。

  我真是個幸運的小孩,我有愛我的媽媽。

  幼兒園, 我展示出了驚人的記憶力, 別的小朋友要花幾天才能記住的古詩,我兩遍就會了,除此之外, 我的反應力也很強,我幫助班裡的小朋友接住了他碰掉的水杯。

  老師誇我是個小天才, 他說我是他見過最聰明的孩子。

  可是我回家告訴媽媽時, 媽媽卻不開心。

  她盯著我的眼神有點恐怖, 她告訴我老師對每個小孩子都這樣說,我並不是特殊的那一個,我離開她之後什麼都不是,一定要聽她的話, 否則就不要有人要我。

  我有點奇怪,我說,可是同學們也很喜歡我。

  媽媽說那些人都不是真心的,只是看我有用才巴結我,不要去和他們瞎混,好好學習以後賺大錢,才能遇到有錢人做朋友。

  我點點頭,從今以後老師的誇獎我就不會當真了,同學我也保持距離。

  我順利的升入小學,同學們一開始會和我說話,但是我總是反應淡淡,漸漸的班上就沒什麼人和我講話了。

  但是我能聽見他們的竊竊私語,因為他們總是當我不存在,從來不避開我。

  他們說我是個啞巴,不要和啞巴玩。

  我很想反駁,說我不是個啞巴,我會說話的。

  奇怪的是,我明明在他們面前說過話,為什麼他們還要說我是啞巴呢。

  媽媽逐漸不想管我了,可能是嫌棄我越長越大,要做的事情也越來越多,乾脆把我丟到老師家住。

  那是我第一次接觸到一款遊戲,只一眼我就知道應該怎麼去玩,看見遊戲裡紅色血條的小人被我打掉,我也獲得了別樣的快感。

  那是我短暫學生時代里為數不多的消遣。

  但是很快,媽媽知道了我在打遊戲的事情。

  從那以後,遊戲不再好玩了。

  ……

  我加入了一個名叫WD的戰隊,年僅十六歲,我就就被賦予了極高的期望,要代表戰隊出戰。

  對於我來說,參加比賽不過意味著換一個地方重複相同的操作,不斷的殺人,不斷的贏。

  我不能不贏,因為那樣的話,媽媽和管理人都會不高興。

  他們不高興,我就會挨餓受凍,會被關進小黑屋,身上會很痛,會一個人待很久。

  所以必須要讓他們高興,必須要贏。

  今天,我見到了我的第一個隊友,是一個戴著口罩的男生,他看起來和我差不多大,也有些內向,不過他比我好一點,起碼會說話。

  他叫松格,以後他就是我的輔助了,我們需要磨合一段時間,一起打比賽。

  他有點不好意思看我,我不知道為什麼,難道我長得很嚇人嗎。

  我的第二個隊友,是一個大我好幾歲的男生,他看起來脾氣很好,主動介紹自己說,他叫李允浩,擅長的位置是上單。

  我默默看了他打遊戲,他好像沒發現我,但是我看見他打起遊戲來和平時不太一樣,遊戲中的他,還挺凶的。

  第三個隊友,是一個明明和我們年紀相仿,卻看起來就很成熟老練的人,他看起來就是個聰明人,我是說氣質上,他像個遊刃有餘的商人。

  他叫楊一仙,他一天之內就完成了和所有工作人員的社交,這是我一竅不通的領域,所以我挺有印象的,但是他笑著過來和我打招呼,我並沒有和其他人一樣回答他。

  余光中我看見他的眼神中有些詫異,但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第四個隊友姍姍來遲,WD的打野位,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符合我們風格的人,直到楊一仙推薦了一個人,他說這個人未必想加入職業隊。

  不知為何最後那個人還是來了,我聽見響動從昏暗的房間打開了一條門縫,我看見他們站在窗前,陽光正好照在他們身上,他們正在聊著什麼,那個人看起來和楊一仙的關係很好的樣子,松格和李允浩也被帶動著逐漸融入了。

  我默默的和上了門,那份美好我本不該打擾。

  其實我也分不清什麼東西是好的,但是只是從心裡覺得,能被陽光照著的人就是美好的。

  原來他叫程陽下,他和楊一仙是打遊戲認識的,兩個人總是做對手,不用刻意都能精準匹配到對面。

  如今兩個人要做隊友了,我不知道他們能不能配合好。

  但是我記住了那一天的日期,權當慶祝自己有一群談不上夥伴的夥伴。

  希望我們披荊斬棘,戰無不勝。

  如我所願,我們度過了傳奇的三年,這三年我們保持著全勝的戰績,誰都沒想到一支平均年齡二十都不到的少年戰隊,會給拂曉的職業賽場帶來毀滅性的統治力。

  但是矛盾只是被壓抑,並沒有被解決,我和隊友一天一天的相處,雖然真正相處並不多,可我還是很珍惜這段來之不易的友情。

  我再也無法接受這樣的日子,尤其在最後的最後,還要被人踐踏尊嚴去賣命。

  憑什麼。

  我發了一場脾氣,所有人都怕了,我的母親帶著錢連夜走人,找不到一點聯繫方式,但至少我的隊友們都很開心,在WD舊時代結束的最後能讓他們笑出來,也算值得。

  ……

  只是我沒有想到,率先離開我的不是青春,而是心臟鮮活的跳動。

  我隱隱約約看見血流了很遠很遠,好像流到了我看不見的未來,我身上很痛,但是總覺得沒有之前痛,尚能忍受。

  在最後的最後我才想到了,我的人生多麼失敗,我還有好多話沒有和朋友們說,好多從未想過的事情沒有做。

  還有曾經那個小號的消息……我也許再也回不了了……

  我多麼失敗……

  我哪裡像什麼……

  神明……

  ——

  滴滴滴——滴滴滴——

  郁深被一陣鬧鐘叫醒,眼睛睜開的時候還沒有適應強烈的自然光。

  房間裡有一扇很大的窗戶,此時陽光從外面照進來,提醒他早上了。

  他抬手擋了擋光,聞見了一陣香味。

  嗯……好像是雞蛋、還有麵包……可能還會有甜口的牛奶。

  但是聞起來,雞蛋可能有點煎糊了。

  客廳里,一扇巨大的落地窗風景很好,此時是早上九點多。

  打開手機一看,群消息聊了十幾條,是早上七點多松格發起的話題,以程陽下一張表情包為結束。

  【又是我愚蠢人生中愚蠢的一天我坐在愚蠢的小屏幕前做著愚蠢的工作.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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