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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對於陳理,她已經可以想像出薛琮會對她說什麼了。

  薛琮會說,陳家是決計不會插手皇子之爭的,就算陳理願意,他也不能違抗父命令陳家陷入與皇子為敵的境地,一字一句里儘是政客的精明與利益權衡。

  這大約就是他為她和陳理安排的決裂之路,當然,決裂這個詞或許有些重,但薛琮打擊情敵的本意就是如此。

  嘴上說著允許她心裡依舊摯愛陳懷逸,但行動上卻要徹底阻絕她和陳理之間的每一分可能,冷酷黑心如薛琮,顯然依舊不改本性。

  「梔姐兒,你打算怎麼做?」琢磨完自己的解決辦法後,老夫人問孫女,「祖母能想到的辦法也就這些,你呢,你有沒有什麼好主意,抑或者讓文謙先生出面幫一幫你?」

  「不用,」沈懷梔搖頭拒絕,「祖母若信我,這事就不用管了,我有辦法解決。」

  「什麼辦法?」聞言,老夫人立時來了精神追問道,「說來祖母聽聽。」

  「佛曰,不可說,」沈懷梔耍了個小小的滑頭,「現在還不到時機告訴祖母,等我有了確切消息,再同祖母明說。」

  「好,祖母信你一回。」老夫人道。

  最差的結果就是沈家少了一個重要的進身之階,老夫人想,但若是五皇子哪日萬一翻身有望,沈家說不定也能一步登天。

  只能說,這樁麻煩到最後,好壞參半吧,只希望孫女當真有翻盤的希望。

  第40章 「為老不尊。」

  沈懷梔很清楚,薛琮打的主意未必是逼迫她低頭,讓沈薛兩家成就好事,但即便如此,他的用意也絕不單純。

  之前在祖母那裡,她只是沒說,但不代表沈懷梔沒有其他破局之路。

  出家或者守孝,這兩個都是可以阻止她入五皇子府的手段,當然,在老夫人面前,守孝這種大逆不道的話是不能說的,畢竟沈家現下只剩她這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輩,但出家,卻是沒有顧忌的,無論是入道為女冠還是入佛為尼姑,都不失為一條出路。

  心中已有主意的沈懷梔,回了春蕪院之後見了綠柳,只第一眼,她就清楚眼前的婢女換了人。

  從前的綠柳雖然不如冬青得她重用,但也是個得力的婢女,但眼前這個,無論是眼神還是神態,都與從前大為不同,縱然相貌還是那副相貌。

  永嘉侯府武勛起家,暗地裡是養著許多得用人手的,作為薛家曾經的主母,沈懷梔也是見識過他們改頭換面偽裝另一個人的本事的,眼前的綠柳,真要說的話,無非是薛琮派到她身邊的奸細罷了。

  對於這個奸細,沈懷梔問得直接,「你真正的主人,是誰?」

  她倒要看看,薛琮能厚顏無恥到什麼地步。

  假綠柳聞言愣了一下,但很快便回過神來回復道,「我聽姑娘的話。」

  「是嗎?」沈懷梔不置可否,「既然如此,那我就暫且先信你一次,至於你到底值不值得信任,那就用行動來說話吧。」

  嘴上的說辭永遠都是虛的,她只看實際行動,如果眼前這個綠柳當真能做到將她放在薛琮之前,視她為真正的主人,那沈懷梔也願意付出自己的信任與重視。

  聊過這個問題之後,她又問道,「我的婢女呢?」

  「一切安好,」假綠柳道,「暫時被安置在文謙先生身邊,以代替姑娘照顧老師的名義。」

  「看來你們安排的沒有紕漏。」沈懷梔不管這中間涉及多少關節與隱秘,她只要知道薛琮沒肆意妄為即可。

  「以我的名義,給老師那邊再送些東西,包括她的份,」沈懷梔淡聲吩咐道,「還有她的家人那邊,你們也要做好安撫,我不想聽到日後有任何問題。」

  雖然有些心驚於眼前這位新主人的鎮定和冷靜,但只從氣勢和行事來看的話,這確實是一位能做侯府合格宗婦的姑娘,尤其,她還深得世子愛重。

  「你換個新名字吧,」臨出門前,沈懷梔對自己這個新的替身婢女道,「綠柳不適合你,從此以後,你在沈家改名為冬桃,若是哪日我將你退回去,這個名字也不必用了。」

  畢竟是幫著薛琮將自己擄走的幫凶,沈懷梔暫時是做不到親切待人了,不遷怒是她的極限。

  沈府今天發生的一切,薛琮雖然暫時不知,但心裡多少是有數的。

  他今日早早的結束了公務回家,當先第一選擇卻是轉道去了祖母的小佛堂。

  太夫人依舊在那裡認真念佛,薛琮悄無聲息的走進佛堂內,在祖母身邊跪下,也開始閉目認真的誦念經文。

  結束每日重要活動的太夫人,起身走到一旁看著自己這從前一向不信神佛的孫子,這會兒的薛琮感覺與以往大為不同,確實是在虔誠的念經拜佛,太夫人看在眼裡,聽在耳里,突然明白了什麼。

  薛琮念的是《涅槃經》,而《涅槃經》認為,「一切眾生,悉有佛性」,眼前的孫子身上,就有著兩分難得的佛性。

  涅槃涅槃,無有涅槃佛,無有佛涅槃,滅者滅無,擇滅無為,即體涅槃,涅槃者,生死之因果滅無,故謂之滅,是小乘之所歸趣也……

  太夫人轉著手裡的佛珠,忍不住閉上了眼,無論眼前的孫子是浴火重生也好,還是身具佛性也罷,總歸是薛家的子孫。

  有時候,知曉太多探究太深,只會自尋煩惱,而她已經很多年不願再行此道了。

  認真念完經文後,薛琮也順勢起身,扶著祖母一路離開了佛堂。

  「沈家那位姑娘,好好的送回去了嗎?」作為薛家的另一個主人,家中的動靜自然是瞞不過太夫人的,她或許不知道孫子做了什麼,但她很清楚身具薛家與崔家兩家血脈的孫子,不是個好打發的人。

  以他近日來對那位沈姑娘的在意,能做出這種事太夫人是一點

  也不意外。

  「祖母放心。」薛琮言語簡潔,面上還有兩分難得的笑意,「我不會傷到真珠。」

  親昵的「真珠」二字讓太夫人腳步頓了一下,她神情複雜的看了薛琮一眼,「你最好如此。」

  看著眉眼含笑的孫子,太夫人不覺得這人脾氣變好,她只覺得他成為了更難纏的麻煩,尤其是對那位沈姑娘而言。

  誠實來說,不管是遇上薛家人還是崔家人,被看中被纏上都是倒霉催的,就算太夫人自己姓崔,她也是這個想法。

  她現在只希望——

  「別走家裡人的老路。」

  這是她對親愛孫兒最真心最懇切的叮囑,這家裡不管他走了誰的老路,那都必然是一場悲劇。

  「如果你不想徹底失去她的話。」

  聞言,薛琮面上的笑容短暫的消失了一瞬。

  很可惜,祖母的教誨來得有些晚,畢竟,他已經大錯特錯過一次了。

  和擔心孫子的祖母告別後,薛琮回去前院洗漱,他認認真真的洗乾淨自己,讓人將之前備好的色彩明艷的錦緞華服全部奉上,一件件的親手挑選起來。

  那副挑揀華服的模樣,宛如女子挑選心愛的首飾,認真又仔細,似乎生怕挑不到最能映襯自己美色的裝扮似的,用心的不得了。

  總之,旁邊伺候的那些人是不敢多看的,至於心裡怎麼想,那就無人得知了。

  裝扮一新的薛琮站在銅鏡前,能看到鏡子裡矜貴又英俊的年輕人,只論外表的話,這應當是一副能引得姑娘心動的男顏美色,但若細看眼神,就知道這不是盞省油的燈。

  年輕的薛琮,一向是沉穩持重的,無論是他的身份還是他身處的位置,都要求他不能輕浮,且他從小就是冷漠寡淡的性情,一路長到大,自然也不會更改。

  可是此時站在這裡的他,卻選擇對著銅鏡露出笑臉,再仔細看鏡中人的話,與以往截然不同的選擇帶來的卻是另一種風姿。

  不知道真珠會不會喜歡,他想。

  從前他曾經在許多人面前測試過,那些女人縱然畏懼他的威重權勢和陰晴不定的性情,依舊會忍不住飛蛾赴火來引誘他,薛琮只希望,這樣的他對沈懷梔來說是有一二分魅力的。

  至少,要先做好她身邊的男寵,雖然她不太想要。

  但是,心中無他不代表身邊無他,這個現實,她總得認命。

  自認開始變得脾氣好且愛笑的薛琮,就這樣精心裝扮自己後,帶著滿身的風流俊俏於夜間離了侯府。

  太夫人難得多關心了一下最近行蹤詭秘的孫子,就知曉了他這些與以往不同的行徑,當從嬤嬤口中聽說這些時,她並未給出過多反應,只淡淡的應了一聲以示知曉。

  等只剩自己一個人後,她突然輕笑了一聲,果然是薛家的男人,對女人動起心眼來都是這個鬼樣子。

  他最好別像他的祖父和父親鬧出那麼多事端,不然有的他苦頭吃。

  沈府之中,還未到休息時間的沈懷梔,就這樣迎來了不速之客。

  改名為冬桃的假綠柳輕聲走進來同沈懷梔道,「姑娘,世子在外面,想要見您。」<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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