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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受控制地,一不小心就想到那頭去了,沈青知道這樣窺探人隱私也太不磊落,可是她目光總是忍不住隨著吟星的動作而處處追尋。

  「沈青。」

  忽然一道不輕不重的聲音打斷她,她回過神來,馬上就是撲面而來的熟悉壓迫和侵略感,果然坐在自己對面的公子面沉如水。

  只是多看了兩眼他的房中人,就給她擺臉色嗎?

  「你先下去吧。」

  謝珩沒再看她,這句話是對吟星說的。

  沈青無言以對,偏就默默目送吟星離開房間。

  哼,看都不許人看了。

  等吟星離開將房門帶上,便不再有任何人進來相擾,房中的氛圍又陷入沉默的尷尬中。

  沈青覺得很奇怪,這些日子,有時候跟謝珩相處十分親切自在,有時候又如坐針氈令人想要迫不及待逃離出去。

  比如現在。

  好在這次的壓迫和侵略感很快斂去,她實在吃飽不怎麼動筷,突然聽見謝珩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中午暫時先吃頓便飯,以後會讓府上專門按你的口味來做些新菜式。」

  因為他的語氣實在太過於平淡清疏,以至於她不得不自我懷疑,是不是她對這些話的內容會錯了意。

  可能真的只是他最尋常不過的待客之道,她卻心猿意馬了?

  甚至她還類比了一下,這句話如果是王容對她說,她根本就不會想歪。

  「平時我在衙署的時候,這府上任意,你想去哪便去哪,沒人會阻攔你的。」

  她還在思忖中,謝珩的聲音繼續傳來。

  「如果你實在悶得慌,也可以出門,會有人專門保護你,不過現在全城戒嚴搜查,你還是少露面為妙。」

  一時間,謝珩忽然想不起平日她是怎麼打發閒暇時光的,讀書品茗,下棋看花,肯定不是她喜歡的,四四方方府庭院,遠比不上莽山的天地遼闊。

  本來沈青想回以一句「我還需要人保護?」這話,可是人家如此周到妥帖,她也無話可說,低頭「嗯」了一聲。

  用過午膳,謝珩幾乎沒有耽擱便又去了衙署,半柱香不到的午膳,像是偷來的時光。

  趁謝珩去上值,沈青暗中喚了自己人到府上,府上的暗衛也視若無睹。

  這時候,她也才知道,因為謝初原臨死前的幾句話,蕭瑞被上上下下查了個遍,各種證據證明他與此案無關,徹底將他摘乾淨了。

  蕭瑞背後有晉王護著,倒還算好。

  不過京郊的那間義莊也被查了,不過晉王反應更快,將地室里那張無名牌位換成了先帝淑妃也就是晉王生母的牌位。

  當年正麟事變,淑妃雖然無罪,終究因成王之死,亦憂懼而亡,當時世家正在血洗成王的一眾黨羽,人人自危的情況下,無人敢操辦淑妃的身後事,只草草葬了。

  如今時過境遷,晉王只是暗自供奉一下生母牌位,倒也無傷大雅。

  這天晚上,謝珩回得很晚,直到快二更天,沈青都已經在軟榻上進入幾回夢鄉了,才迷迷糊糊聽見謝珩推門進來,又在案前點了一盞微弱青燈的聲音。

  朝中局勢肯定不如他白天說得那樣風輕雲淡,謝珩所謂查案,其實就是掩蓋她的罪行,趁機對謝王二家徹底拆分打壓。

  謝初原一死,只靠謝道清一個人實在難以為繼。

  前面與謝王二家對峙幾月,以及取謝初原性命,能做的她都做了,前面基礎打下,後面的爛攤子就交給謝珩吧。

  謝珩以為她沒有醒,輕手輕腳去了浴房,好一會兒,沈青聽見他翻上床榻的聲音。

  當然,謝珩也聽見了軟榻上的窸窣聲。

  「還沒睡?」

  「……嗯。」

  「在想什麼?」

  沒想到謝珩一下就猜中她心中有事,既然他問,那她也不吐不快了。

  朝堂的事情,她基本都掌控了,現在她有了另一個疑惑。

  「謝珩,」她頓了一下:「為什麼吟星和閒月都不見了?」

  自從下午他讓吟星先退下去,結果吟星出了房門,整整大半天,直到夜裡就寢,她再沒見過吟星,連帶著,閒月也跟著消失了。

  本來謝珩聽她還未睡,以為她喚自己至少是要關心一下如何這樣深夜回府,沒想到她一開口就是問吟星閒月,一顆心瞬間就沉了下去。

  真是能耐,才來府上一天就對他的兩個美貌丫鬟如此上心。

  他儘量按捺住一點失控的燥意:「因為不需要她們在這裡伺候。」

  末了,他還加重語氣補充了一句:「以後也不需要。」

  雖然他的語氣難聽,沈青還是有點被他這個決定震驚到,下意識撐起身子:「她們以後就不在你院子裡了嗎?那……那你這兩套頭面怎麼辦?」

  昏暗中,謝珩眉頭蹙得很深:「什麼頭面?」

  「就是……」

  沈青沒有再繼續問下去,謝珩也沒有馬上回應她。

  「這不是送給她們的。」

  好一會兒,謝珩聽到自己的聲音從胸腔中緩緩盪出,整個人一顆心從沉入谷底又雀躍而出,再平靜的聲音,在黑夜裡也夾雜出一絲顫音。

  原來她以為這兩件首飾是送給閒月和吟星的?

  那……是不是她對閒月和吟星的關注,其實是因為他?

  所以之前是他想岔了嗎?

  果然,沈青的聲音脫口而出:「所以她們不是你的房中人嗎?」

  「什麼房中人?」

  「你一個世家大公子,你不知道什麼是房中人?」

  「……知道。」

  沈青自然看不見,謝珩那雙原本布滿寒霜的眸子,已經染上星星點點的笑意。

  那笑意沾染上他清泠的聲音:「她們不是我的房中人。」

  「啊……原來不是啊。」沈青的聲音低下來,奇怪,聽到這句話,怎麼有點高興呢?

  「她們是我母親的丫鬟,今日讓她們回我母親身邊去伺候了。」

  「我還以為你們這些世家公子,都會有房中人呢。」沈青尤自嘟囔。

  「沈青。」

  謝珩剛輕快下來的聲音突然正經起來:「我自小就少與女子接觸,在閒月和吟星之前,我從未有過任何近身的丫鬟,更沒有什麼房中人。」

  像是在很認真地剖出一顆心捧了出來:「我不喜歡女子。」

  沈青裹著軟被,身子卻徹底僵住,靜靜暗夜中,她聽不見自己的呼吸。

  他沒有房中人……

  不是!他說他不喜歡女子!!

  可是在小金頂上的時候,他跟她說的,明明是他不是斷袖啊!

  又不是斷袖,又不喜歡女子!

  她背脊都有些發涼:「那……那這兩套首飾頭面,你……」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她前面的猜測可能沒錯,他就是買來放在房中,夜深人靜的時候給自己偷偷戴!

  對,就是這樣,他這樣有品位的人,給自己買最好的首飾,這很合理!

  「這兩套頭面……你喜歡嗎?」

  沈青簡直想哭,用被子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強笑道:「這麼值錢的東西,誰不喜歡?」

  黑暗中,許久沒有人回應她。

  沈青一雙清亮靈動的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

  ……好像有一個比他自己半夜戴這頭面更可怕的猜測出現在腦海。

  第83章 第83章我是男人還是女人?

  一覺醒來,枕著軟綿綿的被角,望著不遠處依然被褥整齊空無一人的床榻,沈青有些懊惱,為何來謝府連著

  這兩晚,竟會睡得如此香甜。

  她本來昨晚是想捱一晚,看半夜某個時候,謝珩會不會偷偷爬起來做些怪異的事情,結果……都怪這張軟榻,也太好睡了吧。

  磨蹭著起床收拾完,吃完小几上給她溫著的各式清甜可口的點心,她忍不住站到兩張紫檀木箱前。

  昨天還以為是送給吟星和閒月的,她一直沒去細看,整套頭面赫然擺放整齊就足夠攝人心魄,再一番細看,處處打磨,巧奪天工。

  這些璀璨奪目的金啊玉啊,她都叫不出名字,可是就覺得好看,有一套成套都是翠玉為主,輔以流金,本來她就喜歡青色,一整套翠玉光澤淺淡清潤,貴氣但不鋪張,好像空山清泉邊浣紗歸來的姑娘。

  另一套看上去貴氣外露得多,滿滿都是紅玉和黃金,可是那黃金怎麼可以雕鏤得這樣精細?金燦燦的黃金上游龍飛鳳的花紋,還有那一顆顆紅玉,散發著寶玉最澄澈乾淨的光澤。

  明明是兩套風格完全迥異的頭面,擺在一起也極其令人合眼,可見謝珩眼光品味實在高妙。

  ……可是,這兩套頭面真的跟他自己氣質搭嗎?沈青歪著腦袋想像了一下這樣珠光寶翠的首飾簪在謝珩那樣清冷絕色的人身上,只是想了一下,她渾身都要起一層疙瘩。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沒想到這樣一個人人景仰的謙謙君子,竟有這樣不為人知的癖好。<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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