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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樁婚事從第一天開始就有很多不自然之處,她自己安慰自己,把那些統統都故意視而不見,但事到如今,再不能夠了,她必須要一個——

  為什麼?

  趙明恆緩緩開口,儘量使自己的語氣聽上去更可信一些,「你剛才也說了,我回去捨命相救,我還殺了姓吳的,從這一點看,你可以相信我沒有想傷害你,不然我大可一走了之。」

  「你問我有什麼圖謀,我可以告訴你,沒有,我現在能從你身上得到的好處,再多也多不過直接與姓吳的做交易。」

  「所以——你不用擔心,至少我不會害你。」

  溫素音神色不變,依舊是戒備的姿態。

  趙明恆心道,看來光憑几句軟和話是沒有辦法讓她相信自己的,之前她一直是柔弱且溫柔的,此刻卻也有這樣凜然逼人的一面。

  但意外的不令人討厭。

  趙明恆覺得此刻的溫素音,竟比先前更美了。

  他說出剛才在肚子裡現編排好的故事:「其實——我失憶了。」

  溫素音錯愕,她呆住了,「這是什麼意思?」

  「你還記得成婚那天晚上麼?我摔了一跤,腦袋後頭受了傷,等我醒來的時候連自己叫什麼名字都不記得了,也不知道你是誰,也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溫素音記起柳子英提過,他陪秦煜去醫館治傷,說他傷了腦袋,還有洞房那天晚上抬他回來的賓客似乎也說了,說他摔了一跤。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你為什麼不說。」

  「我弄不清楚狀況,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誰可信,所以不敢說,也是怕被人當傻子笑話。」

  幫原來那個秦煜編故事描補,趙明恆不屑,更不情願,所以他決定來個釜底抽薪,一問三不知。

  他沒辦法解釋,索性便不解釋了,他忘了,所有都不知道了。

  自他得勝回京之後,皇帝沒有再給他差事,而是給了他厚到令人咋舌艷羨的賞賜說讓他好好休養,美輪美奐的園子、各地進獻的嬌媚美人、漠北來的寶馬、各色珠玉寶石,這些應有盡有,足以迷人眼。

  他無事可做,窮極無聊,有大把大把的時光等著消遣,因此管事們安排的戲,雖然每一場都很無趣,但每一場他都看了。

  有一場便是說一男子進京趕考落水離魂,忘了家中賢妻,賢妻在家撫養婆母苦苦等候十八載,終於苦盡甘來闔家團圓。

  故事無聊,但這失憶的主意不錯。

  說起來倒應該感謝他那位好皇兄,讓他長了如此多「見識」,不然此刻還真是啞口無言,語竭詞窮了。

  這個由頭的確是出乎溫素音的預料,但細細想來似乎又說得通,而且能扣上一些當時不查的小細節。

  不過,「但事情終歸是你做下的。」

  她隱隱有些失望。

  趙明恆十分不虧心,悠然道:「不能這樣講,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只有姓吳的和,和以前那個我知道,我記不清,姓吳的死了,其中是否有隱情無人知曉,這就不能下定論。」

  其實真相是可以下定論的,秦煜就是個無德無恥之徒,但他不願意在接下來一路上,都由他趙明恆來頂這污名,受溫素音的看不起。

  「在你面前與你打交道的是現在的我,在此事一無所知反而救了你的人。」

  溫素音的確拿不出鐵證,證明那些事就是面前之人幹的,吳友學和他身邊人的說法很合理,環環相扣,但也或許如「秦煜」所說,有不為人知的隱情。

  她又想到「秦煜」冒死回來救她,身上還中箭負傷,這些都做不得假,是她親身經歷。

  她沉默的時間有些長,趙明恆也不催她,安靜等候。

  終於,她似乎憋了一口很長的氣,輕輕嘆出,「真是好一筆糊塗帳。」

  「我信你一次。」

  主要是她想不出從自己身上還能攫取什麼利益,值得

  他拼上生死來圖謀。

  倒是趙明恆對她的乾脆有些意外,她看起來弱質纖纖心思委婉,他以為怎麼也得暗自神傷一兩天才能翻篇。

  不過這倒是件好事,至少給他省了不少麻煩。

  他願意救人,說到底是不能容忍如此下流無恥的卑鄙之舉是經由自己的手做出來,成了這齷齪交易中被利用的無知蠢貨,但並不意味著他願意耗費更多心神,還要在回京這個緊要關頭安撫照顧溫素音的女兒愁思。

  她能想明白,這很好,雍王殿下對自己說。

  溫素音又問:「你後來是怎麼發現,折返回來的?」

  「是柳子英,方大娘去找他了,他追上了我,我才知道你被擄走了。」

  「原來是柳公子。」溫素音說,「我得謝謝他,若非他仗義出手,陰差陽錯,或許我……」

  溫素音才知道背後還有這樣一番曲折,感念道:「他是個好人,只是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回報他。」

  「或許有的。」趙明恆不置可否,待他回去,抬手幫幫柳家,不是什麼大事。

  趙明恆問:「還有什麼想問的麼?」

  溫素音搖搖頭,「沒有了。」

  她主動道:「謝謝夫君為我解惑,你說得對,我們得快些離開這裡。」這算是退讓一步了。

  第27章 宋阿花

  溫素音和趙明恆二人離開了醫館。

  為了杜絕後面有人通過醫館追查到他們的可能,他們沒有聲張,找了個生意忙的時候悄無聲息從後門離開。

  趙明恆身上有傷,溫素音看不見,只能二人相互攙扶著,一邊向人問路一邊慢慢走著。

  溫素音擔憂地問:「你的路引還能用麼?官府會通緝我們吧……」

  「現在還不能確定。」趙明恆說,「吳家勢大,通緝令一定會發的,官府會給這個面子,但最要提防的還是他們自己派出來的人。」

  溫素音想了想說:「我覺得我們與其倉皇奔波不如以靜制動,你的傷很重,需要先好好休養。」

  「這裡畢竟不是醴泉縣,吳家勢力沒有那麼大,我相信只要我們不往槍口上撞,不在那些查驗身份的關口,其它地方應當還是安全的。」

  「我眼睛看不見,比較顯眼,一會先去買一頂帷帽戴著,遮一遮,我們身上的衣裳都有髒污,也得換。」

  「找個住處,先停留下來,一切都等你把傷養好再說。」

  「你覺得這樣可好?」將心中所想一條一條道來後,溫素音覺得沒什麼遺漏了,問趙明恆的意見。

  趙明恆看著溫素音一邊思考一邊輕聲細語地細細謀劃的樣子,眼底透過一絲讚賞,她雖是個弱女子,危急關頭卻有條不紊,自有一派風範。

  「就按你說的辦。」趙明恆說著突然想起什麼,有些遲疑地問,「對了,咱們——銀子夠麼?」

  經過這些日子的民間生活,雍王殿下已經深刻體會到了什麼叫沒錢寸步難行。

  他原本就將大部分銀子留給了溫素音,身上帶的並不多,只留了路上的花銷,後來買馬又花了一大部分,已經所剩無幾了,再加上要給他治傷,在醫館肯定也花了不少錢。

  溫素音有些愧疚,「我把馬便宜賣給了送你過來的好心人了,我身上沒有錢,還要交診金,你身上的銀子不夠,所以......現在只剩下十七兩了。」

  「你做得對,馬在民間不多,本來也很惹眼,暫時處理掉是對的,我們也沒有馬廄栓它沒有草料餵它。」

  溫素音忍不住嘟囔,「早知道把姓吳的那支金釵戴頭上了,還能換點銀錢。」

  趙明恆果斷地說:「那樣的東西戴在頭上晦氣,沒戴更好。」

  在這交談中,兩人似乎都逐漸放鬆了一些。

  冷不丁,溫素音開口道:「我突然想到小時候看到的一個故事,跟咱們現在很像。」

  趙明恆順嘴問:「什麼故事。」

  「是在一個小冊子上看到的,我當時很小,沒看懂,就去問爹爹,反倒被我爹爹板著臉訓斥了一頓,說我不務正業,看不該看的雜書。」溫素音說,「我當時委屈極了。」

  「沒看懂?」

  「嗯。」溫素音一邊回憶一邊敘述,「說是有兩個和尚結伴化緣,那和尚一個是瘸子,走路不方便,一個是瞎子,看不見路,於是就由那個瞎子背著瘸子一起走,瘸子來認路。」

  「路過一條河的時候,瘸子說:『那裡有條河』,過了一會瞎子生氣了,說:『你這禿驢,分明還有美人在河裡洗澡,你為何不告訴我?』瘸子訥訥——然後,就沒了。」

  溫素音十分費解地說:「我到現在也沒弄懂,瞎子是怎麼知道有美人在洗澡的,真是個古怪的故事,不過——」她輕笑一聲,「咱們現在一個行動不便,一個看不見,和那兩個和尚是不是很像。」

  趙明恆看著嬉笑著的溫素音,她神情自然,帶著一分少女的天真,他不自在地咳了一聲,這個故事他倒是聽懂了,只是其中關竅實在不方便在溫素音面前解釋,不成體統,也難怪當年她父親沒辦法解釋,只能虎著臉訓她一頓了。<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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