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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然無事發生。

  程越的白眼簡直要翻出去天際了,他真的不敢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這麼蠢又這麼衰的人,他要是生出來這樣的傻逼,不用別人動手,早就扔進馬桶里衝下去了。虧得他剛剛還以為,這個世界上能夠不聽他的話的人,竟然在薛家出現了兩個。

  「還不把他槍拿下來。」

  聽到吩咐,那些剛剛看戲的保鏢,意思意思動了起來,勸著讓薛源別鬧了。被搶走槍的倒霉蛋面露難色上前,雙手把自己的槍奪了回來,還要尷尬地跟周圍人解釋「我放子彈了」、「不是珍妮(槍的名字)太老了」、「他剛剛都沒開保險」……

  薛源也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貨,操作一通猛於虎,一看薛銳頭髮絲都沒傷到,臊得臉紅脖子粗,進而轉移憤怒,手指像是啄木鳥叨樹一樣指著珍妮的主人狂點。剛剛發瘋消耗氣力的副作用也顯示了出來,一從那個高漲的情緒里出來,他都有種脫力的感覺,腦袋暈暈,站著不動都覺得自己在飄。

  「殺了他,你,上去……殺了他。」薛源喝醉酒一樣暈乎乎點兵點將,扶著離他最近的保鏢,讓人家替他殺了薛銳。保鏢也不是傻子,明顯能看出來他和程越之間誰更像個人,在瘋子和更瘋的瘋子之間選擇了聽程越的。

  程越真想給他一巴掌,但是忍住了,因此覺得自己成熟不少。竟然可以帶著一個弱智的隊友取得階段性的勝利。他對著薛源,壓低聲音,忍著不耐:「我沒允許他現在可以死,你,聽不聽得,明白?」

  「那什麼時候殺他?」薛老二不慣著這矯情貨,直接大聲嚷嚷了出來,梗著脖子,不滿和憤怒寫在了臉上。他媽的程越在這裡這個那個、那個這個,不快刀斬亂麻,誰知薛銳會不會還有什麼陰招。程家沒死人他不著急是吧,他薛源可急著給親媽報仇。

  這種低級的拆台,讓程越很不滿意,當著薛銳的面一點面子都不給他留,程越幾乎想把眼前的傻逼先殺了再慢慢磨薛銳。可是不行,之後他的計劃還是需要薛源。他走近一步,眼神儘量收斂攻擊性,擺出一副真正為薛源著想的樣子。

  「我們說好了的,要讓薛銳死,但這麼讓他死了,是不是太便宜他了,嗯?」

  程越保持著蠱惑的姿態,模仿得很像薛源手下那些曾經給他進言獻策的狗腿。再加上這幾句話是順著薛源說的,他尚且能聽進去,只是還有疑慮。

  「那你說,萬一給他逮到機會跑了怎麼辦?」薛源眼神從薛銳臉上瞟過,也壓低了聲音,和程越小聲討論著。

  「簡單啊,」說起這個,程越自在順手了起來,他對策劃囚禁、折磨薛銳有著非同尋常的興趣,早就做好了防止計劃失敗的方案,於是洋洋得意開口道:「他在你這裡要是想跑,肯定得有人在外接應。先不說啟辰現在已經窮途末路,那些大人物不會多在意薛銳的死活。即使真有個別礙事的,想來搗亂,他們來搶人的目的也只可能為是一個活著的薛銳。」

  「你說,如果薛銳『死』了呢?」程越小小聲的在薛源耳邊說,像是想到了非常愉悅的事情,笑容越發開朗了起來。他本來年紀就不大,同齡的男生可能還在擼串、打球,而他已經玩起了人命做道具的家家酒,本就因為家境優越和父母溺愛而停留在孩童思想,越發的天真且邪惡。

  薛源沒有再提出意見,他看著程越快樂的表情,再看向薛銳依然輕蔑且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罪有應得的樣子,心中的恨和痛一起叫囂著不能就這麼便宜讓他死了。

  他都沒有向湯金鳳謝罪,他都沒有後悔作下的孽……他應該哭,應該流干血,帶著恐懼和絕望離開這世界才對。

  「好。」薛源同意了。

  那就讓他在死之前,先「死」一次吧。只要他在社會層面死亡,就不會有人再尋找他。

  畢竟,誰會願意去找一個已經死了的人呢,他的名與利在宣告死亡的那刻已成定數。只為了那無限接近於零的生還可能,去找一個孤魂?薛源不信有人能做到。

  第104章

  薛里昂下了飛機之後迅速展開行動,像是不知疲憊的精密機械一般,把每件事都用最快最直接的方式驅動實現。

  他聯繫了當地的大使館啟動臨時應急保護機制,幾乎以最快的速度向美國警方施壓立案。在FBI介入調查後,又教科書般提供薛銳所有在啟辰有過記錄的合作夥伴與競爭關係的相關信息。

  「我們通過調取機場監控,看見薛先生是和這名棕色頭髮男子對話之後,自行離開航站樓的。機場方稱薛先生沒有被脅迫的跡象,他持有尚在有效期的簽證,完全可以自由出入機場,機場方稱他們沒有任何責任。至於薛先生離開的交通工具……當時因為設備檢修,停車場的監控中斷了五分鐘,所以沒有留下任何他離開的影像。」

  手持檔案說到此處,停頓了一下,小心觀察了幾秒薛里昂的表情,擔心他會不會藉此找茬。畢竟……監控突然壞掉這種事怎麼聽都很像是警方不作為的藉口。

  「繼續說。」

  薛里昂沒有發難,他眼睛藍得像是極地海域冰層剛化的海面,看起來風平浪靜,但是凝視的時候卻讓人不由感到孤獨和危險。

  「嗯,現在已經組織偵查隊伍尋找當天和薛先生搭話的男子,以及針對監控中斷的原因展開了調查,監控斷線時間節點後的附近主要道路的嗯……監控和目擊者搜尋也在進行中……有新的進展會跟您再溝通的。」

  女性警官往往有更強的共情能力,能夠在這種時候安撫家屬的情緒,因此警局派出的是一位有一定經驗的中年女性來向薛里昂說明情況。可在她看來,眼前的年輕人似乎並不需要心理上的疏導和幫助,無論是配合調查的表現還是行為舉止都是冷靜且得體的,但是女性的第六感和警察的直覺卻給了她和理性判斷相反的意見——這個年輕人,執著得可怕。

  稍微一猶豫,女警還是多說了幾句。

  「目前尚在72小時黃金救援時間,你已經做得夠好了,我們都在努力。薛先生是一位社會經驗和知識水平都很高的人,很多事情他都能應付,要相信,他一定可以平安回來的。」

  面對寬慰,薛里昂甚至沖她笑了一下表示感謝,儘管這樣的話其實對他起不到一點作用,他只是按照社會教化編輯的固定程序來做反應。

  女警見慣了生離死別,對於這樣悲痛但是有禮貌的當事人家屬非常同情,檔案上記錄眼前這人和失蹤者是兄弟關係,她想起自己也有兩個孩子,雖然有時候會打鬧,但是兄弟之間的感情總是很好的。她注意到薛里昂眼下的烏青,能理解是因為家人而難過,但還是忍不住嘮叨了幾句:

  「孩子,你要好好休息,吃健康的飲食,您的兄弟……」

  「不是。」說到這裡,薛里昂第一次打斷了她,語氣強硬到有些失禮。

  女警又確認了一眼自己的檔案報告,露出了疑惑且擔憂的神情。

  薛里昂沒有看她,低著頭,自顧自把桌上的東西收拾好放回去。手指在機場監控拍到的薛銳照片上停留了幾秒,隨後還給了女警。他已經厭倦了弟弟這個身份,薛銳需要的,自始至終都不是弟弟。如果他不是那個需要薛銳照顧長大的弟弟,或許薛銳就能更加的相信他一些,把那些可能有危險的事情告訴他。

  「……他是我的愛人。」

  這句話告訴一個不相關的人毫無意義,但是薛里昂不知為何,一定要糾正這件無關緊要的事。似乎不這樣做,薛銳就會像是他那個已經記不起來叫什麼的母親一樣,成為他生命里徹頭徹尾的過客。

  但是,不一樣的,薛銳和那些莫名其妙成為自己親屬的人不一樣,他和薛伯坤不一樣,和薛源乃至於薛家的所有人都不一樣。他是自己選定的愛人,只要不放棄,這段關係就不會結束。

  走出警局,亓飛的消息也跟了進來,薛里昂打開車載藍牙,一邊往酒店開,一邊給亓飛回過去了電話。

  「現在方便說話?」

  「嗯。」

  「以色列NSO Group已經確認接單,按照他們的要求,我們用比特幣付了定金,需要把收據發給你麼?」

  「不用。」

  亓飛的聲音有些沙啞,薛里昂臨走把自己私人資金的使用全部授權給了她,即使不需要他本人的同意也可以隨意調用財產。她沒有推辭,這種信任或許很珍貴,但是現在這個時候,一切廢話都不用說。薛銳沒回來之前,沒人能分出精力應對其他的事。如果薛銳回不來……他們兩個可能都沒有辦法再面對面說話了。

  「航空公司對於臨時更改航線在紐約降落的原因給了詳細答覆,大致情況為飛機平穩飛行幾個小時後,機長比照數據,發現發動機存在不明原因的異常,於是向塔台發出申請,要求在最近的機場迫降,航空公司經過協商獲得了紐約機場的降落允許。已經派人去調查事件真實性和相關機組人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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