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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巫祭搖頭,否定亓官殊的猜測:「不是兄弟,你們本就是一體,你有沒有殺了亓官辭,沒有人知道,生命樹的記憶中,這一段被屏蔽了,林子裡發生了什麼,除了你,沒有任何人知道。至於為什麼所有人都像忘記了亓官辭一樣,也是因為你。」

  「我?」

  「對,你,」巫祭從生命樹上躍下來,懸停在亓官殊面前,微微彎腰,幾乎和亓官殊鼻尖相對,「你和亓官辭共享一條生命線,就好比你們在既定的規則運轉下,強行加入了一段錯誤,而在你…『吞』了亓官辭後,這段錯誤被修正了,卷宗上亓官辭的名字淡去,所有人腦海中關於亓官辭的部分,全都被清洗乾淨,在他們的記憶中,從始至終,蚩允嫻生下的孩子,就只有你一個。包括你自己,你也認為你是蚩允嫻唯一的孩子。」

  這個解釋實在是太奇怪了,亓官殊虛眼凝視巫祭:「如果錯誤被修正,為什麼前輩你還記得,這段記憶又為什麼還存在?」

  巫祭被亓官殊審視的目光盯得有些好笑,他直起腰來,側頭指了指生命樹,又指了指自己的一頭白髮:「我說過,文本是會騙人的,但生命樹不會,它的每一條根系,不僅僅是這個人的生命見證,也承載了這個人最客觀的經歷回憶。我本來也該忘記,可我要看守這棵樹。

  好奇,總是會害死貓的。我看到你那根奇怪的樹根,又執著的追尋真相,所以我才會記得。

  作為代價,我烏黑的長髮生命褪去,再也不能煥發生機,你知道連染髮都不能改變發色的痛苦嗎?不是所有人都喜歡白髮的!」

  「…」

  還真是樸實無華的憤怒點呢。

  亓官殊無語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已經從巫祭這裡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接下來,他該好好去想一下,該怎麼去找回自己在林子中的記憶。

  他到底對亓官辭做了什麼,他是不是…真的「吞」了亓官辭,而他和亓官辭到底誰才是真正的「我」,這些問題都繞成一團,讓亓官殊有些心煩意亂。

  想了片刻,亓官殊站起身來,對著巫祭行了一禮,決定離開。

  在亓官殊即將推開門的時候,巫祭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少司官,最後送你一條消息。在錯誤被修正前,你曾經做過一件不屬於孩子的舉動,你用血在地上為亓官辭寫了一副輓聯——」

  巫祭轉過身,意味深長地望著亓官殊的背影,

  「生者已逝,

  死者——

  永存。」

  「你應該也有所察覺吧,」巫祭持續輸出,大有一種不管你聽不聽,這都是你無法逃脫的事實的意味,「雖然你平安長大,但從你三歲開始,身上就開始佩戴銅錢,小時候用一枚銅錢尚可,但現在,你身上的銅錢已經越來越多了,你和普通人不一樣,少司官,

  你的死期,快到了。」

  亓官殊身體僵硬住,推門的動作停留一秒,沒有任何回答,推門而出。

  身後,巫祭的話如影隨形,想忽視都忽視不了:「臨死之前,你若還有未做的事,有未見的人,就加緊時間去見吧,誰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個會先來呢?」

  第248章 入陰

  從何名閣回來,亓官殊吃飯的時候都有些心不在焉,鄔鈴兒有心詢問,可是她看亓官殊臉色屬實難看,便把好奇咽在心底,只是讓周圍的侍從多注意一下少司官的異常。

  一下子得知了這麼多消息,亓官殊其實也有些複雜,尤其是巫祭最後在他離開時說的話。

  亓官殊不傻,他就算以前沒反應過來,這次回堯後,身上突然變化的法銅錢數量,都讓他自己隱隱有所猜測,他或許真的活不長了。

  所以他才會在兵走險招,藉助神桐木,在最短的時間內,把之前和秦政約定好的事情解決了。

  這一步走的卻是有些激進,但亓官殊等不了了,他快沒時間了。

  巫祭說,在離開之前,最好去和想見的人見一面,不管明天如何,至少不留遺憾,亓官殊腦海中第一個浮現出來,就是瞿鏡。

  他和瞿鏡已經錯過了太多,現在也不知道瞿鏡情況如何,得知自己的身世後,亓官殊陷入了茫然,在這種情況下,他不敢去找鄔鈴兒或是蚩臨崖述說,也是在這個時候,他才忽然反應過來,原來自己現在最想見的人,就是瞿鏡。

  亓官殊在自己的窗前坐了一整晚,第二天一早,他就去了峒樓的祭司殿,準備嘗試第一次回答,問心題沒有收卷時間,也不限答題次數,亓官殊有很多機會可以去嘗試一下。

  或許是知道亓官殊來的目的是答題,祭司殿的供神台上,已經備好了答題卷和一支筆。

  亓官殊提起毛筆,展開牛皮卷,牛皮卷上,金色的小篆端正嚴肅,寫著三個字的問題——【你是誰】。

  深呼吸一口氣,亓官殊開始進行答卷:

  【我是亓官殊,亦是亓官辭,雙生雙伴,共生一體。】

  最後一筆落成,亓官殊提筆交卷,等待著答案的評定,金光從亓官殊的第一個字掃到最後一個字,閃爍了幾秒鐘後,全部消失不見。

  牛皮卷上,依然只存在三個字的金色小篆。

  他的答案,錯誤。

  看到字跡消失的時候,亓官殊的臉上浮現出迷茫的神色,不對嗎?可是,巫祭說生命樹是不會騙人的,這個答案,是他從生命樹中看到的,不應該有誤啊。

  亓官殊不信邪地分別填上了亓官殊和亓官辭兩個名字,答案依舊顯示錯誤,這讓亓官殊更加疑惑。

  玹尊留下的這道問心題,難道不是回答身份嗎?還是說,這些答案是正確的,卻不是玹尊想要的標準答案?

  一直在祭司殿中答了一個下午的題,從少司官到亓官赫兒子,等等等等關係,只要是他能想到的答案,他都回答了一遍,無一例外,全是錯誤。

  到了最後,亓官殊都思考到眼睛快花了,才放棄嘗試,離開了祭司殿。

  在門口等候的鄔鈴兒和長老們,看到亓官殊一臉疲倦的出來,便猜到了答題的結果,他們沒有去給亓官殊增加壓力,讓亓官殊最近好好休息,放鬆一下。

  聽到休息兩字,亓官殊的眼睫顫抖了一下,想要去見瞿鏡的心再次火熱起來,他問:「我可以出堯嗎?」

  「當然可以,堯疆從來都不是困住你的牢籠,你該試著掌握它,而不是為它所固步自封,如果外出能讓你心情好一些,那就去吧,只是不要忘了,記得回家,我們會在家中等你歸來。」

  ……

  亓官殊回到自己住處後,連飯都沒吃,將自己沐浴一番過後,換上初見瞿鏡時穿的那套衣服,要不是導遊服在鏡中世界被毀壞,他大概還是會選擇用導遊的身份偷渡冥府的。

  如今此界和冥府的門,掌握在亓官殊手裡,又有瞿鏡的司官印和導遊旗,他想要進入冥府,是非常容易的。

  事先給范無咎發了條信息,亓官殊趁著夜色開啟陰陽路,不藉助導遊公車,獨自穿過冷清幽靜的信道,到達了陰陽回燈海。

  范無咎已經在回燈海等候亓官殊了,看到亓官殊的身影后,立馬從導遊口袋中新取了一套導遊服,還多加了一件斗篷:「老大,你怎麼一點都不遮掩就來了?先把斗篷和面具穿戴上,別被發現你偷渡進來了。」

  亓官殊收起導遊服,將斗篷披好後戴上面具:「鏡子在哪?」

  范無咎也是第一次做這種大膽的事情,瞞著上司們,幫亓官殊偷渡入陰,還要進入陰司的內核區,但凡出一點差錯,他都能被陸判量個重刑。

  「瞿君的棺槨在羅酆山,」范無咎調出陰司的巡邏布防,領著亓官殊躲過陰兵,朝羅酆山的位置前行,在去的路上,范無咎有些遲疑,「老大,我只能告訴你羅酆山的大概方位,具體在哪,我並不清楚,我的職級有限,沒有資格接觸更上層的消息,而且,羅酆是整個陰司的本源,非冥府高層無法進入,只怕你只能遠遠看一眼了。」

  先給亓官殊打上一針預防針,以免等會亓官殊發現自己無法進入羅酆內部後,產生低落的情緒。亓官殊嗯了一聲,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饒了好大一個圈子,范無咎才將亓官殊帶到了羅酆山的外圍,他停下腳步,站在看不見的結界之外,目光擔憂地望向亓官殊,生怕亓官殊會做出什麼失常的舉動:

  「前面那座山,就是羅酆了。我只能帶您到這,這裡有一層結界,無法強行闖入,它會雙倍反彈闖入者的攻擊,我知道您擔心瞿君,但是還請您三思後行,聽七哥說,瞿君已經在恢復了,我們也不急與這一時吧?」

  范無咎是真怕亓官殊會直接闖進去,一段話倒豆子一般,說的又快又急,把危險性和必要性全都講白了,而他的擔憂,也是正確的,亓官殊點了下頭,就開始朝結界走去。

  「老大?!老大,冷靜,你要冷靜啊!」

  小范大人頭疼得有些厲害,也顧不上其他,雙手抱住亓官殊的手臂往後拉,意圖將亓官殊扯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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