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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頎長的身影穿過光柱,走了進來。

  玄衣冠冕,凜然有度。

  他沖父皇拱手行禮:「恭喜陛下,賀喜陛下。河西驚現靈龜洛書,此乃無上祥瑞。」

  父皇不喜反怒:「為何是河西?」

  柳容與長身立於殿中,語氣不急不緩:「河西是中宮故里。鳳巢有喜,想必是天意。」

  父皇嗤笑:「太傅就不替你柳家著急?」

  「柳家聖眷隆重,臣沒有什麼可著急的。」

  父皇又看向大皇兄:「你呢?你也不急?」

  自我進殿後,一直沉默的大皇兄直起身來:「父皇春秋鼎盛,兒臣自有父皇庇蔭。」

  父皇朗聲大笑,連道了三聲「好」,然後又陰惻惻地看向二皇兄:

  「朕還沒老,你們就急了。河西鄭氏,該死!」

  二皇兄自柳容與進來稟告河西驚現祥瑞之時,面上就已血色全無。

  此時只來得及喊一聲「母后救我——」,就被父皇命人堵上嘴,拖了下去。

  我把指間遇水即化的遮瑕丸,悄悄攏回袖中,暗自鬆了一口氣。

  幸好柳容與他及時趕到。不然我也沒有十足把握,能不露痕跡地遮掉紅痣。

  母妃向來了解父皇。預言一出,她便知難逃一死。

  在父皇命人拷打術師之時,母妃就以身體不適為由,離席尋到我,匆匆交代後事。

  她囑我日後有難,便附信放走瑤華宮中的翠鳥。

  終於揪出了危害帝星的禍端,父皇也高興起來,笑著跟柳容與說:「今日就不留你下棋了,你去後頭看看淑妃吧。」

  柳容與謝了恩,帶著大皇兄往淑妃的明華宮而去。

  殿中一時只剩下我。

  父皇又有些出神,怔怔地看了我半晌,喃喃自語:

  「像阿珠,真像……」

  母妃出自南疆守將岑家,閨名曼珠。

  我沒有躲開父皇的目光,只是在袖中攥緊了拳,一直攥到心口都發疼。

  父皇才終於揮手讓我離開。

  還命人去我的瑤華宮中,將挽秋所畫的寧妃小像,悉數取來。

  踏出乾清宮的那一刻,日已正午。

  我眯起眼,望向殿外的晷表。

  光陰荏苒。

  一晃,母妃已經離開我四年有餘。

  我好想她。

  第5章

  回去瑤華宮的路上,我特意繞了個彎,打聽了張監正的情況。

  父皇實在涼薄,張監正這樣的自己人,五十杖也打得毫不客氣。

  只留了一口氣,令他不死而已。可內里的肺腑,大概都傷透了。也不知還有幾年好活。

  回到瑤華宮中,翠鳥已先我一步回來,正在挽秋的手上,悠閒啄食。

  這翠鳥本有一對,另一隻被母妃帶去了江南。

  母妃死後,隨行侍女遍尋不見,都說這翠鳥大抵是有靈性,隨主人芳魂而去了。

  見我進來,挽秋沖我比了個手勢,表示幾卷母妃的小像,都已被父皇的人取走。

  我提筆寫了張紙條:【我要給張監正送藥。】

  就從挽秋手裡接過翠鳥,綁上紙條,再次放飛。

  到了晚間,一個不起眼的內侍悄悄站到我身邊:「公主,您的藥可以給我。」

  我抬眼看了看內侍的臉,平平無奇,我一點印象都沒有。可他的前襟有刺繡,顯然也不是新人。

  柳容與的本事,比我想的還要大。

  我命挽秋尋出護心丸,又囑咐內侍替我帶話:

  「服了這藥,再大的內傷也能護住心脈,可以慢慢醫治,不致有性命之憂。安平不得已才挑破子時一事,還望老大人見諒。」

  南疆多有奇花異草,珍禽靈獸。連帶著那裡的醫術藥物,也與中土大有不同。

  而岑家世代鎮守南疆,早與當地融為一體。

  這護心丸和遮瑕丸,都是母妃從南疆帶來的。她人雖然不在了,可留下的東西仍在保護我,幫助我。

  我鼻子一酸,又將淚意硬生生地壓了回去。

  鄭重看向眼前的內侍:「再告訴你家大人,我也想進弘文館。」

  弘文館是大梁皇子的學習之處。他們在那裡學習帝王之道,馭人之術。最後勝出者,就能坐上椅。

  內侍替我送了藥,卻沒有帶回柳容與的答覆。

  三天後,我被鄭皇后傳召去了鳳藻宮。

  並因為對皇后不敬,被掌臉一百下,又被罰在正午的毒日下,頂著大青磚,跪足兩個時辰。

  好端端的二皇子突然暴斃,鄭皇后也不是傻子。她不敢對父皇如何,只能拿我撒氣。

  我一整日水米未進,終是在烈日之下昏了過去。

  在瑤華宮熟悉的榻上醒來時,我總覺得,自己在昏昏沉沉間,聽到過柳容與的嘆息。

  第6章

  等我病好之後,就聽說鄭皇后因為喪子痛極,無法再理宮事。鳳印被父皇交予柳淑妃代為執掌。

  欽天監的張監正也因年邁體弱,向父皇提出告老還鄉。父皇允他一年後辭官,但須提前選好繼任者。

  於是,欽天監大張皇榜,廣納天下奇人異士。一時間,京城擠滿了方士術師。

  又有柳太傅向父皇進言,說帝室血脈珍貴,公主也當好好教養,與皇子一同進學。

  父皇也允准了。

  於是我進了弘文館,與大皇兄一起學習。給我們授課的老師,正是太傅柳容與。

  一連數月,柳容與都沒有絲毫敷衍,毫無保留地教我馭人之術。

  等到大皇兄被派去接待北燕來使,沒來上課的那一日,我便在散學之後,假裝弄丟了耳環,故意在館中逗留尋找。

  柳容與也折回來尋我:「公主在找何物?」

  我直起身,沖他粲然一笑:「在找柳大人。」

  他有些無奈:「公主找臣,又有何事?」

  「太傅大人終於肯親自教我。」

  聞言,柳容與眸中有些悵惘:「臣只求公主無病無災,喜樂一生。可公主的命格實在太兇了,不多學點本事,怕是連命都保不住。」

  我斂容正色,屈膝向他行了一禮:「這一禮,是小柳兒謝過太傅大人的。」

  柳容與啞然失笑:「也是。小柳兒這般聰慧,自是從翠鳥求救那一日,便已猜到是我了。」

  說著,他也有些好奇:「小柳兒就不問,我和你娘是什麼關係嗎?」

  我搖頭,一雙酷似母妃的杏眼,認真看進他眼底:

  「你是母妃最信任的人,就也是我最信任的人。」

  柳容與的眼裡,似有水光一閃而過。

  他點了點頭,說:「是。

  「小柳兒可以像相信你娘那樣的,相信我。」

  我也用力點頭。

  可與其說我相信他,不如說我在賭。

  賭他做不到,眼睜睜地看著酷似故人的遺孤,在他照看不到的地方,死於深宮婦人之手。

  因為乾清宮的太微秘事,正是我設法透露給鄭皇后的。為的就是倒逼柳容與,把我送進弘文館。

  我不知道柳容與在我和大皇兄之間,會選擇誰。

  我只知道,我必須要贏。

  沒有一個帝王,能夠容下危及他的命星。

  母妃機關算盡,付出無數代價,甚至賠上了自己的一條命,才將將替我掩蓋了這些年。

  可我越長大,命星的力量就越強。

  早晚有一天,要遮掩不住。

  第7章

  當晚,父皇在宮中設宴,招待北燕來使。

  離他最近的下首,坐的不是柳容與,而是一個我沒見過的年輕男子。素衣清顏,不染半點塵埃。

  鄭皇后命河西女伎獻上西涼樂舞。

  琵琶聲急,女伎胡旋而起,越舞越快。

  滿殿叫好聲中,領舞的女伎突地旋至父皇案前,又從靴中抽出一柄短匕,直刺父皇胸前。

  父皇臉上剛浮起一絲驚恐,短匕就被坐在鄭皇后下首的柳容與用酒盅擊落。

  待到女伎被殿上護衛擒下,父皇放聲大笑:「阿呂和阿柳,不愧是朕的左膀右臂!」

  跟著又轉身一個掌摑,狠狠打在鄭皇后的臉上:

  「該死的賤婦!」

  鄭皇后嘴角都被抽出血來,眼神卻亮得驚人:

  「蕭烈小兒,你殺我皇兒,還欲滅我河西鄭氏,我看你,才是該死!」

  父皇磔磔冷笑:

  「阿呂早就替朕算到,今日你要犯上作亂。真是無知婦孺,不自量力!

  「來人!給朕把這賤婦,做成人彘。讓她好好看著,到底是朕先死,還是她鄭家滿門先死。」

  鄭皇后眼裡閃過一絲懼色,但很快就被殿外傳來的急報所鼓舞:

  「八百里加急。河西軍叛了,鄭氏反了!」

  鄭皇后雙手被縛,釵發凌亂,大聲笑得快意:「天有異相,妖星再現,大梁氣運已絕。

  「蕭烈,你的死期到了!」

  父皇不發一言,冷冷盯著鄭皇后被拉了下去,才轉頭看我:「阿呂,再替朕的三公主算一算命格。」<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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