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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憑瑾已聽出這話定有他絕不會愛聽的後半句,垂眸徹底亂了心緒。而徐風知也只有說下去,「話寧師姐和執白師兄還在空城等我們回去。」

  孟憑瑾冷結的眸光鬆動些許,仍舊沒有看她的意思,鼻尖隱約泛紅,聽見身旁人格外認真:「先前查出的煞氣似乎與那處有些關聯,我擔心這背後有人做局,若是衝著灼雪倒也沒什麼,怕衝著天下蒼生總是不安。」

  說完,她伸出手指戳了戳這世間修為最強之人,抬眸央道,「這不是來請你了嗎。」

  孟憑瑾一聽這話倏然冷了眉,回身望著她緩緩眯眼,「我聽懂了,用我你才來請我,要是用不上我那你還來囚雪陵嗎。」

  「來。」徐風知連一秒縫隙都不敢留,急匆匆接話捉住老婆的手,「來娶老婆。」

  孟憑瑾咬咬牙又鬆開,話也是這樣在喉嚨里輾轉幾遍,無奈望著她竟似有難解恨意,「你總是拿這個誘我。」

  徐風知輕巧笑了笑,而美人眸中水藍漸漸溫軟,肩膀鬆懈下來軟聲軟氣地怨她總是拿捏自己,過分至極。

  她聽著老婆埋怨自己,起身從雪地上認真弄一捧雪,最最乾淨的白雪。

  孟憑瑾還在委屈猜不到她要做些什麼,直至她笑意粲然捧著手中白雪走至他身前,小狐狸抬頭,而她鬆開手,落雪簌簌。

  小狐狸頂著白雪輕輕抖了抖腦袋,抬眸去看她,水藍霧色瀰漫。而輕靈雪色猶如白紗,點點皎白滾落在發間,唯他眼尾和鼻尖被凍得有些發紅,那般可愛動人。

  她將這一切看了個完全,深吸一口氣,眼睛眨了又眨,堵著千百句話,最後笑著緩出來,抱住孟憑瑾道上一句,「…真是狐狸。」

  雖然在生悶氣,但被抱是可以的。孟憑瑾這樣想道,為自己的黏人找了個台階,實則在她懷裡還過分塌腰貼她,悄聲怨她,「這算什麼,捉弄我。」

  她探頭,眼睛猶如燦星,「頭紗~」

  是她眼中太燦爛還是這語調太輕巧,孟憑瑾長睫垂下,聲音含糊,「拿雪做頭紗……」

  那句笨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心跳哪裡會說謊呢。如鼓心跳被拉至他耳邊,眼尾灼意弄心,兩相滾燙。孟憑瑾說不出話。

  ……浪漫笨蛋。

  徐風知就這麼看著美人的臉一點點沾染上梅色緋意,她悠然上揚著唇,看天下第一美人難為情自然是要比石桌上那枝梅色還要動人千倍百倍。

  小狐狸嘆氣聲也輕輕,「…我同你出去就是了。」

  徐風知早就知道孟憑瑾早晚會應答這件事,談不上意料之外,但她還是逮著老婆蹭蹭抱抱好一頓鬧騰。

  說老婆天下第一好,人美心善還強得一批,說天下沒他不行,說空城沒他不行,說自己沒他不行。

  說完還強調補充,說自己沒他真的不行。

  這樣說上千千句,孟憑瑾唯有捂住自己緋色耳尖想逃掉被她咬一咬的命運,可他哪裡知道,他指尖也略有粉意,某人之前就被誘了心。

  鬧到最後還是被吻遍,怎麼都逃不開。

  於是孟憑瑾紅著淚眼回囚雪陵,而今離開囚雪陵之際又是眼尾通紅。和回來時一模一樣,氣呼呼地掉著眼淚,還被某人笑眯眯摟著腰地湊在耳邊,話音卻幽沉:

  「不准哭唉老婆,我不想他們看到你掉眼淚,好討厭,明明是我一個人的小孟族長吧……」

  她語調越來越沉,似乎釀生出什麼不得了的陰暗東西,孟憑瑾睜大眼睛,眼睫還委屈掛著水色。

  …到底誰是反派。到底誰是。

  就這麼三兩句話徐風知便輕而易舉地將峂羅族族長大人拐出了囚雪陵,眾長老好不容易盼著他們族長大人歸來,現在沒幾天就又要看著族長大人被人出去,而且這回……這算是娶麼……

  沒人敢問,因為也不必問。

  赤真二皇女來求娶囚雪陵族長大人一事,天下早已傳遍了。

  ……還是他們族長大人在祭祀當日百忙之中、親自安排的。

  -

  徐風知帶著愛哭鬼回到空城裡,話寧師姐和執白師兄早已在城裡調查過一番,就在等著他們。

  他二人心思玲瓏,見他們歸來,同頻抱劍悠然望著他們倆,揚了揚下巴,瞭然看破道:「如何?」

  徐風知瞥了眼孟憑瑾,某人還在鬧彆扭不看她。

  「得手了。」她欣然彎眸,伸手將孟憑瑾拽到身側,朗然點頭應聲,「我的。」

  孟憑瑾沒過度掙扎,但生悶氣不接她話。

  天知道他忍著眼淚有多難受,根本是受盡委屈嘛…!某人眼底又開始泛霧。

  可孟憑瑾全然忘記了,他也可以不用那麼聽話的…是他自己總是太乖,習慣做她那可愛小狐狸罷了。

  第63章 公主劍.1

  空洞鬼城內淒風陰冷, 纏塵過恍若白霧。他們四人此刻身在一僻靜孤巷中,只是在徐風知與孟憑瑾眼中,這孤巷外頭熱鬧喧囂, 煙火氣蔓延在每一處,百姓的呼吸和喜怒都極為真切。儘管…他們都非人。

  可映在許話寧和沈執白眼裡頭的卻截然不同。朝著巷外深深望上一眼,城中死氣陰沉, 天上無窮無盡地飄零著片片白色紙錢, 戶戶窗紙已破, 乾枯黃色卷了邊, 風過聲嘩嘩竟是唯一響動,身在此處便寒意攀身,靜散不下。

  「也就是說, 這城內我看到的、其實都是鬼?!」徐風知一遍遍望著巷外城中那些生動眉目, 她不覺得那些百姓像是什麼厲鬼,心中左右難以相信。

  「但這就是事實。他們都是鬼。」孟憑瑾隨著她長久地凝望巷外,語調平靜,「全都非人。」

  「空城以前是漠戈的皇都, 漠戈城。」沈執白適時開口,「但漠戈一夜覆滅後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時常傳出詭譎之音, 所以才會有人傳它是鬼城空城。」

  徐風知略一思忖, 那她和孟憑瑾看到的應當就是漠戈的百姓。

  沈執白以劍尖在地上為他二人簡明扼要地畫下空城的基本布局, 徐風知盯著地上的圖細細打量著, 心底漸漸怪異起來。

  她擰眉目光卻沒從畫上移開, 直截了當伸手摸住孟憑瑾腰上銀鈴, 將人勾到她身邊拍拍腿要他蹲下, 指向地上的布局畫, 「族長大人,沒你不行。

  是在求老婆幫忙沒錯,但似乎過於理所當然,顧不上看他,緊鎖著眉顯然已陷入天下蒼生諸事中。

  孟憑瑾輕微不滿,攬袖瞥了眼那畫,一眼看破後輕巧撐起下巴側眸看她,「陣法。」

  陣法…?

  徐風知再度看向那布局。此城外圓內方,八角皆立有高塔,舊皇城落座於城居中之位,城內各矮房排列如今再看竟還真有幾分陣法布局之影。

  心底不安靜悄悄地碎裂開來,流淌一地。她不願相信般追問孟憑瑾,「以整個城做陣法?」

  「未嘗不可。」她循聲望去,接她話的人是那一身墨黑色的郎君,提著劍隨意倚在一旁,髮絲盡數束起,有些凜然。

  他沾染的江湖氣息越來越深,昔日那些皇城中的矜貴影子愈發見不著了,哪裡像個奐京城的三殿下。

  沈執白接著說下去,目光複雜,「將整個城看作陣法,此局如此宏大,恐怕棘手。」

  沈執白時常踱步於空城城牆之上,走上幾趟後發覺這城怎麼形狀詭異,試著與許話寧將此布局記於心中,方才畫出之時便隱約察覺到此城布局大概和什麼陣法有些關聯。

  孟憑瑾的指尖壓在沙礫一角,漫不經心地說,「是匯聚煞氣的陣法。應該是將送子莊的煞氣源源不斷地匯聚在城中。」

  這和他們初步探查的內容對上了,果然是在用送子莊的煞氣引導進這陣法里布下了什麼大局。

  徐風知還在專心研究那城內布局,頭也未抬,「孟憑瑾你三年前來這裡的時候有注意到哪裡不尋常嗎?」

  莫名無聲幾秒,身旁聲響冷淡,「沒。」

  她沒應聲,指尖點過簡略畫的那八座高樓上,橫豎看不出什麼,又問道,「那孟憑瑾,這布局和三年前有什麼區別嗎,你還能想起來嗎。」

  這回靜默的時間更長,徐風知意識到有些安靜過頭,正要抬頭看一眼,可身旁人接了話,聲線微寒,「三年前我只是自天穹山歸來時途徑這裡幾日,誰會去管它尋常或不尋常。」

  孟憑瑾說的很有道理。徐風知起身望向許話寧和沈執白剛要開口,就見話寧師姐神色複雜沖她眨眨眼,她愣了愣,下意識低頭。

  噢,小狐狸還蹲在那裡沒起身。

  徐風知微微詫異,但很快就沖他倆沒心沒肺地笑了笑,「不要緊,他一貫嬌氣的很。」

  說罷全然也沒留意地上那雪色小狐狸美人,只顧著和話寧師姐執白師兄說自己的計劃。

  「既是陣法,那事關陣眼,不如我們先去探探那居中位的舊皇城。」她眸中微不可聞地划過一絲暗芒。

  「我同孟憑瑾與師姐你二人所能見到的並不相同。那麼你二人前去的則是早已覆滅百年的朽敗皇城,而我二人這廂見到的大概會是榮盛鬼都。」<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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