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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分鐘後水就會淹沒插座。」

  「……」

  不知懷著何種心情,年輕人笑起來,像是沒有力氣,他靠在了一旁的沙發上,用手遮住了臉。

  他豎起手指,開始倒數。

  琴酒只能站起身。

  水已經淹沒了小腿,他愛人的生命再次進入了自己設計的倒計時。

  每一次都是這樣。

  強迫自己看著。

  以歡快的語氣說最傷人的話,還拽著人不許離開。

  水壓在加強,琴酒不知道在離開後又會在哪裡再次見到西川賀。

  或許是出門後,或許是下一個轉角,或許是十天半個月。

  還有可能是再不出現。

  這些年他們清理了很多西川賀的血親,但每清理一個,也就代表了對方生的可能的一次減少。

  這次的出差是由於找到了失蹤已久的朗姆的消息,原本房屋的主人,一位為朗姆效勞的密斯卡岱已經自/殺,卻未曾想偶然接通的電話帶來了新的轉機。

  方才山田一方才吐露出他將孩子交給了自稱是孩子親人的人,無人可依的老人不想將孩子帶給他的生父,只得哭著將襁褓轉交給保護了他一路,準備將他送出東京的陌生人。

  按照描述,那個人是已經離開組織很久的朗姆。

  朗姆聚集了很多密斯卡岱。

  他跟只老鼠一樣,四處亂竄,又狡詐陰險。

  那些聽命於他的密斯卡岱無一不在暗殺任務失敗後選擇自盡,而西川賀懷疑朗姆手上有可以控制密斯卡岱的研究關鍵。

  現如今,嫌疑最大,最有可能存有控制密斯卡岱秘密的地方就是烏丸老宅。

  很不幸,知曉老宅消息的幹部早已死去,只能憑西川賀與琴酒慢慢摸著朗姆的線索探尋。

  烏丸家,當地豪紳,卻在烏丸蓮耶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掩藏著他們人造人的最大秘密的存在,也有可能是他們初生的「子宮」。

  「嘀嗒,嘀嗒。」

  水聲並未停歇,而琴酒卻趁著這片刻寂靜好生端詳了一下自己的戀人。

  這段時間的外出並不安心,西川賀瘦了,也蒼白了。

  眉骨的陰影蓋住深陷的眼窩,鼻樑高挺,唇線向下。

  簡直像在生氣一樣。

  可是西川賀只是累了。

  他只是想讓自己過分運轉的生命稍作休息,好不那樣快地接受命運的狂風。

  於是琴酒只好在處理好後續一切後站在西川賀身邊,很平靜地開口。

  銀髮的完美戀人問:「需要我幫忙嗎?」

  「我並不太理解。」

  「理解什麼?」

  「理解我們的上司為什麼在奴役了我們一周後突然良心發現讓我們去休息。」

  坐在剛開門的便利店的對窗小椅上,安室透拎著方才被店員小姐姐加熱好的飯糰與咖啡緩緩遞給一邊趴在桌子上的諸伏景光。

  「hiro,hiro?醒醒,吃完再睡。」

  諸伏景光伸出一隻手,抬了半天最終還是顫顫巍巍地搭在後頸,大有要在便利店一覺睡到地球毀滅的架勢。

  「……」

  與櫃檯後面露擔憂的店員示意身邊人沒事後,安室透只能孤獨地撕開因為加熱而變得軟塌塌的塑膠袋,面無表情地機械吞咽。

  放在手邊的筆記本已經被合上,但總有些事要弄清。

  他們方才收到了琴酒的消息,男人仿佛在抱著一具濕答答的重物行走,不時傳來水滴落的聲音。

  難得帶點倦意,琴酒的嗓音有些沙啞。

  他說,「今天的任務取消,你們可以回去了。」

  第71章 打工仔的打工日誌其一

  「你會替我收屍嗎?」

  無數次,年輕人問。

  然而他的戀人也總會不厭其煩地,鄭重地回應,「會的,向來如此。」

  所以對於屍體的處理方式也早已熟爛於心,只消告知當地組織的幹部,他們就會以最快的速度抹除西川賀死去軀殼的人生軌跡。

  組織投資的醫院是開死亡證明的好地方,要是仔細數來,某位BOSS大抵要專門為自己開闢一層,好來擺放自己的棄軀。

  今天並不是周末,但由於醫院聲名在外,來就診排號的人並不少。

  琴酒將帽檐拉低,繞過攝像頭,加快了步伐。

  此時他換了身黑色休閒裝,牛仔褲下踩著雙運動鞋,壓下一身煞氣,只余冷淡好看的眉眼,怎麼看怎麼像是個因為被人糾纏而倒霉入院的小年輕帥哥。

  帥哥本人原本是打算將屍體送到後就會安全屋等西川賀自己找上門,結果才進了太平間就被匆匆趕來的護士驅趕了出來,並被邀請去了那位「聲名遠揚」的醫生先生的辦公室。

  認識到某人手筆的存在,琴酒倒也不再急著離開。

  換上護士帶來的衣物,在一眾男女好奇的目光下,琴酒踏出太平間。

  左右都是與西川賀匯合,此時對方願意立刻見面自然是最好的,他原本以為在度過方才那件事後彼此間會先冷一段時間。

  只是……

  琴酒掃了眼人擠人的電梯,遲疑地停下了腳步。

  原本領著他向前的護士似乎是也沒想到此時用電梯的人會這樣多,焦慮地抬頭看了眼大廳懸掛著的鐘表,原本下垂的眉眼頓時顯得更加頹喪。

  站在四周等電梯的人突然向他們湊來。

  琴酒向牆角退了一步,出於習慣,他站在半人高的花壇後,好預防突如其來的襲擊。

  可自進入醫院後便出現的凝視並未消失,反倒是愈演愈烈。

  男人皺起眉,盯著不斷變化的電梯數字,藏在袖中的匕首落下。

  這家醫院是組織的產業沒錯,但這也並不代表完全安全,畢竟當地黑/幫猖獗,誰也不知道有沒有臥底潛入。

  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是塑膠袋被人為扯動的響聲。

  琴酒抬眉。

  「那個……」

  一個胖乎乎的奶奶笑呵呵的仰著頭,自她的袋子裡掏出一個紅潤的蘋果。

  琴酒:……

  他沒接,冷著的臉一如既往的煞氣滿滿。

  可奶奶還是笑著,見琴酒不接東西,以為對方不愛吃蘋果,便又翻找了一會兒,這才又捧了個橘子出來。

  她踮起腳,拍了拍琴酒緊繃的手臂,語帶讚嘆,「大小伙子長得真好!」

  「就是,就是!」

  一瞬間原本候在一旁的大爺大媽們紛紛湧上來,就像是發現了什麼奇珍異寶一樣嘖嘖稱奇,「小伙子長真俊!」

  「有對象沒?哎呀我跟你說,我鄰居家二女兒也長老好看了……」

  「去去去!哪輪得到她!聽姨說!姨家大侄女!公安剛畢業!這可是鐵飯碗!」

  護士小姐在人群里哭泣,「我快遲到了……西川醫生一定不會放過我的嗚嗚嗚……」

  琴酒:……

  琴酒:默默抽開自己的手。

  琴酒:移出人群。

  好似不死,在他脫身的那刻,一直在運作中的電梯終於到達了一樓,並發出了響鈴。

  未等老人們發聲,一隻修長白淨的手便自電梯內升出,將站在門口的琴酒拉了進去!

  「噓——」

  反身將琴酒壓到電梯角落,眉眼彎彎的西川賀單手撐牆,仰著頭,笑得得意又好看。

  他升出空閒著的另一隻手,抵在琴酒唇上,頗為曖昧地按了下去。

  琴酒盯著他不說話。

  人群紛紛湧入,迫得兩人緊緊貼在了一起。

  電梯在向上運作,而琴酒卻感受到了對方胸腔內蓬勃的震動。

  也不知是在那瞬間放下了什麼,男人終於露出一點笑顏,虛攬西川賀的腰,以免對方被他人撞到。

  「不生我氣了?」

  西川賀的語氣很輕,帶著笑。

  他現在這幅軀殼大抵是醫生,成年男人帶著眼鏡,眼下青黑,唇色很淡。

  琴酒將視線挪開,注視著不斷跳動的數字沒說話。

  可他的手卻自西川賀的腰間撤開,貼住了西川賀的頸側。

  仿佛在確認什麼,停了好幾秒,琴酒這才回應,「不生氣。」

  他並不對西川賀輕視生命而感到生氣,對方的選擇總是對的,就像是在他帶著西川賀的屍體翻過牆後,便聽見警笛響起。

  西川賀是要他毀去屍體的容貌,好將這件事就此了結,但現在嫌疑人的失蹤無疑帶給了當地警局更大壓力,就方才在來的路上,琴酒已經看見了不少警車呼嘯著駛去。

  可對方卻明知自己不會放任對方的屍體浸泡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進而被運上警方的解刨台。

  西川賀在明知顧問。

  一次又一次,踩在懸崖的邊緣,去探究他人的真心。

  碾了碾手指,仿佛上面還殘存著愛人溫熱的血漬,琴酒將目光投向面前的人。

  那人還是笑意盈盈,探究不出底色。

  發消息給波本與蘇格蘭也是西川賀在死前告知的,對方總會提前策劃好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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