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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此刻。

  他可親可敬的兄長大人掛著倆碩大的黑眼圈,托著沉重的步伐,頂著一頭亂糟糟的暈染過的灰色短髮,踩著一雙JOHNLOBB的皮鞋,提著一杯自星*克買來的咖啡走下了他萬年不變的黑色SUV。

  絲毫看不出作為前任黑/道老大的風範。

  西川賀自文件的間隙偷瞄,在看見他哥因為精神不濟一個恍惚差點摔倒還輕輕吹了個口哨。

  看來還沒瘋到連工作都做不了的地步。

  律所實質控制人/西川/大老闆/賀:壓榨人的快樂,我知道。

  敲了敲桌面,留下小費後西川賀就此起身,準備回他的事務所繼續觀察他哥。

  很不幸,在他起身時,一位女性與他相撞,兩人的咖啡盡灑,讓趕來的招待生很是手忙腳亂。

  清理掉身上的印漬,在看清楚對方是誰後,西川賀展露出他一貫的微笑。

  「啊,真是抱歉。」

  黑髮綠眼的男人文質彬彬,給人的印象極好,就連被他撞上,而導致咖啡灑了一身的赤井瑪麗也無法說出斥責的話,只是揮著手表示沒事。

  只可惜這條裙子買來還沒穿幾次,怕是就這樣報廢了。

  也不知是看見了赤井瑪麗臉上的惋惜,原本還在道歉的男人改了口風,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很真誠地低下頭與赤井瑪麗對視。

  「是在不好意思,請讓我賠償您吧!」

  那雙眼睛讓赤井瑪麗想到了她已經離家多年的大兒子,皺起的眉頭鬆開,最終還是露出一個坦然的笑。

  「沒關係,你身上也撒到了,說起來也是我沒注意,這才導致這場事故發生。」

  女人不年輕了,但面容姣好,自有一股堅毅之氣。

  眼角高高挑起,明亮的綠眼睛倒是與赤井秀一一無二致。

  烏鴉落到餐桌上,突然嘶啞地啼叫起來。

  那雙玻璃的瞳孔也是綠色的,只不過無人在意。

  隔壁高層的樓上,一扇窗戶打開,另一雙綠眼正自上而下地注視著街邊這場小插曲。

  然而窺視的人不知道,此刻站在他辦公室外,抱著文件的員工已經悄然摘下美瞳,露出綠色的眼眸。

  樓下的鬧劇還在繼續,不,或許說,是有人刻意維持著不讓它結束。

  「還是讓我賠償一下吧,不然弄髒一位美人的衣衫,可是會讓我於心不安很久的。這位女士,你也不想我在午夜夢回,輾轉反側,抱頭痛哭自己為您添麻煩了吧?」

  西川賀說得很俏皮,加上他乾淨俊朗的面容,很容易就會讓人心生好感。

  尤其他這具殼子在捏造時一定程度上參考了赤井秀一的面容走向,更是讓赤井瑪麗產生動搖。

  「我……」

  看了眼腕錶,赤井瑪麗最終還是推拒了,「是在不好意思,」

  她指了指指針,面帶歉意,「我恐怕沒時間了。」

  話音落了赤井瑪麗這才察覺自己話語間的不妥,暗惱一下,抬頭時卻又對上一張笑臉。

  「這樣啊。」

  年輕人的話語很輕快,他將自己身上沒濺到多少污漬的風衣脫下,披到赤井瑪麗的肩上。

  似乎是想起什麼,西川賀自自己的公文包中抽出紙筆,寫下自己的聯繫方式。

  「收下吧,您是要去上班吧?我正好開了車,如果不嫌麻煩就讓我送您一程吧。」

  只剩一身寬鬆襯衫長褲的年輕人雙手抱肩打了個哆嗦,眼睛亮晶晶的,「走路的話可是好冷的。」

  不知怎的,赤井瑪麗答應了年輕人這個請求,並仿佛鬼迷心竅般,在下車時收下了對方的聯繫方式,定好周末的見面時間與地點。

  是不是進度太快了點……

  來不及思索,路過的同事便向她招手。

  滿心疑慮便只能按下,赤井瑪麗只得與自己的同事匯合。

  她沒看見,呼喚她名字的那名MI6探員眼中那抹幽深的綠。

  上前挽住女人的手臂,嬌小的黑髮女探員習以為常地開始向赤井瑪麗介紹今天的待辦事項。

  隔街站在陽台上享受清晨第一杯咖啡的黑髮年輕人向他們舉杯示意,但很快就被她來綠眼睛的女朋友給拉回房內。

  MI6的門開了,一隻黑貓躍進了他們的辦公區域內。

  坐在車內的西川賀降下車窗,將音樂的聲音調大。

  街上沒什麼人,冷冷清清的倒別有趣味。

  特別是用各種視野窺探這座城市的時候。

  「不是別有一番趣味嗎?」

  他笑意盈盈地扭頭,副駕駛赫然坐著方才站在密斯卡岱辦公室外的員工。

  仿佛是困極了,黑色長髮的女生打了個哈欠,綠色的眼睛裡擠出了淚水。

  後備箱傳來悉悉索索的響聲,與副駕駛的人偶對視一笑,西川賀踩下油門。

  陰沉的天空已經落下小雨,在這樣暗沉的氛圍下,年輕人哼著歌,將車窗降到最下,任由雨水飛進車內。

  他哈哈大笑起來。

  「今天真是不錯的一天!」

  第一次看見「未來」的時候,是一次加班後的沉睡。

  中年人穿著一件黑色睡袍,疑心自己是加班過度導致產生了幻覺。

  組織破滅的畫面還在眼前消散不去,但向來奉行唯物主義的男人並沒有將這場夢放在心上。

  西川,不,應該是「密斯卡岱」。

  他的人生前半部分經歷了太多,卻缺失了許多,這也就導致他選擇忽視了這個夢。

  想想也不可能,那個已經盤踞黑色那方的組織,怎麼可能會那樣輕而易舉的坍塌?況且還是在一個小學生的帶領下。

  密斯卡岱將這當作玩笑,但由於工作是在繁雜,便也沒向他長居日本的兄弟敘說這一夢境。

  洗澡,上班,下班,買菜,做飯,辦公,監視其餘密斯卡岱,然後睡覺。

  男人的生活日復一日,而他反而自得其樂。

  對於他來說,這種生活已經很好了。

  尤其是在與西川賀的偶爾聯繫中,他更是慶幸自己當年選擇了與對方互換身份這一舉動。

  他做不到帶著組織向上,更做不到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與自己的仿製品做鬥爭,日日夜夜都在鋼絲上行走,時刻提防著自己再次摔入深淵。

  他只能帶著組織一同毀滅。

  而不是像現在一樣,成為一個正常人。

  於是在又一次的夢境中醒來,再次看見組織內血流成河的密斯卡岱沉默了許久。

  他終究還是給西川賀發了消息,告誡對方去尋找「江戶川柯南」。

  西川賀找到了,並告訴他,與他夢中一樣,那個男孩已經被他們變小。

  一切都在推進,仿佛是接通地獄的軌道,而自己無法控制這輛已經失控的列車。

  密斯卡岱開始變得不正常,或者說他本來也沒多正常。

  一個被關押許久,與社會脫節的人,再怎樣偽裝也會展露出那非人的鈍感。

  尤其在有人觸及到了他好不容易維護起來的家園時,這種非人的殘暴感便凸顯出來。

  密斯卡岱不明白。

  分明是關西川賀未來,為何對方總是不緊不慢,好似隔岸觀火。

  為何自己再怎樣提示,對方還是笑意盈盈,不見一絲煩憂。

  為何自己已經快被夢境逼到瘋癲,他的家人還是沒出現在身邊。

  密斯卡岱開始打破他這些年的習慣。

  他又開始喝酒了。

  酒精導致的頭腦混沌又促使了夢境的真實。

  他時常感覺自己已經見證了組織的滅亡,而自己也早已被那群正義人士捕獲,此刻正被關押在牢房贖罪。

  或許這一切都不過是一場夢。

  男人躺在地上,原本乾淨整潔的茶几上堆滿酒瓶菸頭。

  他已經很久沒再去上班了。

  陽光自窗簾縫隙透過來,而男人只是眼珠一轉,動都不動。

  自那天……跟西川賀通過電話後,便再也沒了消息。

  他是嫌我煩了吧?

  畢竟我這樣扭曲又陰暗。

  還不知好歹地挑撥他和琴酒的關係。

  說實話,直到現在,密斯卡岱都沒弄明白自己那天為何會打出那通電話,又為何會對著琴酒他們大喊大叫。

  是自己的瘋病還沒好全嗎?

  還是基因裡帶的病症開始發作了?

  飛揚的灰塵吸進肺里,便導致了一場自鼻腔到脊椎的抽搐。

  連淚水都要擠出,這才喘息著,平復下來。

  今天……是星期幾了?

  好久都沒人給自己發消息了……還是手機沒電了?

  男人漫不經心地想:要是就這樣死掉其實也不錯。

  在夢裡結束的一生,也就沒了深究的意味。

  哪怕自己現在其實身在牢房,這樣的結局也算得上「美好」了。

  閉上雙眼,在陽光中的灰塵仍可見,不過是換了種形式。

  他聽見了有人上樓的聲音。

  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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