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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報聲響了起來。

  玻璃儀器炸裂的碎屑劃傷了他的臉頰。

  有燒焦了的人自火中向他伸出手來。

  「來吧!來吧!來加入我們!」

  他們狂笑著,歡呼著,扭動著,去尖叫,去慶賀。

  「這是多麼美好的一天!」

  遠遠地,少年似乎聽見有人喊他的名字。

  「密斯卡岱!密斯卡岱!密斯卡岱!」

  聲音從小轉大,逐漸化作憤怒的吶喊。

  ——那是數十年來他們第一次呼喚自己那卑賤的名字,卻是響得足矣震碎曾經每一個曾壓迫他們的人的心肝。

  「密斯卡岱!!!」

  第27章 告一段落是一句謊言

  「密斯卡岱!」

  一聲呼喚使少年停下了腳步。

  是黑澤陣。

  銀髮的青年背著槍,站在基地的出口。

  他神色複雜,一時竟不知該對少年說些什麼。

  「你知道BOSS的位置嗎?」

  少年的身上布滿劃傷,背著一個比他還要高許多的男人,那雙眼睛亮得仿佛在點燃生命。

  火的熱度逼了上來,烘得人頭昏目眩。

  就像他這個人一樣,明亮到晃眼。

  於是黑澤陣再次向他屈服。

  他將笑做一團的乾瘦男人扔進車內,又掏出手機,給少年看貝爾摩德發來的定位。

  黑澤陣將身上的黑風衣脫下,罩在少年的肩上,正好去換對方被火燒得七零八落的白大褂。

  「我知道。」

  青年說:「我帶你去,路上不太安全,密斯卡岱們都在……」

  他思考了一下,用了一個詞。

  「反抗。」

  「反抗?」

  少年笑起來,他舉起雙臂,像是做了一個滑稽的禮。

  在漫天火光的映照下,他的笑臉顯得猙獰又悲切。

  「那就請你好好看著我們這場反抗吧!」

  少年矮身進車,冷冷道:「但願其他那些作壁上觀的大人物們也能擁有如此好運,不被我們的反抗誤傷。走吧。」

  「我們該去會會他了。」

  組織東京某基地,底下辦公室內。

  年邁的老人躺在病床上,沉重地呼吸著。

  金髮的女人站在門口抽菸,不時向內瞥一眼。

  皮斯科焦慮地在房間內轉來轉去。

  半響後,沉悶的咳嗽聲響起。

  屬於老人的喘息聲驟然變大。

  皮斯科連忙湊上前,彎腰扶起老人。

  他調出監控界面,好讓對方能更直觀地了解到現在組織的亂象。

  「……呼——咳咳!」

  老人的眼睛渾濁不堪——他早已在多次的手術中化作留存於世的怪物。

  這樣一個人,究竟是以怎樣的心情來壓榨密斯卡岱們的呢?

  貝爾摩德不知道。

  她只是尊從了與實驗室里的那個密斯卡岱的約定,將自己現在的位置發給里琴酒。

  如果,如果真的能成功,那就拜託了。

  女人在掌心擰滅菸頭,換上憂慮的神情走了過去。

  「我這邊聯繫不上朗姆,但琴酒已經在往這趕了。」

  她熟練地安慰著老人脆弱的心臟。

  「不用擔心,他們翻不起大浪。」

  「就和以前一樣。」

  「哼!」

  皮斯科皺了皺眉,他直覺貝爾摩德的描述太過輕描淡寫。

  從他接收到的消息來看,這次的動亂比以往哪一次都要劇烈。

  仿佛是高壓反應下的炸膛,那些東西簡直跟瘋了一樣見人就殺。

  方才從密斯卡岱中殺出一條血路趕來BOSS身邊的皮斯科想反駁貝爾摩德的話,卻發現老人的眉目因為上句話而舒展了許多。

  他終究還是沒說。

  「琴酒?對,琴酒……那是個好孩子,讓他來……」

  老人咳嗽兩聲。

  「你……你幹得很好我的孩子……西川賀呢?他有沒有事?告訴趕去實驗室的那批人不准傷害他……」

  老人慈愛地伸出右手,翡翠的扳指在燈光下閃著詭異的綠光。

  貝爾摩德彎下腰,讓對方撫摸自己的頭頂。

  「您不會出事的。」

  趕緊去死。

  「琴酒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他會帶著人來給你最後一擊。

  「這場暴亂很快就會被鎮壓。」

  因為你就要死了,沒了反抗的源頭,也就沒有動亂的動機了。

  女人揚起她被人稱讚過無數次的迷人的笑容。

  「請安心等候吧。」

  那劇目的尾聲即將到來。

  「很好,很好……我的孩子……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去吧,去幫我請掃那些叛亂的雜碎,將他們帶到我面前……殺了他們,去吧——西川賀?!」

  粗笨的呼吸驟然一變,換做尖銳的叫喚。

  黑風衣下,一個黑髮綠眼的年輕人正在微笑。

  他用長長的槍桿敲響了房門。

  「午安,先生。」

  「你是……西川賀?!不,不對,那孩子沒你這麼年輕,也從不會對我笑……密斯卡岱?」

  似乎是確定了對方不是他心心念念的「還童「根本,老人由原來激動的神色轉為平靜。

  「你還在猶豫什麼,貝爾摩德,快殺了他!」

  「是嗎?」

  冷冷的聲音自門扉後傳來,高大的銀髮青年甩開手上拎著的屍骸,抱著尚且不能獨自行走的「西川賀」站在少年的身後。

  他給手/槍上膛,瞄準了老人的額頭。

  「外面的都已經清理掉了,貝爾摩德,你先出去。」

  女人沉默片刻,突然在老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下鬆開了瞄準少年的槍。

  「好吧,要搞這種劇情還是得事先和我商量一下的,」

  她親昵的語調中帶著輕鬆。

  「可讓我好等。」

  「貝爾摩德?!」

  皮斯科的槍口一轉,他震驚地喊出聲。

  「咳!咳咳!」

  老人的眼神里像是含著毒,但轉眼又化作了春風般的祥和。

  他儘量溫柔和藹,卻還是改不了居高臨下的傲慢緩緩開口:「你是密斯卡岱吧?你想要什麼?」

  屬於老人的腐朽氣息自他的動作中傳來,少年嫌棄地捂住口鼻。

  「想要什麼……」

  少年似笑非笑地低吟。

  他走到了病床前,拉著老人的手似乎想要低頭。

  少年的露出的手背很白,細細的血管浮於表面,像是一具乾屍。

  老人的目光中帶上了希冀。

  眾人的目光被他吸引。

  皮斯科盯著對方的每一個舉動,以防少年突然暴起。

  少年將老人的手拉到自己的臉上,在對方驚乍的注視下,一點一點地擦去了臉上的妝容。

  少年驟然笑了。

  他緊緊抓住老人妄想抽回的手,帶著經年累月的癲狂大笑出聲。

  方才在車上上的妝容盡數擦去,徒留一張與少年相似,卻又老氣橫生,滿面愁容的成年男人的面容在大笑。

  他拽住老人圓滾滾的手,由於太瘦,甚至沒怎麼使勁便在對方白胖的手腕上劃出紅痕。

  那雙碧色的眼睛裡是化不掉的仇恨。

  「爺爺,你說我究竟想要什麼呢?」

  男人因為激動而顫抖著。

  他親昵地,一字一句地咬牙切齒地怒吼:

  「你說我又能要什麼呢?你已經將我的一切都奪走。我的父母———你的小女兒與女婿;我自七歲後到現在的人生;以及我那千千萬萬的兄弟姐妹們,都已經被你毀去。」

  男人喘息著,死死盯住那個在他幼時尚且和藹可親,而這些年在夢中都想殺了的老人。

  對方老了,也盡顯疲態,可還沒死。

  男人扭曲地笑起來。

  沒死——代表著自己還能報復,能親手了結這一切。

  他像是在夢中,忍住了無數次午夜夢回時對老人的破口大罵,近乎迷惘地問:

  「你說,我還能妄想什麼,而你又能再給我什麼?!」

  「西川……不,賀!賀!這個名字還是我給你起的!我……我向來對你很好你忘了嗎?!你是我親自養大的,你的母親是我最喜歡的孩子——」

  「最喜歡?!」

  男人打斷了老人的話。

  他突然尖銳地怒吼:「那你的愛還真是讓人承擔不起啊些爺爺!從七歲到三十歲!你究竟又給了我什麼?!我父母的車禍還是日復一日地手術?!」

  「我……我……」

  老人踟躕著說:「我將你立為了組織的繼承人!對!」

  他像是突然抓住了什麼一樣,渾濁的眼睛突然亮起來,隱隱約約露出綠色來。

  「你是組織的繼承人,對,遺囑就在房間的暗格里!皮斯科,快,快拿出來給我的孩子看!快讓他們都離開吧我的好孩子,你可是組織未來的老闆,不!我現在就將組織繼承給你!你看,你向來都是我最寵愛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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