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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遜姆自然對上司的安排沒有異議。

  只是他沒想到,洛弗說的「休息」指的是讓他休息,自己卻在亮著燈的辦公室里忙碌到天明。

  早晨六點鐘,晨曦剛剛探頭,泄露出少許微光,本應該在休息的遜姆站在洛弗的辦公室外,猶豫著要不要敲門進去勸洛弗歇一會。

  距離洛弗吩咐的,讓遜姆提醒他出發港口的時間還有兩個小時,在遜姆看來,洛弗如果可以短暫地小憩一下也是好的。

  路過的老警員瞧見遜姆這幅躊躇的樣子,拿手肘頂了頂他的胳膊,好心地提議道,「你還是別進去了,有時候忙起來未必是件壞事,能讓人的注意力專注在工作上,而不是別的地方。」

  老警員意有所指地朝著樓下努了努嘴,洛弗的辦公室下面正好就是警署的審訊室。

  雖然裡頭現在已經空無一人。

  但洛弗結婚後的變化在警署眾人眼裡有目共睹。

  顯然,洛弗其實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樣不受一點困擾。

  遜姆聽了勸,原本邁出的腳步收了回來,搖著頭嘆息一聲,甚至覺得要是一年前的洛弗沒有遇到索芙娜就好了。

  接著他轉念一想,如果早知道索芙娜是邪教徒,他說什麼也要阻止自家警長墜入愛河啊。

  可惜世上從來沒有早知道。

  第79章

  洛弗帶著遜姆來到了港口,這裡永遠是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

  不斷有船隻進進出出,工人們就圍著這一艘艘龐然大物跑上跑下,搬運貨物,忙碌不停。

  洛弗徑直穿過人群,往倉庫的方向走去。

  根據遜姆的調查,黑松為了省錢,就住在這排占地面積不小的倉庫里。

  這也是大多數搬運工人的選擇。他們住在倉庫里,每天一大早就能直接來港口乾活,省錢不說,還省時間。

  尤其港口的工作與別的地方不同,往往晚上十點後才開始安靜下來,屆時搬運工人們只需徒步幾分鐘就能回到倉庫,倒頭直接睡到第二天清晨。

  再加上有這群搬運工人們留在倉庫里,倉庫的主人就不需要額外再請管理員來看守倉庫的貨物,因此倉庫每個月要求的房租比市面上任一一座公寓的價格都要便宜一半。

  這樣一來,每個搬運工人都能省下一大筆錢用來瀟灑,尤其到了休息日的晚上,小酒館外的廉價旅館能亮一宿的燈光。

  「黑松?他從不和我們一起去快活,畢竟他每個月都得把攢下來的大部分工資寄回老家,聽說他有個生病的妻子是不是?」

  洛弗想要打探黑松的事情,當然得問跟他住在同一間倉庫里的工人們。

  然而他和遜姆來的時間不巧,工人們大多出門工作去了,幸好還有幾個看起來懶洋洋的工人留在倉庫里,一邊打牌一邊叼著煙,見到陌生人來了,頂多抬抬眼皮,問他們來幹什麼,交貨還是驗貨。

  白天的倉庫也需要人留守,總有那麼幾個懶漢不樂意累死累活地幹活,就用白天的看守抵房租,還能順便幫忙干點倉管的活。

  別看他們吊兒郎當的樣子,搬運工人的流動性很大,他們卻跟在倉庫里生了根一樣,最少也在這住了三四年,洛弗如果想探聽關於黑松的事情,這群人是最好的途徑。

  果然,聽到洛弗提起黑松,立刻就有一個人歪了歪腦袋,「噢,住在哈維爾那間倉庫的工人。」

  不等洛弗問哈維爾是哪位,他便熱心地替洛弗喊到:「哈維爾!哈維爾!」

  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原本靠在牆上抽菸的哈維爾抖了抖指間的火星子,懶洋洋地掃過來一眼,「叫我幹什麼?都說了今天的牌錢輸光了,不玩了,明天再說。」

  這下洛弗知道找誰了解黑松的情況了。

  「哈維爾先生,可以跟我聊聊關於黑松先生的事情嗎?」洛弗的態度一如既往的彬彬有禮。

  一個講究人,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來這調查起一個普通的搬運工人,哈維爾想,同時他嘴上漫不經心的答到,「當然可以,你想聊點什麼?」

  「比如黑松先生平時都幹些什麼?」洛弗問,他試圖從黑松的日常生活中發掘出他被感染的源頭。

  「幹些什麼?」哈維爾沒好氣地哼笑了一聲,「除了工作還能幹些什麼,他千里迢迢來到海星石市當個搬運工人就是因為這裡給的錢多,鼎鼎有名的『帝國的淘金之地』,誰都想來撈一筆對吧?」

  隨著哈維爾的話音落下,圍在不遠處打牌的一群人紛紛鬨笑,「金子都滾進富豪們的錢袋子裡了,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哈維爾得意洋洋地朝洛弗一攤手,像是為自己說出的笑話十分自得。

  洛弗早已對類似的態度見怪不怪,沉靜地接著問道,「除了工作之外呢?即使港口日夜不息地來往船舶,總不會剝奪你們在休息日的晚上娛樂的權力。」

  「黑松可不跟我們似的把賺來的錢隨意揮霍,他得存起來,每個月按時寄回老家去,聽說他有個因為生病常年臥床的妻子是不是?」先前替洛弗找到哈維爾的工人插嘴道。

  他一邊打牌,一邊偷聽洛弗和哈維爾講話,好不容易聽到自己能插話的地方,馬上高興且主動地加入進這場談話來。

  「他說的沒錯,黑松有個一直在生病的妻子,所以他不敢亂花錢,哪怕有空了也是呆在倉庫里睡覺。」哈維爾點頭,肯定了這番說辭。

  洛弗若有所思的沉吟,看來黑松的活動範圍很小,基本就在倉庫和港口之間來回,偶爾去一趟郵局。

  假如他確實沒有到過別的地方的話,在場這麼多人不應該只有他一個人中招才對。

  洛弗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圈或坐或站,或靠牆蹲著的這些工人們,暫時看不出他們身體上有什麼不適。

  那就再去下一家看看,總能找到些共同的特點。

  昨晚趁著洛弗在院長辦公室的時候,遜姆就把病人們的住址打探得一清二楚,見洛弗從倉庫走出來,遜姆開車帶著他去了第二位病人的家中。

  第二位病人叫克拉克,是名體面的中學老師,帶著一家四口住在白珊瑚公寓。

  遜姆停車的時候,洛弗望著白珊瑚公寓的大樓有些出神,他想起索芙娜來到海星石市碰到的第一起案子,差點被黑心的房屋中介坑了一把。

  案件記錄中,那名黑心中介曾經還帶著索芙娜到白珊瑚公寓轉了一圈,只不過索芙娜覺得房租太貴,選擇了條件在海星石市屬於最差一檔的雪松花公寓。

  「警長,我們不上去嗎?」遜姆停好車下來,就看到洛弗在獨自出神,忍不住出聲提醒道。

  洛弗回過神來,帶著遜姆敲響了克拉克家的門。

  克拉克家裡只有他的母親在家,見到兩個陌生男人上門,她雖然禮貌地詢問了他們登門的理由,卻用蒼老的身體擋住了門縫後的客廳。

  以及客廳里露出一角的藍色搖籃。

  洛弗理解她獨自在家帶著孫子的防備,所以停在門前,沒有提到要進去,而是直截了當地問了她同樣的問題。

  克拉克平時都幹些什麼?工作之餘,喜歡到哪些場所消遣。

  克拉克的母親搖了搖頭,表示作為中學老師,克拉克的工作比大多數人想像的都要繁忙,即使是休息日,他也很難抽空出去喝杯咖啡。

  又一個工作場所需要接觸很多人,自身卻不怎麼出門的病人。

  洛弗同克拉克的母親道別,與遜姆驅車去了第三個病人家裡。

  出乎洛弗的意料,第三個病人是個鮮少出門的藝術家,她還請了女傭負責出門採購她的生活用品,以及給她準備一日三餐。

  而她本人經常小半年都待在二樓的畫室里,極少踏出家門。

  這就把洛弗先前猜測的共同點推翻了。

  同時又產生了一個新的問題,既然這名藝術家連著兩個月沒出門了,她是如何被傳染的呢?唯一接觸她的女傭現在還健健康康的,到了下一名僱主家裡幹活。

  一整天跑下來,洛弗和遜姆幾乎沒有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

  車子停在警署的大門前,洛弗神態自若地下車,回了辦公室,並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懊惱。

  也是,畢竟這才第一天,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然而回到辦公室,洛弗得知了個不太妙的消息:

  被他派去盯著金阿霍的警員突然失去了金阿霍的蹤跡。

  據那名警員說,他一直跟在金阿霍的後頭搭上了電車,結果只是眨個眼的功夫,原本應該一起上車的金阿霍就不見了。

  早在昨晚作出安排的時候,洛弗就有了心理準備,金阿霍很大概率和索芙娜一樣,是偽裝出來的普通人。

  尤其他當場叫破索芙娜那一幕,讓洛弗覺得索芙娜的暴露很可能是掉進了別人早已設計好的陷阱。

  洛弗想知道那個人是誰,自然也做好了承擔讓金阿霍逃掉的風險,他從來不會既要又要。

  比起金阿霍逃了這件事,洛弗更關心另一個問題:「達芙妮餐廳的燈架是不是被人動了手腳?」<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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