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頁
每一次起伏，都有暗紅色的液體從帝王七竅中滲出。
「救……救我……」
枯枝般的手指抓撓著地面，在白瓷地磚上留下帶血的指痕。
鑲滿寶石的冠冕滾落一旁，恰好映照出窗外正在發生的景象，巨龍的陰影如天幕垂落，將整個戰場籠罩在死亡的寂靜中。
三皇子方朝暮的白袍早已被鮮血染紅，他全身驚恐地顫抖，瞳孔劇烈收縮。
「不、不可能……」
巨龍腹部倒映出那張緩緩浮現的人臉——
那是之前被他親手勒令處決的祁修傑，正隔著龍鱗對他微笑。
「殿下！小心身後！」
副官的尖叫傳來時，方朝暮感到後心一涼。
他緩緩低頭，看見一根熟悉的漆黑色觸手從自己胸口穿出，尖端挑著仍在跳動的心臟。
身後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如附骨之蛆般在耳畔響起：
「你最完美的作品，來向你問安了……」
「開心嗎？」
方朝暮只覺得頭皮發麻。
第75章
鮮為人知的是, 暗夜組織十八年來的所有血腥實驗，直到半年前才結出一顆扭曲的果實。
那天的地下實驗室里，所有監測儀器同時爆出刺目的紅光, 培養艙中的「造物」睜開了眼睛——
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 它消失了。
花費了眾多人力物力製造的「人造之神」失蹤, 方朝暮不敢上報，獨自封鎖了這個信息，將所有知道真相的研究員盡數滅口。
執行這項命令的, 正是第九禁衛軍團。
但他們只管聽令行事，並不知其中緣由。
這也導致，當Y-000的身影首次出現在皇城中央的時候，整個皇室陷入恐慌，唯有方朝暮一個人認出了他的真實身份。
危急關頭, 他下意識打開了御獸空間。
就在漆黑觸鬚即將貫穿方朝暮心臟的剎那——一道黃白色的身影猛然撲來！
沈斯年級戰獸疾風獒從御獸空間一出來, 就直接面對觸鬚攻擊。
猝不及防之下, 它被迫用血肉之軀為主人築起屏障, 雪亮的皮毛瞬間被染成猩紅。
瀕死的疾風獒發出嗚咽，濕潤的眼睛倒映著主人頭也不回逃遠的背影。
Y-000淡淡瞥了狼狽逃竄的三皇子一眼, 嘴角勾起嘲諷的笑。
「御獸師竟然讓戰寵幫自己替死……」
「不愧是你啊, 方朝暮。」
「但下次, 你可就沒那麼幸運了。」
Y-000的指尖輕輕一點，貫穿疾風獒的觸鬚猛地抽出, 帶出一大片刺目血霧。黏膩的黑色觸鬚在半空甩出一道殘影，如同毒蛇般再度襲向方朝暮。
觸鬚撕裂空氣的尖嘯聲中，方朝暮的皇家披風被絞成碎片。他狼狽地翻滾著躲避，鑲嵌著寶石的佩劍也在觸鬚一掃之下斷成兩截。
更可怕的是，那些濺落在地面上的血液, 正詭異地聚合成小型觸手，從四面八方包圍而來。
觸鬚即將刺穿方朝暮咽喉的剎那——
「嗖！」
一道銀白雪刃劃破長空，精準斬斷觸鬚。
斷裂的須肢瘋狂扭動著，青年逆光站在宮牆殘骸上，藍紫蝶翼灑落的磷粉在空氣中閃爍。
「真難看啊，三皇子。」
他垂眸俯視著癱軟在地的三皇子，瞳孔里滿是譏誚：「被自己造的怪物追殺的感覺，如何？」
方朝暮看清來者後，瞳孔驟然收縮，沾滿血污的手指深深摳進地面，指甲翻裂也渾然不覺。
那張臉，本該在半年就應該徹底化為腐骨的臉，此刻正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
「沈！斯！年！」
每個音節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帶著不可置信。
「你竟然沒死！！！」
方朝暮像是想起了什麼，忽然瘋狂大笑起來，笑聲中卻帶著幾分扭曲的欣喜：
「我早該想到的！」
「那個從禁區里被帶回來的唯一倖存者果然是你！」
沈斯年縱身躍下宮牆，軍靴底部的防滑齒狠狠碾過方朝暮的胸口。
伴隨著肋骨折斷的脆響，他優雅地單膝著陸，仿佛是猶覺地不夠氣人，還要特意走在方朝暮面前，銀白長發如月光瀑布般傾瀉而下，有幾縷髮絲甚至垂落在方朝暮驚恐的臉上。
「怎麼樣？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你、你、你……」
方朝暮手指著沈斯年，氣得快要吐血。
正當兩人對峙的時候，四周散落的黑色黏液突然開始不安分地蠕動，如同被無形之手牽引般重新聚合。它們扭曲著形成尖銳的突刺，悄無聲息地襲向方朝暮的後心。
「唰！」
沈斯年頭也不回地反手一揮，幽藍光刃精準斬斷黏液觸鬚。被切斷的部分如沸水般劇烈翻滾，轉眼又重組為新的攻勢。
再來一次，還是被沈斯年一手砍斷。
再來，再斷。
Y-000懸浮在半空，眸底光斑劇烈閃爍。
那兩個人不知道在說什麼，交談的模樣太過專注，仿佛與世隔絕。
方朝暮甚至膽大包天地一手拽住了沈斯年的衣角，在雪白制服上拖出五道刺目的血痕。
——好髒。
——他不配。
——他玷污了聖潔無比的母親。
「媽媽……」
Y-000的聲音突然在整片區域共振，異常幽怨。
「你怎麼可以給他抓你的衣角。」
所有黑色黏液瞬間暴走，化作漫天箭雨無差別攻擊！
整座皇宮突然地動山搖！
所有黑色黏液沖天而起，在半空中分裂成數以萬計的尖針。
方朝暮猛地撲上前，雙臂如鐵箍般死死環抱住沈斯年的大腿。他染血的華服在沈斯年的軍褲上蹭出大片污漬，那張總是高傲的臉此刻寫滿扭曲的求生欲：「救我！我保證會說服父皇母后給你皇室身份的！！」
沈斯年冷笑一聲，抬腳狠狠踹在對方心窩。
這一擊帶著骨骼碎裂的悶響，將三皇子直接踢飛到觸鬚中心。
「身份？」
他慢條斯理地撣了撣褲腿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我要這個做什麼？」
話音未落，數萬根黏液尖針突然懸停在半空，齊刷刷轉向方朝暮的方向。
Y-000愉快的聲音從每根尖針里同時傳出，甜蜜得令人毛骨悚然：「媽媽說得對。」
「媽媽只需要有我在就足夠了。」
「等、等等！」
方朝暮垂死掙扎：「皇室已經確立我為皇儲，我可以把整個帝國都給你！」
他踉蹌著爬行躲避，他顫抖的手從口袋裡掏出鎏金玉璽，寶石在陽光下折射出淒艷的光。
沈斯年靜靜看了他一眼，伸手接過玉璽，在對方希冀的目光中——
倏地捏碎了這件傳承帝國的信物。
「真巧，當初你在星艦上對我說的話，我現在可以原話返還給你。」
青年輕笑著將碎渣灑在方朝暮臉上。
「——你給我死乾淨點。」
Y-000的尖針暴雨應聲而落。
方朝暮死不瞑目。
當仇人的慘叫聲最終消散在空氣中時，沈斯年卻並沒有覺得心裡有多麼快意。
預想中的快感並未降臨，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異的空茫。
——就像長久以來壓在心口的冰川突然融化，卻只留下一片荒蕪的平原。
Y-000的觸鬚小心翼翼纏上他的手腕，冰涼滑膩的觸感將他拉回現實。
沈斯年抬頭望去，整座皇城已在暮色中燃燒，將他的銀白長發映成血色。
「媽媽……」
「人造之神」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他身旁，輕輕攥住了他的衣角，五根指頭覆蓋在衣服的血手印上。
沈斯年面無表情地拍開他的手，「別叫我媽媽。」
在Y-000錯愕的目光下，他劈頭蓋臉的質問：「玩的開心嗎？」
「我好不容易養你兩個多月，你找回記憶就跟我劃清關係，一聲招呼不打就把我拍昏送走，你什麼意思？」
Y-000像做錯了事情的孩子低下頭，觸鬚瞬間萎靡，所有骨刺都軟塌塌地垂下，在地上劃出歪扭的痕跡：「我要復仇，我要殺的是人類，你肯定會生氣的吧……」
「那又怎麼樣？」
沈斯年一把掐住他後頸：「那些害你的人本就罪該萬死，你要復仇，我能理解。」
「但冤有頭債有主，你千不該萬不該，把無辜的人牽扯進來。」
「無辜……」
Y-000低聲呢喃，滿臉不解：「怎樣算無辜？」
「人類殺異種的時候，不也是從沒問過誰無辜的嗎？」
沈斯年的手指驀地鬆開。
他終於意識到，暗夜究竟製造了一個什麼東西出來。
但……那又如何？
系統給他的是一個幼卵，是他將這個幼卵撫養長大，他就要負起責任來。
人類與異種是天敵，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
那他沈斯年，就做第一個解決矛盾的人。
「救……救我……」
枯枝般的手指抓撓著地面，在白瓷地磚上留下帶血的指痕。
鑲滿寶石的冠冕滾落一旁，恰好映照出窗外正在發生的景象，巨龍的陰影如天幕垂落，將整個戰場籠罩在死亡的寂靜中。
三皇子方朝暮的白袍早已被鮮血染紅，他全身驚恐地顫抖，瞳孔劇烈收縮。
「不、不可能……」
巨龍腹部倒映出那張緩緩浮現的人臉——
那是之前被他親手勒令處決的祁修傑，正隔著龍鱗對他微笑。
「殿下！小心身後！」
副官的尖叫傳來時，方朝暮感到後心一涼。
他緩緩低頭，看見一根熟悉的漆黑色觸手從自己胸口穿出，尖端挑著仍在跳動的心臟。
身後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如附骨之蛆般在耳畔響起：
「你最完美的作品，來向你問安了……」
「開心嗎？」
方朝暮只覺得頭皮發麻。
第75章
鮮為人知的是, 暗夜組織十八年來的所有血腥實驗，直到半年前才結出一顆扭曲的果實。
那天的地下實驗室里，所有監測儀器同時爆出刺目的紅光, 培養艙中的「造物」睜開了眼睛——
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 它消失了。
花費了眾多人力物力製造的「人造之神」失蹤, 方朝暮不敢上報，獨自封鎖了這個信息，將所有知道真相的研究員盡數滅口。
執行這項命令的, 正是第九禁衛軍團。
但他們只管聽令行事，並不知其中緣由。
這也導致，當Y-000的身影首次出現在皇城中央的時候，整個皇室陷入恐慌，唯有方朝暮一個人認出了他的真實身份。
危急關頭, 他下意識打開了御獸空間。
就在漆黑觸鬚即將貫穿方朝暮心臟的剎那——一道黃白色的身影猛然撲來！
沈斯年級戰獸疾風獒從御獸空間一出來, 就直接面對觸鬚攻擊。
猝不及防之下, 它被迫用血肉之軀為主人築起屏障, 雪亮的皮毛瞬間被染成猩紅。
瀕死的疾風獒發出嗚咽，濕潤的眼睛倒映著主人頭也不回逃遠的背影。
Y-000淡淡瞥了狼狽逃竄的三皇子一眼, 嘴角勾起嘲諷的笑。
「御獸師竟然讓戰寵幫自己替死……」
「不愧是你啊, 方朝暮。」
「但下次, 你可就沒那麼幸運了。」
Y-000的指尖輕輕一點，貫穿疾風獒的觸鬚猛地抽出, 帶出一大片刺目血霧。黏膩的黑色觸鬚在半空甩出一道殘影，如同毒蛇般再度襲向方朝暮。
觸鬚撕裂空氣的尖嘯聲中，方朝暮的皇家披風被絞成碎片。他狼狽地翻滾著躲避，鑲嵌著寶石的佩劍也在觸鬚一掃之下斷成兩截。
更可怕的是，那些濺落在地面上的血液, 正詭異地聚合成小型觸手，從四面八方包圍而來。
觸鬚即將刺穿方朝暮咽喉的剎那——
「嗖！」
一道銀白雪刃劃破長空，精準斬斷觸鬚。
斷裂的須肢瘋狂扭動著，青年逆光站在宮牆殘骸上，藍紫蝶翼灑落的磷粉在空氣中閃爍。
「真難看啊，三皇子。」
他垂眸俯視著癱軟在地的三皇子，瞳孔里滿是譏誚：「被自己造的怪物追殺的感覺，如何？」
方朝暮看清來者後，瞳孔驟然收縮，沾滿血污的手指深深摳進地面，指甲翻裂也渾然不覺。
那張臉，本該在半年就應該徹底化為腐骨的臉，此刻正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
「沈！斯！年！」
每個音節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帶著不可置信。
「你竟然沒死！！！」
方朝暮像是想起了什麼，忽然瘋狂大笑起來，笑聲中卻帶著幾分扭曲的欣喜：
「我早該想到的！」
「那個從禁區里被帶回來的唯一倖存者果然是你！」
沈斯年縱身躍下宮牆，軍靴底部的防滑齒狠狠碾過方朝暮的胸口。
伴隨著肋骨折斷的脆響，他優雅地單膝著陸，仿佛是猶覺地不夠氣人，還要特意走在方朝暮面前，銀白長發如月光瀑布般傾瀉而下，有幾縷髮絲甚至垂落在方朝暮驚恐的臉上。
「怎麼樣？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你、你、你……」
方朝暮手指著沈斯年，氣得快要吐血。
正當兩人對峙的時候，四周散落的黑色黏液突然開始不安分地蠕動，如同被無形之手牽引般重新聚合。它們扭曲著形成尖銳的突刺，悄無聲息地襲向方朝暮的後心。
「唰！」
沈斯年頭也不回地反手一揮，幽藍光刃精準斬斷黏液觸鬚。被切斷的部分如沸水般劇烈翻滾，轉眼又重組為新的攻勢。
再來一次，還是被沈斯年一手砍斷。
再來，再斷。
Y-000懸浮在半空，眸底光斑劇烈閃爍。
那兩個人不知道在說什麼，交談的模樣太過專注，仿佛與世隔絕。
方朝暮甚至膽大包天地一手拽住了沈斯年的衣角，在雪白制服上拖出五道刺目的血痕。
——好髒。
——他不配。
——他玷污了聖潔無比的母親。
「媽媽……」
Y-000的聲音突然在整片區域共振，異常幽怨。
「你怎麼可以給他抓你的衣角。」
所有黑色黏液瞬間暴走，化作漫天箭雨無差別攻擊！
整座皇宮突然地動山搖！
所有黑色黏液沖天而起，在半空中分裂成數以萬計的尖針。
方朝暮猛地撲上前，雙臂如鐵箍般死死環抱住沈斯年的大腿。他染血的華服在沈斯年的軍褲上蹭出大片污漬，那張總是高傲的臉此刻寫滿扭曲的求生欲：「救我！我保證會說服父皇母后給你皇室身份的！！」
沈斯年冷笑一聲，抬腳狠狠踹在對方心窩。
這一擊帶著骨骼碎裂的悶響，將三皇子直接踢飛到觸鬚中心。
「身份？」
他慢條斯理地撣了撣褲腿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我要這個做什麼？」
話音未落，數萬根黏液尖針突然懸停在半空，齊刷刷轉向方朝暮的方向。
Y-000愉快的聲音從每根尖針里同時傳出，甜蜜得令人毛骨悚然：「媽媽說得對。」
「媽媽只需要有我在就足夠了。」
「等、等等！」
方朝暮垂死掙扎：「皇室已經確立我為皇儲，我可以把整個帝國都給你！」
他踉蹌著爬行躲避，他顫抖的手從口袋裡掏出鎏金玉璽，寶石在陽光下折射出淒艷的光。
沈斯年靜靜看了他一眼，伸手接過玉璽，在對方希冀的目光中——
倏地捏碎了這件傳承帝國的信物。
「真巧，當初你在星艦上對我說的話，我現在可以原話返還給你。」
青年輕笑著將碎渣灑在方朝暮臉上。
「——你給我死乾淨點。」
Y-000的尖針暴雨應聲而落。
方朝暮死不瞑目。
當仇人的慘叫聲最終消散在空氣中時，沈斯年卻並沒有覺得心裡有多麼快意。
預想中的快感並未降臨，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異的空茫。
——就像長久以來壓在心口的冰川突然融化，卻只留下一片荒蕪的平原。
Y-000的觸鬚小心翼翼纏上他的手腕，冰涼滑膩的觸感將他拉回現實。
沈斯年抬頭望去，整座皇城已在暮色中燃燒，將他的銀白長發映成血色。
「媽媽……」
「人造之神」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他身旁，輕輕攥住了他的衣角，五根指頭覆蓋在衣服的血手印上。
沈斯年面無表情地拍開他的手，「別叫我媽媽。」
在Y-000錯愕的目光下，他劈頭蓋臉的質問：「玩的開心嗎？」
「我好不容易養你兩個多月，你找回記憶就跟我劃清關係，一聲招呼不打就把我拍昏送走，你什麼意思？」
Y-000像做錯了事情的孩子低下頭，觸鬚瞬間萎靡，所有骨刺都軟塌塌地垂下，在地上劃出歪扭的痕跡：「我要復仇，我要殺的是人類，你肯定會生氣的吧……」
「那又怎麼樣？」
沈斯年一把掐住他後頸：「那些害你的人本就罪該萬死，你要復仇，我能理解。」
「但冤有頭債有主，你千不該萬不該，把無辜的人牽扯進來。」
「無辜……」
Y-000低聲呢喃，滿臉不解：「怎樣算無辜？」
「人類殺異種的時候，不也是從沒問過誰無辜的嗎？」
沈斯年的手指驀地鬆開。
他終於意識到，暗夜究竟製造了一個什麼東西出來。
但……那又如何？
系統給他的是一個幼卵，是他將這個幼卵撫養長大，他就要負起責任來。
人類與異種是天敵，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
那他沈斯年，就做第一個解決矛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