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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他手受傷到現在,快一個月沒吃過垃圾食品了。

  汪陽一個白眼翻上天。

  「你裝個幾把,你真有這麼聽話也不至於被關在這受罰。」

  陳樂酩頓感羞愧,勉為其難地把頭伸出門洞。

  「那就喝一小口吧。」

  一小口乾掉大半杯,覺得撐了就吃塊蛋糕順順。

  吃飽了又開始思淫慾。

  「小汪哥我有點沒意思。」

  「那怎麼辦?我也不能把你偷出來啊那死的就是我了。」

  陳樂酩想了想:「我們打牌吧,把小文哥叫上來。」

  「行。」兩人一拍即合。

  汪陽把秦文叫上來,三個人隔著門洞打牌。

  秦文和汪陽貼了一臉紙條,就陳樂酩臉上溜光水滑的連根毛都沒有。

  廝殺正激烈的時候,樓下響起兩聲鳴笛。

  陳樂酩大叫不好,「一級警戒!」

  仨人撒丫子就跑。

  秦文收拾殘局,汪陽打掃垃圾。

  陳樂酩看著手裡僅剩的一對大小王沒來得及氣勢磅礴地甩出去,感覺分外可惜,東張西望沒處藏,只好塞到枕頭底下。

  剛塞好門就開了,余醉抬腿進來正好看到弟弟撅著個屁股在床上咕湧來咕涌去。

  乾乾淨淨的男孩子的背影。

  皮膚很白,看上去溫軟滑潤,肩背很薄,肩頭卻是圓的,兩側線條從肩胛骨的位置開始往下漸漸收窄,微微凸出的脊椎下連接著肉感十足的屁股。

  好不容易養出五斤肉,都被這倒霉孩子長到那裡去了。

  也確實該往那裡長,余醉想。

  不然太不禁打,嬌氣巴拉。

  三周前抽的那頓皮帶,到現在還留著幾道交錯的淺紅色印子,半遮半掩在那塊白色三角布料下。

  雖然愛招他逗他,但余醉不得不承認,確實是性感的,漂亮孩子。

  他脫掉外套,隨手丟在椅子上,忽然瞥到椅子底下露出一角方片三——陳樂酩作弊時藏起來的。

  余醉走到弟弟身後,捏住他的底褲邊高高揪起又猛地鬆手。

  ——啪!

  陳樂酩大叫一聲,捂著屁股順勢倒在床上。

  「天吶,好疼啊我起不來了。」

  他趴在枕頭上眯縫著眼偷偷瞧哥哥,突然看到他毛衣胸口有一塊紅色污漬。

  「哥!你受傷了?」

  陳樂酩嚇得聲兒都變了,起來時差點杵到右手。

  「紅酒。」余醉握住他的小臂,順手把他翻過來抓了把軟乎的肚子肉,「我去洗一下,你想想有沒有什麼事要和我交代。」

  陳樂酩剛放下還沒一秒的心再次跳到嗓子眼,那兩道眉毛就跟兩隻一Ω一Ω的毛毛蟲似的,擰緊-舒展-又擰緊,好險從臉上爬走。

  「我沒什麼事要交代,我今天可乖!」他掩耳盜鈴地朝浴室門口嚷嚷,因為心虛喊得很響。

  余醉抽出皮帶回身扔在床頭柜上。

  「鐺!」地一聲把陳樂酩嚇得抱頭鼠竄,「啊啊啊好吧可能是有一點的!」

  余醉忍著笑,抬腿走進浴室。

  他洗澡快,基本十分鐘能連洗再擦外加穿衣服全搞定。

  這次是為了給弟弟放水,多磨蹭了五分鐘。

  然而十五分鐘過去,他放了個太平洋出來,陳樂酩卻連個屁都沒反省好。

  「說吧。」

  余醉頂著毛巾出來松松垮垮地穿著條灰色家居褲。

  陳樂酩只感覺他一走近就迎面撲過來一團潮乎乎的熱氣,帶著和自己身上同樣的沐浴露香味。

  「我來給哥擦頭髮!」陳樂酩抓緊一切機會溜須拍馬。

  「不用。」

  余醉直接把他的路堵死,自己兩下把頭髮擦乾,毛巾放在一邊,手指伸進髮絲間向後一攏,露出光潔的額頭,那雙冷漠的下三白眼居高臨下地看過來。

  陳樂酩「咕嘟」咽了下口水。

  「哇哦~我哥爆爆爆爆爆帥!!!!!」

  他沒機會也要製造機會拍馬屁。

  余醉不吃他這套,又問了他一遍有沒有什麼要交代。

  陳樂酩負隅頑抗,扯東扯西:「哥今天去幹嘛了?怎麼回來這麼晚?小汪哥說你去下一場了。」

  「嗯。」余醉倒是有問必答。

  「和梁先生吃完飯,又見了個小領導,關押王長亮的監獄你還記得嗎?」

  「嗯嗯嗯。」

  「當年監獄搬遷路上死了個犯人的事,算他頭上了,他這麼多年一直沒升上去,我們這次在燕城找你,離他地盤很近,他出了大力氣,我就把王長亮的屍體給他了,賣他個人情。」

  說到這裡,余醉態度不明地睨了陳樂酩一眼。

  「你下手倒是狠。」

  「腹部三刀、手腕兩刀、肩上還一個槍眼,半點活路都沒給他留。」

  陳樂酩嘟嘟囔囔:「給他留活路你就沒活路了……」

  「不害怕嗎?」余醉想起弟弟滿是傷痕的手心。

  「怕啊。」陳樂酩老實說,「可是怕也沒辦法,我是你最後一層防護。」

  余醉的心臟上爬過一道細細密密的電流。

  他久違地想起很多年前一樁往事,那是他第一次見識到隱藏在弟弟溫良乖順的皮囊之下的東西。

  那時他帶著弟弟在歐洲,搶一個市中心商場的競標。

  因為初來乍到惹上地頭蛇,在競標前一晚被綁走關了起來。

  對方趁火打劫,要挾他交出手上的資源。

  余醉假意屈服,卻坑了他個大的。

  對方一怒之下關了他四天,第四天傍晚汪陽和秦文找到他時,他已經嚴重脫水。

  事發突然,他們又沒在當地站穩腳跟,勢單力孤,解救工作進行得非常艱難。

  費勁千辛萬苦才把余醉救出來,輸上葡萄糖往救護車上推。

  卻不想昏迷中的余醉突然睜開眼,伸出一隻手死死攥住車門。

  「我弟呢……」

  他那時臉色灰敗,嘴唇烏青乾裂,胸腔里仿佛裝著個舊風箱,每說一個字都要拼命往外鼓風。

  汪陽回頭,發現原本急瘋了的陳樂酩不知道跑哪去了。

  但救人要緊,他只能先騙余醉:「在後面呢,你先上救護車,我去叫他。」

  「他不在。」

  余醉這三個字說得斬釘截鐵。

  不知道是後背長眼,還是和弟弟有心電感應。

  「他在這兒一定會陪在我身邊,他不在,他去找費德蒙了。」

  費德蒙就是綁架余醉的競標對手。

  汪陽滿臉驚愕:「不可能!他一個小孩子他連費德蒙是誰都不知道,找過去能幹什麼?」

  余醉沒力氣再和他廢話,從擔架上起來,邊扯掉手上的針頭邊往下邁。

  汪陽連忙接住他,和秦文一左一右把他攙扶上車。

  三人在費德蒙的公館前一條街找到了陳樂酩,再晚一步他就要闖進去了。

  汪陽和秦文下去拉人。

  陳樂酩卻一反常態,說什麼都不跟他們走,整個人跟中邪了似的殺氣騰騰地沖開他們的包圍圈。

  余醉下車,腳步虛浮地走到他面前。

  「你要去幹什麼?」他問弟弟。

  陳樂酩別開眼,稚嫩的臉在盛怒下充血,兩隻手在腿邊緊握成拳,從指縫裡滲出幾滴血來。

  余醉又問他:「手裡有什麼?」

  他說哥你別管了,你去醫院。說完一意孤行地沖向公館。

  余醉反手在他肩上抽了一巴掌。

  用扎針的那隻手打的,拔針時呲出來的血還凝固在手背上。

  他全身上下僅剩的一點力氣全都用來維持站立,甩給弟弟的一巴掌根本就跟撫摸沒兩樣。

  但光是「哥哥打了他」這樣的認知,都夠陳樂酩從出離憤怒的狀態中冷靜下來。

  他不敢置信地垂著腦袋,狂躁的身體頃刻間從頭涼到腳。

  尤其看到哥哥那隻帶血的手在止不住地發顫,一下子糊了視線。

  「哥……」他哭著撲向哥哥。

  余醉側身躲開,從他手裡抽出一把小刀,還有腰後別著的兩把槍,甚至還有根雷管。

  那年陳樂酩不到十五歲,別的孩子可能吃包辣條都要和父母撒嬌的年紀。

  余醉用力閉了閉眼,艱難地呼出一口氣。

  第二次問他:「你要幹什麼?你剛才在想什麼?」

  陳樂酩嚇得發起抖來,剛鼓起勇氣要開口。

  余醉:「你如果撒謊,我會知道。」

  陳樂酩驀地頓住,所有掙扎糾結猶豫踟躇在那一刻都變成了太陽下的泡泡,被余醉輕易戳破。

  「我想殺了他。」陳樂酩直視著哥哥的眼睛,從骨子裡坍塌崩壞。

  「捅死他!炸死他!勒死他!什麼都好,反正不能讓他活過今天!不能讓他再出現在你面前!最好能讓他在死前把你這幾天受的苦全都受一遍!受十遍!十倍百倍地償還回來這事才算完!」

  他把臉抵到哥哥面前,那樣兇狠的表情出現在那樣單純的一張臉上,有種詭異的天真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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