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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準確的說,夏郎君甚至算得上是吳三公子給自己物色的下一個生意合作夥伴。

  只不過在大啟是士農工商的天下,商人最末,在前朝世家公子們連官位都覺得污濁,當官只肯當所謂清貴的職位,更不可能去碰更「污濁」的阿堵之物。哪怕吳三和程見已經缺錢到要做生意的程度,也是讓手下的人去做,自己明面上是不會承認的。

  所以,夏生名義上是和兄長一起,帶著家裡的夥計來吳府為這次的宴會增添一些異域風情的。

  他們兄弟也確實提供了,包括但不限於桌上船型的風雨表擺件,舞姬手腕腳腕上欖型的金花球串飾,乃至是……崑崙奴。

  沈里看著夏生身後黝黑的保鏢都沉默了,雖然知道崑崙奴就是黑人,但在古風遊戲裡看到這些,還是會覺得很出戲啊。

  「這些我都沒有收費。」因為夏生潛在的競爭對手還挺多,像他這樣的商人這一次吳府來了好幾撥,與其說這是一次合作意向的聊天,不如說這是一場暗中招標,夏生的誠意就是他提供的這些東西。

  可惜,「工程」還沒招到,主家先死了,但他自小就對探案一類的事情充滿興趣,在洪公公帶隊去了吳府調查之後,他就特意申請加入了「探案」組。

  沈里:「……」

  《夏公案》開拍了,肯定請你演第一男主。以後給自己編假名的時候能不能走走心啊?整個大啟,還有人不知道夏洛克和華生的嗎?

  但聞時頌卻對沈里小聲說:「是真名。」

  沈里:=口=。

  誰能想到呢,一個聽起來就像是現編的假名竟然是真名。當然,夏生大概也挺委屈,他剛出生的時候,大啟還沒有《夏公案》呢,明明是他的名字起在前頭,但現在所有人都覺得這像個假名,他能怎麼辦?

  總之,沈里為什麼對聞時頌的判斷這麼信服呢?

  一方面是因為沈里本來就對聞時頌的腦子很信任,從來不會懷疑他的判斷,另外一方面也是因為……

  聞時頌終於對沈里坦白了自己覺醒的血脈。

  這一次的坦白局,在聞時頌看來是極其尷尬的,但已經到了他不得不坦白的時候,不然他沒辦法對沈里解釋杜言生的曾用名是周山這件事。

  當然,聞時頌其實也能糊弄,好比什麼在上次禁苑的事情之後,他還是隱隱覺得不對,就下面的人又去杜言生的江洲老家徹查了一番,沒想到真挖出了這樣的驚天大料。

  聞時頌覺得他如果真這麼說了,沈里也肯定會信的,不是因為他編的有多好,只是因為這是他說的。

  但沈里越是這麼相信,聞時頌反而越不願意再騙下去,後續查案也肯定還有要用到他能力地方,不如趁此機會全交代了。想一想,沈里都把他的血脈全無保留的告訴他了,他當時就應該說的。

  「那你為什麼沒說啊?」沈里一下子就被帶歪了注意力。

  「……」當然是因為聞時頌也會覺得不好意思啊。

  就在聞時頌覺醒的前不久,他才和沈里大吵了一架,沈里看起來好像已經完全不記得這件事了,但當時他們真的吵的很兇。吵的叮叮咣咣,砸了半屋子的古董擺設,當然,僅限於財產損失,站在中間的兩人連根毫毛都沒有傷到。

  重點不在於他們吵了什麼,而在於聞時頌最後撂下的狠話,各種對覺醒血脈的瞧不上,他也是真的瞧不上,非常發自肺腑,

  雖然那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得不到葡萄非說葡萄酸的幼稚孩童。

  結果,聞時頌這邊剛剛抨擊完,轉頭自己就覺醒了……他不要面子的嗎?

  如果可能,聞時頌這輩子都不會承認他覺醒了。

  沈里根本沒有這方面的記憶,自然不會去嘲笑聞時頌,他只會發自肺腑的讚嘆:「拜託,你這個能力超酷的欸。」都有點像是沈里金手指的補充版了。

  亦或者是把沈里的金手指拆一為二,一人一半,大家用的都是不完整的面板。

  但兩相結合,就非常牛逼了。

  至少當下會非常便於探案,讓反派無處遁形,堪稱開掛。

  沈里也沒和聞時頌客氣,小聲回:「所以這個金毛是平凡之眾的教主嗎?」

  「看不到。」聞時頌的角色面板上,人物職業介紹這一欄是波動的,隨時有可能變更,但每次只會顯示一個信息。好比沈里的職業欄就是太子妃,聞時頌對此很滿意。但如果只看太子妃這三個字,是根本不會知道沈里的阿姊是大將軍沈青起,小姑父是陽邑縣主的。

  如今夏生的角色面板上只有「商行少掌柜」五個大字,聞時頌也無法判斷他到底是不是平凡之眾的教主,亦或者他那個自稱生病的兄長是不是。

  不過這位疑似邪教頭子的混血商人,也是真的帶來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好比他知道吳三和程見合作的生意模式。

  他們不只做一種生意,涉及的面還挺廣的,但都是正規生意,沒什麼黃賭毒涉嫌其中,就是他們做生意的手段有些上不得台面,俗稱吃相難看。

  宛如明搶。

  簡單來說,就是他們先看好某個生意,不自己做,只盤下對方對面的鋪面,然後和對方的供銷商談,說自己做一個多大多大的單子,並承諾利潤會比對面給的更高,高出不少,甚至是在賠本賺吆喝,對面根本沒有辦法加價競爭。

  等拖垮了對面,供銷商也加大馬力投入生產了,他們再說出現了意外,算錯了,給不了那麼高的利潤,還是按照原來的價格來,甚至更低。

  供銷商這個時候已經在生產東西了,且失去了一開始的合作夥伴,又找不到更多需要的下家,哪怕這一單賺取的是很微薄的利潤,也只能因為沉沒成本的原因,而咬牙同意。

  這一套和詐騙已經沒什麼區別了。

  但這些商人甚至沒有辦法去官府告吳三和程見。告他們什麼呢?違約?他們交違約金了啊,他們又沒有說不交。可這一點點的違約金,對於苦主來說不過是杯水車薪。

  他們破壞看市場,卻掙到了大筆的快錢。

  只短短一兩年間,兩人就已經迅速發家致富。

  「那有人想要他倆死,可太合理了。」都未必是為了錢,更像是為了出一口氣,是一種仇殺。

  好比一開始被逼的傾家蕩產的競爭對手。

  也好比違背信義在先、但後面也被黑吃黑遭了報應的供銷商。

  吳程兩家的下人供出了不少名字,看上去是兇案嫌疑人,實則是一長串的受害者名單,這家掌柜的上吊了,那家掌柜的被氣到偏癱。每個人都有充分的想要吳程償命的殺人動機,其中甚至有人也是這次被請上門來偷暗標的商人。

  吳程就是這麼無法無天,明知道自己坑了對方一次,還想繼續坑下去。

  因為對方已經上了他們車,沒有辦法下去了。

  「那麼問題來了,既然您知道吳三和程見是這樣的人,您為什麼還要和他們合作呢?」沈里對夏生發出了疑問。

  夏生也沒藏著掖著,頗為坦誠的表示:「因為我也想黑吃黑啊。」夏郎君表示吳程二人的手段太粗糙,只是因為家世太好,才能一直沒有翻車。他覺得他能玩過他們,甚至讓他們也不敢報官。

  沈里:……倒也沒毛病。

  第75章 入主東宮第七十五天:

  所以夏生是平凡之眾的人嗎?他當然是啊,他多明顯啊,他也沒有特別努力的想要隱藏這件事,屬於一個隨緣的狀態,對面不捅破這層窗戶紙,他就繼續裝傻,捅破了,他正好能把事情說的更清楚一點。

  畢竟他們平凡之眾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組織。

  好吧,還是有些見不得人的。

  但那已經是上一代教主作的孽了,在孝賢太子插手之後,他們教內就進行了大面積的整頓與改革,大部分教眾都已經洗心革面,有了與過往截然不同的精神面貌。他們仍然認為這個「血脈覺醒者比普通人優越」的社會是不對的,想要改變它,只不過改變的手段有待重新商榷。

  而不管他們未來選擇哪些改變社會的手段,有一點是一開始就被早早確立的,那就是像以往那樣偏激的想要殺死所有人的教義是不對的。

  帶著大家把教義和根深蒂固的思想都進行轉變,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尤其是在孝賢太子驟然去世之後,平凡之眾的教內很是亂了一段時間,直至如今的教主上位。

  是的,夏生雖然是平凡之眾,卻並不是教主,他只是教主身邊的一個護法。

  新教主是如何上位的,誰也不知道,甚至很少有人能夠知道他的本來面貌,但一個人重要的並不是外貌,而是讓人願意心甘情願追隨的性格,以及能夠統御教內外一切亂象的手段。夏生覺得他們的新教主就是這麼一個人。

  他的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經過他及數方幾年的共同努力,平凡之眾終於死灰復燃,有了今時今日的規模。

  但就在一切努力朝著好的方向發展,教主已經決定讓平凡之眾漸漸重新走回大眾視野,準備展開一系列非暴力不合作活動的時候,突然天降了這麼一口平凡之眾再次大開殺戒的大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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