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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穩婆也擔心自己家人,又被勒令留在悲田坊不得離開,既害怕又緊張,想逃又逃不掉,所有怒氣都撒向孕婦:

  「怎麼辦?涼拌?你們自己生啊!」

  這麼一說,孕婦們連呼吸都有些不順,偏偏就在這時,有孕婦大喊:「穩婆,我的羊水破了……」

  整個悲田坊總共十一個穩婆,除開眼前這些暫時不生的,現在一個人要管十二個孕婦臨盆,一直跑來跑去,早就累得快不行了。

  忽然又聽到一個要生,穩婆們也快崩潰了,七嘴八舌地喊:

  「快去地字號房,躺平!」

  「憑什麼到老娘的地字號房啊?想累死我啊?啊呸呸呸!」

  「天字號也滿了……去丙間!」

  「丙間也沒空位啊!」

  於是,穩婆的罵聲,孕婦們的啜泣,臨盆產婦的痛呼……整個悲田坊像進水的大油鍋,吵鬧得令人頭大。

  滑州府管事大步走進悲田坊,高聲怒斥:「穩婆,你們都是什麼態度?」剛才還非常憤怒囂張的穩婆們,見到管事立刻閉嘴,趕緊行禮。

  管事受了她們的禮:「這些是飛來醫館的醫師們,她們先來替你們分擔一些孕婦,傍晚時分,國都城的穩婆們就趕到了,不用太過擔心。」

  穩婆們望著全副武裝的醫師們,個個目瞪口呆,但因為管事格外恭敬,也都向她們行禮卻被攔住。

  譚主任徑直走向羊水破了、驚慌失措的孕婦,向後面招呼:「來,把她扶到空地上,拉上屏風。」

  「你不用怕,我們替許多孕婦接生過,來,聽我說的,躺好,雙腿撐起來,深呼吸……」

  譚主任的聲音沉穩,再加上自身的冷靜,慌亂的孕婦們非常容易聽進去。

  「你是第一胎,還是第二胎?」

  「第一胎。」

  「好,第一胎的時間有些長,疼的時候不要大喊大叫,保存體力……」

  十分鐘後,孕婦就按譚主任的要求呼吸,在宮縮時用力,在疼痛稍減時飲水吃東西,與大鄲分娩時完全不同。

  「我真的可以吃東西嗎?可是,嗚嗚嗚……」孕婦的疑問還沒問完,嘴裡被塞了巧克力,一瞬間,雙眼圓睜,真好吃啊!

  第142章

  與此同時, 城西專辟的傷寒病區,收容、醫治傷寒病患,先是連續大雨, 現在又是暴曬,病患數量越來越多, 此前城內的醫師們不是風寒就是傷寒。

  城中百姓雖然惦記自己的家人, 但經過都要繞道,生怕自己染上傷寒。畢竟按大家庭利益來說, 染病一個和染病數人, 後果是完全不同的。

  所以, 城西傷寒病區收容病人開始, 完全無人探望。

  起初,頻繁便血的病患既痛苦又絕望, 無論是湯藥還是米湯入口很快就拉出去, 人的臉色變黃、臉龐變消瘦, 撐不了多久就會死去。

  每個時辰都有人死去。

  對病患來說,沒什麼比親眼看到同病相憐的人死去更可怕的事情。

  整個城西傷寒病區都充斥著死亡的氣息,每位病人都恐懼而絕望,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第二天?第三天?

  城中醫師們也非常焦灼,病人不斷增加, 藥材卻所剩無幾。

  就在病人們等死的時候,醫師們陷入絕境的時候,太醫們來到這裡, 帶來了全新的防治方案,和一車又一車的藥材,以及補液鹽的配方。

  算不幸中的萬幸,因為李知州調度有方, 病患一日兩餐、補液鹽和湯藥都沒斷過,還有專門處理排泄物的雜役。

  太醫與滑州醫師們一起守在這裡,眼看著死亡人數下降,危重病人數量減少,得到有效救治的病患們症狀減輕,雖然還是腹痛厲害,但便血數量和次數也減少了,治癒的希望就這樣降臨。

  滑州城內外連續大雨,城內的部分醫師也開始便血,還有一些染上風寒起了高熱咳嗽不止。

  病人們眼看著醫師越來越少,查診的次數隨之減少,再次陷入絕望。

  絕望時,人性的陰暗面就會抬頭,有病人互相咒罵甚至動手,也有人試圖逃離這裡……

  幸好隨行的捧日軍出手,嚴懲了帶頭鬧事的幾人,這裡很快又恢復原樣。

  太醫們勞心勞力,現在還要做病患的思想工作,反覆強調,有一些人的上吐下瀉已經停止,補液鹽雖然味道不怎麼樣,但沒再出現虛脫而亡的病例。

  只要保持現在的狀態,繼續喝湯藥,是完全可能康復的。

  有人好轉的事實擺在眼前。

  病患的絕望憤怒,漸漸平息,又隱約燃起了一絲希望。

  醫師們比他們更加不安,沒日沒夜地熬製湯藥,藥材消耗得非常快,眼看著庫房的藥材即使見底,而病患們還不能停藥,頭大如斗卻還要佯裝鎮定。

  就這樣,病人也好,醫師們也好,望著晴朗的天空,這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正在這時,他們先聽到了街坊土牆外的車馬聲,真稀奇,之前連人聲都聽不見的,發生了什麼事?

  緊接著出去看究竟的太醫聽到了李知州的聲音,緊接著就看到飛來醫館才有的物件,確定自己沒看錯的瞬間,眼淚嘩嘩的掉個不停。

  李知州也戴了口罩和護目鏡,親自帶領飛來醫館消化科的醫護們來到這裡,介紹這裡的情況。

  消化科廖醫生和主管護師盧芳帶隊,共十六人,上次醫治北狄使團積攢的治療經驗剛好用得上。

  時間緊,任務重,非常時期只能用非常手段。

  還是一樣,魏璋告訴李知州,給這裡每個人都掛上編號布條,嚴禁互換、遺失不補。

  廖醫生等人在太醫的介紹時評佑每位病人的身體狀況,主管護師盧芳帶領護士們給病人建立靜脈通路,為後續補液、電解質和使用抗生素做好準備。

  太醫們見識過飛來醫館的手段,但李知州、本地醫師和病人們都沒見過,雖然不至於恐慌但有種莫名的恐懼……

  這針看著沒有針灸的金針長,可是為何扎得淺還要貼住?這些透明得像琉璃的物品到底是什麼?雖然像琉璃卻是軟的?

  一個又一個疑問充滿他們的大腦,望著從頭裹到腳、只能看到一雙眼睛的白色醫護們,眼神堅定又專注,沒有半點害怕與慌張。

  同行的天武軍忙著0.9%生理鹽水、 5%葡萄糖水、 5%糖鹽水等等一箱箱往病區里搬,在盧芳的要求下擺好。

  魏璋只是戴了口罩和護目鏡,冷不丁看到一個兩眼放光的「大白」,乖乖站在角落裡,眼神既委屈又充滿期待,噝,事出反常必有妖。

  魏璋大聲問道:「廖醫生,這人是誰?」

  角落的大白頓時慌張起來,使勁向廖醫生擺手,並試圖躲起來。

  偏偏廖醫生剛好跟著太醫走進病舍,完全沒聽見。

  推著治療車的主管護師盧芳剛好經過,大聲呵斥:「趙凝,乖乖站那兒!哪兒都不能去!」

  魏璋差點雙眼脫眶,趙凝怎麼來了?

  盧芳嘆氣:「魏璋,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躲我們車上,快進城的時候才發現。她真的是大鄲公主嗎?」

  能窩在車後廂那麼長時間,硬是不吃不喝不吭聲,也是個狠人。

  魏璋立刻退到病區以外,拿出手機就接到邵院長的來電:「魏璋,趙凝不在檢驗科值班房,鄭國公夫人一大早來送東西,值班房沒人……正在調監控……」

  「邵院長,趙凝在滑州城,被廖醫生和盧護師盯著。」

  手機里傳出一陣嘈雜,似乎有一大群人圍在邵院長身旁,好不容易吵完,忽然又聽到中年女性的聲音:

  「魏使,能不能讓嘉寧公主接……電話?」

  「稍等。」

  魏璋重返病區,對著站在牆角的趙凝,眼神威脅。

  趙凝晃了晃,小心翼翼地走到魏璋身旁,又緊張兮兮地接過電話,第一次接有些慌,但還是學著飛來醫館接電話的標準樣式:「餵……」

  鄭國公夫人的怒吼聲就從手機里衝出來。

  魏璋下意識後退一步,環著雙臂看趙凝立正挨罵,並在心裡默念活該。

  好一會兒,趙凝恭敬地把手機還給魏璋。

  緊接著,魏璋又聽到鄭國公夫人優雅地表示感謝,聽到不耐煩的時候,不得不得打斷:

  「醫護們來滑州本就冒著生命危險,這邊救治任務繁重不堪,她如此膽大妄為,若真的出了什麼事,讓飛來醫館怎麼辦?」

  「有學醫之心是好的,但若能力與心愿不符就是累贅,只會給醫護們添亂。」

  「請立刻派車馬來把她接回去。」

  魏璋掛斷手機,走到趙凝身旁,五句話就把她罵哭了,一句警告又讓她強行止哭,乖乖地站在牆角當裝飾。

  醫護們第一次見識到魏璋的嚴厲,雖然知道他深藏不露,但沒想到他能言詞這麼激烈。

  於是這一天,趙凝先挨了廖醫生和盧芳的訓話,又被阿娘痛罵一頓,緊接著又挨了魏璋的訓斥,終於意識到自己的衝動會造成多嚴重的後果。<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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