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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話那頭,陸和謙直到掛斷手機才抬眼看向面前人。

  「你剛才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張志飛指著陸和謙的鼻尖叫罵。

  「你別以為老陸退了現在集團你一人獨大,我告訴你,做人做事要留三分餘地,你別逼我,你他麼把我逼急了我什麼都做得出來。」

  「老子混江湖的時候你他麼還吃奶呢,你不是誰也不怕得罪嗎,你給你兒子送出國了,那你就把你對象也看住了。」

  張志飛放了句狠話,轉身就要走,陸和謙就在他身後,從溫柔到陰沉的神情幾乎瞬間切換,張志飛剛走沒兩步,後脖領被拎起來,下一刻,只覺得天旋地轉直接被踹倒在地,當被捂住嘴,疼痛開始傳來時,張志遠的兩隻眼睛瞪大到幾乎凸出來。

  他一個年過半百的老總想不到有一天會在辦公室里被揍一頓。

  他嗚咽了幾聲,疏於鍛鍊的身體毫無還手之力,陸和謙下手極黑,不打臉專打身體柔軟部位,陸和謙緊咬後槽牙,半蹲下去膝蓋頂在張志飛的腹部,後者被疼痛激得嘔了一下,一張嘴,一份文件被塞在他嘴裡。

  「你睜開你的狗眼看看,這麼多年背著我爸乾的這些事,夠他麼你判到你孫子結婚了。」

  「我沒給你留面子?你他麼以為我給你留的是什麼?」

  陸和謙氣息不穩,滔天的怒火在心中燃燒,為他這句威脅。張志飛早在瞄見文件那一刻就開始卸了勁,他去看陸和謙,後者眼底赤紅,接下來說的話更是讓他膽戰。

  「你以為你說這兩句放屁的話顯得你牛逼嗎,你在哪撒野呢?」

  「你今年五十七,當年大學畢業靠著你媳婦我陳姨才進的公司,倆兒子都在國內,你外邊小姘生的閨女今年剛上初中,省實驗是吧,這麼多年還瞞著你媳婦呢。你孫子剛上幼兒園,跟我爸媽一個城區,開車十五分鐘就到。你二兒子不也快生了嗎,昨天還去產檢呢。」

  陸和謙問他。

  「你放那兩句狠話有用嗎?拖家帶口的,你想跟我玩亡命徒那一套,好使嗎?」

  「你碰我愛人一根頭髮試試?」

  當所有家底都被陸和謙說出來那一刻,張志飛的臉色迅速灰敗下去。

  陸和謙說得沒錯,他拖家帶口的不可能做出格的事斷自己後路,他沒想過的是,自己所有弱點竟然都被陸和謙捏在了手裡,他只是怒氣上頭的氣話,陸和謙卻是在結結實實地告訴他,他能做得出來。

  張志飛不說話了,他像一條死狗一樣任由陸和謙將他甩在一邊。他嘴巴動了動,氣若遊絲地說了句。

  「陸庭宇怎麼生了你這麼個精神病。」

  陸和謙沒聽見,或許他聽見了也懶得理,魏牧城剛發了條消息,是一個新式甜點居家烹飪的教程,他就這樣停了手,站起身,一手叉著腰,另一隻手拿手機看著視頻教程,視頻看完,他情緒起伏大氣息不穩,沒敢回語音,打了幾句話,才朝著地上的張志飛施捨了個眼神。

  「我還沒恭喜你呢,你那個男模也懷孕了,聽說你還打算留著,真是子孫滿堂啊。」

  陸和謙拎起外套朝外走去,臨最後還不忘諷刺。

  「誰有你牛逼,兒子都能管孫子叫哥。」

  張志飛嚎了一嗓子,將自己縮成一團。

  出了辦公室,李恆就守在門外,他目不斜視,只對陸和謙說了聲老闆,等待著下一步指令。

  陸和謙深吸兩口氣,將車鑰匙扔給李恆。

  「買菜,回家做飯。」

  李恆拎著超市買來的東西跟在陸和謙的身後進了家門,大門打開的那一瞬間,陸和謙的神情瞬間柔和,和在公司里與張志飛對峙時的狠厲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這是一種很割裂的狀態,讓李恆忍不住看了一眼大門,這道門就像是一道臨界線,門內的一切都讓陸和謙褪去尖刺的情緒整個人都柔軟下來,這座別墅和別墅里的人承載了他所有的柔情。

  「領導,東西都買全了,你吩咐的任務全部完成。」

  陸和謙脫去外套,走到沙發旁蹭了蹭正在看書的人的面頰,後者笑了笑,伸手撫平他衣領上的褶皺。

  「早上我說你挑一挑想去的地方,想好哪裡想去嗎?」

  魏牧城想了想,「天氣涼了,去南方走走也可以。」

  不遠處李恆將東西放好,悄無聲息地離開這個被幸福密不透風包裹住的地方。

  二、

  柜子里擺著幾個相冊,記錄陸安從出生起到上小學的模樣,兒子遠走,兩人嘴上不說想,但都開始默契地翻閱起舊照片。

  陸安四歲前的照片他們常看,這些照片多出自陸母之手,那個時候陸和謙分不出精力放在兒子身上,等日子變好時陸安已經長到他小腿那般高。

  陸和謙陪著魏牧城仔細端詳著兒子的眉眼,剛出生時小東西皺皺巴巴談不上好看,可這是他們的結晶,在那時,他們都認為陸安的降臨會帶來嶄新的生活。

  兒子成為了一個象徵符號,陸和謙在最初總是認為從這一刻開始什麼都來得及。

  現在,陸和謙揉捏著魏牧城的手臂,很後悔沒有留下一張他們結婚時的照片。

  「那時候,要是去拍一套寫真就好了。」

  陸和謙的聲音多了幾分悵惘。

  「不拍也沒什麼,都是一樣的。」

  魏牧城現在不願意面對鏡頭,陸和謙也不敢提重新拍照的事情。

  不曾出現的結婚照片就這樣成了陸和謙心底的一個遺憾。

  分離不止帶給一方不適應,身處異國他鄉的陸安幾乎每天都要給魏牧城通視頻,抱怨這裡的飯菜不合口味自己瘦了好幾斤。

  魏牧城透過屏幕仔細打量了一會,「還好,沒瘦那麼多。」

  「誒呀,我就是那麼一說,想讓你心疼一下唄。」

  陸安輕車熟路地撒起嬌,他撒嬌時一邊的嘴角會微微勾起,眼眸稍垂,和陸和謙如出一轍。

  膩歪了一會,陸安發現了角落裡的行李箱,詢問才得知父親們又要出去玩了,他在大洋彼岸寒窗苦讀,父親兩人在這邊瀟灑快活,看的牙酸得很,吵吵嚷嚷說也要回去。

  魏牧城聽著兒子的碎碎念,將手機放到一邊,想要起身拿些東西,但就在起身那一剎那,膝蓋處傳來無力感,下一刻他的左腿竟是無法再支撐身體,魏牧城整個身體踉蹌了一下,手臂撐向圓桌才不至於摔倒,邊緣的書被碰到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他又跌回了沙發上。

  電話那頭的陸安一直處在視線盲區,他不斷詢問。

  「爸,你那邊什麼動靜,爸你幹什麼呢?」

  魏牧城靜坐在那裡,撫摸著膝蓋,嘗試著動了動,在短暫十幾秒的時間裡,他還是不能掌控這條完全失去力氣的腿。

  直到電話那邊的聲音變得焦躁尖銳起來。

  「爸你怎麼了,你怎麼不說話了?」

  魏牧城重新拿過手機,他的神色一如往常般平靜,聲音聽不出半分異常。

  「沒事,不小心把書碰掉,剛才撿起來了。」

  「書怎麼會掉?沒拿穩嗎?」陸安秉著存疑的態度多問了一句。

  「不是,手臂掃過去碰掉的。」魏牧城面不改色地說。

  陸安這才放下心。

  與此同時,陸和謙的電話打進來,語調有些發沉。

  「寶貝兒,我們明天可能走不成了,得晚幾天。」陸和謙停頓了一瞬,又接著說,「趙同沒了,你還記得他嗎,你們見過兩次。」

  只有兩面之緣的人魏牧城不記得,他在電話那邊囑託了幾句,當父子兩人先後和他結束通話後,魏牧城靜坐在原處,他去觸碰膝蓋,骨縫裡滲透出絲絲涼意,這是一種熟悉的無力感,但又有些陌生。

  因為距離他上一次身體提不起力氣,已經是四年前的事情了。

  兒子在異國,愛人正要去奔赴葬禮現場,魏牧城不想在這個時刻讓心中最掛念的兩個人為他憂慮,所以在第一時間,他選擇了隱瞞。

  陸和謙在傍晚才回來,趙同和他交情不深但也算舊識,因為突發心梗倒在辦公室里,被發現時身體已經僵了,陸和謙風塵僕僕趕過去,妻兒在靈堂前幾度暈死,陸和謙的心情同樣沉痛,而更令他難受的是,趙同和魏牧城是同一個年紀。

  生命的猝然流逝也屬世間百態,但葬禮回來後陸和謙的心裡始終壓著一塊沉甸甸的石頭,他的胸膛發空,只想著要見到魏牧城用以填補,將愛人擁住的瞬間,陸和謙覺得自己才算完滿,魏牧城的溫度傳遞過來陸和謙的心臟似乎才恢復了跳動的力氣。

  魏牧城沉默地擁著他,伸手撫摸著陸和謙的發頂,片刻後,陸和謙慢慢放鬆下來。

  「世事無常,他兒子只比陸安小兩歲,還在上初中。」他的聲音有些低。

  魏牧城說,「嗯。」

  陸和謙忽然很厭倦現在的生活,他不想因為公司的事情而將大把的時間都放在辦公室里,他只想和魏牧城待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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