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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然,呵,我最愛的學生,請你告訴我,你是什麼時候察覺到的?」

  她搖搖頭。

  「只要世界上還有記得受害者的人,就會有罪惡被發現的一天。」

  他笑了,笑得很扭曲。

  「楚露本人呢?」

  姜然咬牙,實際上楚露的病情不斷惡化,她的父母無力承受,最後她已經在一個安靜的夜晚離去。

  「不會有人知道的,哈哈——」

  張定水曾經莊嚴尊敬的老師形象早已在李家旻心中消逝。

  「你真以為我們什麼都不知道嗎?你、劉德升,還有當年柏楊一中的死去的女學生——」

  他咬牙切齒,以前最尊重的老師卻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我不懂你們在說什麼。」他依舊很平靜。

  直到姜然平靜地說出這些信息:「屍體在立江大橋劉德升家後面的爛尾樓下面對吧?」

  張定水偽裝完美的面具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痕。

  「剩下的,我們去警局說吧。」

  *

  「各位泉樂市市民,早上好,關於柏楊一中女生遇害案,最近又有了最新的進展……兇手張定水,男,41歲,泉樂市人,曾任柏楊一中語文老師,據知案件中有一名受害者為該兇手所帶班級學生……」

  電視機里播放著關於柏楊一中遇害案的新聞。

  「阿沁,這人聽說是你前老闆,這也太嚇人了吧!他平時有沒有什麼特別地方?」阿沁的室友蜷縮在沙發上,看著新聞的詳細報導,渾身起滿了雞皮疙瘩,覺得毛骨悚然。

  阿沁也是後知後覺,那天她來到店裡想上班,發現咖啡店被查封,門口還站著兩名民警,得知她是店裡的工作人員後詢問了一小時才放她走。

  「特別的地方啊——那倒是沒有,平日裡感覺就像是普通人……」

  父母朋友得知她再給殺人犯打工後輪番電話轟炸詢問她的安全狀況。

  「不過要說特別的地方,他特別喜歡晴天娃娃——」

  室友有些疑惑:「這是什麼特別的癖好,果然這種殺人犯的心是我們一般人所不能理解的。」

  「是啊是啊,我也不明白,直到有一天我問他為什麼這麼喜歡晴天娃娃時,你猜他怎麼說?」阿沁想起一些往事。

  「怎麼說?」

  「他說啊,晴天娃娃能讓他心裡的那場雨永遠停下——」

  *

  立江畔的最後一座小院,終於在這一天被推平了。

  警戒線在爛尾樓的廢墟間格外刺眼,像一道未癒合的傷口。李家旻站在花壇的殘骸旁,泥土被翻開,露出森森白骨,根據骨骼的結構和大小,法醫當場推斷,死者生前的年齡應該在十六歲到十八歲之間。

  年齡正好與柏楊一中女生遇難案中的受害者年齡吻合。

  他抬頭,看見姜然站在不遠處,一身黑衣,像來參加一場無聲的葬禮。

  「你怎麼知道……屍體會在這裡?」他走近,聲音壓得很低。

  她沉默,有些事即便告訴他也沒有任何意義。

  在回到現實世界之前,何建宇只說了半句「屍體在立……」。

  她猜測著,因為當時自己讓警官去找了劉德升,所以線索應該在劉德升的老家立江大橋旁的農家小院附近。

  她回到現實世界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了劉嬸嬸,得知當年劉德升被開除後,只有一個學生常來看他。

  ——張定水。

  她猜,劉德升替張定水頂罪,必然有某種交易。但真相,或許永遠埋在了死人的沉默里。

  「張定水落網了,受害者的遺骸也找到了……魏凜風,應該能安息了吧。」李家旻試圖安慰她。

  「結束了。」她低頭,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掌心。這條路,她走了太久,卻始終不知道楚露和魏凜風究竟發現了什麼,才被張定水滅口。

  或許,讓張定水伏法,就是她回到過去的意義。

  那以後呢?

  「姜然,以後往前看吧。」李家旻輕聲道,「楚露、魏凜風,還有那些女孩……她們會感謝你的。」

  遠處有人喊他,他匆匆離開。

  姜然深吸一口氣,江風冷冽,像無數未說出口的告別。

  這就是結局了。

  留給她的,只有那三封情書。

  和再也無人回應的答案。

  *

  又是一年聖誕節。

  泉樂市墓園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場初雪,園裡的側柏樹上蓋上了一層薄薄的雪被。

  姜然穿著一件卡其色的長款風衣,裡面套著一件黑色的針織長裙,神情落寞孤單,懷中抱著一束白色的花束。

  她立在魏凜風的白色墓碑前,俯下身,將花束放置到墓前,隨後掏出一沓厚厚的判決書。

  「故事裡,壞人得到了應有的懲罰,而有些人永遠永遠活在了故事裡。」

  掏出打火機,她點燃了判決書,從波瀾平靜的生活,到最後跌宕起伏的追兇,她不太敢相信,這是波折後的結局。

  「今天雖然下雪,但宜祭祀。」她的身後傳來滄桑的老人聲音,緩緩回過頭,原來是之前的守墓人。

  此刻他的手中執著一把長長的掃把,清理著路上的積雪,嘴巴里時不時來兩句低聲的碎碎念,一下雪,來墓園的路就不好走,來掃墓的人便所剩無幾。

  「丫頭,來墓園的馬路還在清理,下雪天天冷地滑,一會兒要不要去我那兒歇息歇息。」守墓人臉上笑容和藹可親,他記得眼前的姜然,她經常來墓園掃墓。

  姜然禮貌道謝,看著雪還要下上一會兒,她穿得也單薄,便答應了。

  守墓人的值班小屋裡十分暖和溫馨,牆角擺放著一個溫暖的壁爐,屋裡的家具和擺設帶有年代感,衣櫃桌子都是老式木製家具,有的地方還起了粗糙裂紋。

  他從壁爐上取下開水壺,給姜然倒了一杯熱水。

  「趁熱喝,暖和暖和,泉樂好久沒下過那麼大的雪了。」他從櫥櫃裡拿出來一個鐵皮茶葉盒手伸進去哆哆嗦嗦地從裡面掏出一小撮茶葉撒了進去。

  「謝謝。」

  姜然坐在木製椅子上,捧著熱乎的搪瓷杯,用熱氣蒸騰自己凍僵了的臉頰。

  「爺爺,你在這工作了很久了吧?」

  李大爺笑笑,開始跟她聊天,從他小時候餓到吃不上飯到他怎麼當上兵,怎麼受傷退伍,最後又怎麼來到這裡當守墓人。

  這麼大的一個人卻在短短一個小時裡講述了他的大半生。

  「說起守墓這件事兒啊……那可得打我六零年出生那會兒說起嘍。那年月能混口飽飯吃就不賴了,誰還講究啥工作環境不環境的……這一輩子啊,啥苦沒吃過?槍林彈雨里爬出來的,見過的死人比泉樂墓園裡的還多哩!」

  習慣了安靜的姜然覺得有一個人在身邊念叨幾句也挺不錯的,她便捧著杯子,安靜地聆聽守墓人的故事。

  聽到李大爺年輕時喪妻,此後孤身一人來到墓園,算是打了半輩子光棍。

  「爺爺,一個人會很孤獨嗎?」

  他剛剛還在不停地說,但是聽到孤單兩個字,他頓了一下。

  「孤獨啊——是孤獨嗎?」他回想那種感覺,歲月在他漫長的生命中留下的痕跡,似乎他的生命在妻子去世

  的那一刻已經靜止了。

  他感受不到歲月的變化,只能在無數個日夜中習慣思念。

  「爺爺,你相信……人能回到過去嗎?」

  「回到過去嗎?說起來……我經常回到過去呢。」李大爺的語氣不像是開玩笑,他略有些渾濁的雙眼看向窗外的皚皚白雪。

  潔白的雪覆在松枝上要壓得喘不過氣來。

  「經常回到過去?」她有些不解。

  李大爺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

  「只要還有回憶,能想起她的模樣,我就回到了過去,難道不是嗎?」

  他笑聲厚重樸實,似乎剛剛又見到了他的愛人。

  可是,姜然總覺得,魏凜風在自己的腦海中越來越模糊,她快要忘記了他的聲音,他的聲音是什麼樣的呢?時常清澈通透,偶爾低沉繾綣。

  除了用蒼白的詞語去描述,她的腦海里幾乎快要回憶不起來他的聲音了。

  杯中的熱茶熱氣已散,裡面的茶葉一一舒展開,沉在杯底。

  她淺嘗了幾口,明明水是熱的,屋內也很暖和,但她的手腳依舊冰涼刺骨。

  此時有什麼東西掉在地上,只聽哐啷一聲。

  「唉……人老了就是笨手笨腳,這杯蓋都拿不穩……」李大爺無奈嘆氣,上了年紀,他手發抖的次數越來越多。

  姜然低頭看見杯蓋滑落在自己的腳邊:「爺爺我來撿吧。」

  她彎下腰,房子空間狹小,她蹲下來都要費一番工夫,正要撿起地上的杯蓋時,她注意到了墊在桌子角下面的書本。

  這個桌子的一根腿矮了一截,為了使它更加穩固,李大爺拿了幾本書放在下面墊著,讓桌子保持著平衡,只不過這幾本書書頁發黃,上面還是繁體字,看著有一些年頭。<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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