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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到一個眨眼的功夫,他便破了胡芊芊的幻術。

  舒緬耳邊幻聽琉璃碎裂之聲,背後冷汗直下。

  迷香只不過是將人拉入幻境的媒介,真正實施需要赤狐族人親自實施。一瞬間他仿佛看見隔壁廂房裡的胡芊芊口鼻溢出鮮血,失去意識重重倒在地上。

  然而萬金酒樓的隔音效果太好,他聽不到少女昏迷倒下的聲音——他也無暇去聽,就在厲粲恢復神智後,立刻抬手死死地攥住了他的脖頸。

  就像是他殺舒蔓的那一天一樣,他勒著舒緬的脖頸將他提起來,目光中不含有一點感情。

  他抬起下巴垂著眼,冷漠地審視這個面容與舒蔓一模一樣的孩子:「赤狐族的迷香?」

  「要是真的這麼不想活,那我便送你去死。」

  星星點點的白光在他的手心凝結,一把亮白色的彎刀逐漸成形,刀刃的尖端對著舒緬的眼睛。

  舒緬的瞳孔里倒映著利刃的冷光,識海中一片冰涼,就像有人把他浸入了冬日的海水裡。

  ——他要死了。

  臨死的瞬間他居然什麼都沒來得及想,沒有人們口中的走馬燈,也沒能再看見師姐的笑臉,只是呆呆地看著厲粲舉起手,讓那把彎刀對著他的眼睛用力戳刺下來。

  第41章

  千鈞一髮之際,廂房南側的窗欞忽然霍啦霍啦地掙動起來,木框與鉚釘互相衝擊,仿佛屋外驟然掀起了狂風暴雨。厲粲手上一頓,妖力所化的刀刃在距離舒緬的眼珠將將毫釐之處停下。

  他的手掌依舊扼著舒緬的喉嚨,猛地扭頭向外看去。

  「唰——」

  木製窗欞從中心處爆裂開來,工匠巧心雕琢的紋飾碎為齏粉,大大小小的木屑被強風沖入室內,與先前的碎瓷片交織滿地。

  在這人為製造的狂風背後,衝出了一個手持巨斧的青年。他身高腿長,肢體健壯有力,因為過於激憤此刻上半張臉和下半張臉的五官分別擠到了一起,看著有點猙獰。金軒嗷嗷嚎叫著,不要命地向厲粲衝去:「你給我放開他啊啊啊啊——」

  他弓起腰一斧頭朝著厲粲的手臂劈去,逼得他不得已將快要窒息的舒緬一把甩開,用那把亮白色的彎刀揮擲向瘋了一樣的金軒。

  金軒的斧頭撞上高濃度妖力凝結成的刀刃,火星迸濺,斧刃竟從中間裂成了兩半。那把妖刀穿透力極強,即便金軒立即鬆手,還是在他虎口處留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鮮血從他的手心洶湧而出,他根本顧不上包紮,轉頭扶起了跪伏在地上咳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舒緬。

  厲粲皺著眉,面色不虞到了極點:「找死。」

  「你才是找死!!」

  金軒怒喝一聲,空手向厲粲撲去,他似已完全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一心只想厲粲死,毫不避讓那些朝他而來的妖力化物。

  舒緬自然不可能叫他真的孤軍奮戰,邊月劍在他的操縱之下凌空騰起,橫亘在金軒與妖力之間。劍影過處,妖力散逸。

  這兩個青年同時對上厲粲,配合默契,竟讓局勢悄然發生了逆轉。

  在舒緬的掩護之下,金軒近身反扣住厲粲的脖頸。胡芊芊的幻境雖被破,但迷香效力仍在,厲粲的動作遲緩了稍許,一時未能掙脫力大無窮的金軒。

  厲粲的面色沉下來,表情陰得能滴出水來——他第一次在他們身上感受到了真正的威脅。

  他不再收斂,通身的磅礴力量傾瀉而出,雙手反抱住金軒,用力向前摜去。舒緬和金軒都被他強勁的妖力衝擊了心脈,不約而同地吐出一口血來,房內剩下的幾樣尚算完好的物件也被這颶風掃落在地,四分五裂。

  金軒被狠狠砸倒在地上,腹背受力,登時眼冒金星視野發黑,但他依舊死死地鉗制著厲粲,十指如鋼爪般鎖緊他的咽喉。

  廂房裡乒呤哐啷的打鬥碰撞聲不絕於耳,每一下都仿佛敲在秦翼的心頭。

  他正值守在萬金酒樓的屋檐之上,於夜幕之下替舒緬盯視著酒樓下的來往之人。燕隼五感敏銳,眼中所見燈紅酒綠與耳中所聽兵刃相交形成強烈反差,秦翼的太陽穴突突跳動,猜測著房內的局勢,憂心如焚。

  金軒上陣助舒緬一臂之力,他便為兩人望風。他在修為上略遜一籌,但這任務的重要性並不缺少一分一毫。胡芊芊說過,他必須替舒緬警惕著厲粲的手下前來攪局,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貿然闖入戰局;若是他們真的到了極限、無力回天,再拼盡全力撈走舒緬,帶上

  他遠走高飛,將他藏在不會被厲粲找到的地方休養生息。

  厲粲是主戰派的旗幟,舒緬就是他們的旗幟。只要舒緬還活著,他們就還不算輸,一切就都還有轉機。

  他的任務就是為舒緬保底。

  秦翼又聽見樓下傳來的一聲痛呼,眉尖一抖,憂心忡忡地瞥了眼黑蛇部族所在的方位。若是霍離能與金軒同來,想必局勢不會如此焦灼。

  霍離的想法與他別無二致。此時,在同伴為了他們共同的理想或流血或昏迷或掙扎的時刻,他正在黑蛇族陰冷的祠堂里,竭盡全力嘗試出逃。

  祠堂里的空氣潮濕寒涼,但是霍離的額上沁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他口中含噬著一條粗硬的鎖鏈,用力將牙齒在玄鐵打成的鎖上碾磨過去,讓黑蛇體內的毒液釋放出來,一點點腐蝕堅硬的金屬。

  他仿佛感受不到口中的酸疼,牙齒硌在玄鐵上崩裂出碎片,血水、唾液和毒液混合著從嘴角溢出,順著下巴滴滴答答地流到地板上。路過的蟲蟻無意間沾染到一絲,便能尖鳴著腐爛身軀、一命嗚呼。

  他平日性子沉靜,此刻也不管不顧起來,如同野獸一般用自己的獠牙將敵人消磨至死。

  「啪。」一日一夜後,鏈條終於應聲斷裂,沾染著鮮血的豁口垂落在地,為霍離打開了祠堂的大門。

  他輕輕吐出一口氣,飛快地拉開面前厚重的大門,迎上冷風對著萬金酒樓的方向飛奔而去。

  金軒費勁地鎖著厲粲的喉嚨,用力到牙關打顫。他瞪大眼睛,瞳孔里倒映出舒緬向厲粲揮去的劍氣。邊月的劍氣如同驚風掃落葉,將房裡的木屑殘片捲去一邊,在紅木地板上劈開一條深裂,迅速蔓延至厲粲腳下。

  房裡的最後一盞燈也滅了。屋內一片漆黑,唯一的光源便是透過碎裂的窗欞照射進來的皎潔月光。

  在黑暗之中,厲粲瀟灑肆意的面具無聲碎裂,潔白的月光映照出他眼中無法掩飾的驚恐。

  邊月回到舒緬手中。劍鋒擦過鎏金燈台,迸出一連串的火星。他面色陰鬱地注視著萌生退意的厲粲,斜躍起跳,劍尖划過挑斷了頭頂的房梁。灰塵簌簌而下,半邊房頂瞬間坍塌,巨大的重量立即壓在金軒與厲粲身上。

  屋檐上的秦翼被嚇了一跳,眼睜睜看著腳下一處牆瓦塌了下去。

  厲粲與金軒都被壓製得無法動彈,即便如此,金軒的手也沒有一刻鬆開過。厲粲眉頭緊鎖,強作鎮定地看著提劍向自己走來的舒緬,金軒卻在笑。他的面容舒展開來,眉眼之中都是無盡的得瑟。

  厲粲的表情如此扭曲,這樣慌亂,他拼死掙扎卻如螳臂當車一樣的無力感就如同當年的舒緬一般。誰會想到,瀟灑不可一世的妖王真的會被幾個不要命的二十歲的青年聯合起來絞殺?

  他太驕傲、太放肆,連一個手下也沒有帶來。

  他本來以為這只是一場過家家。

  舒緬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邊月的劍鋒,利刃毫不保留地長驅直入,刺進厲粲的胸口。他的劍尖與他的意識相連,舒緬真真切切地體驗到了冰冷的利器插入溫熱心臟,切開血肉的感覺。血液飛濺之間,心臟被劈開的聲音如同裂帛,刺啦一聲,清脆、舒爽。

  厲粲自知必死,忽地冷哼一聲,如同迴光返照一般爆發出一股巨力,竟然生生炸碎身上壓著的半牆磚石,將金軒掙脫開來。

  金軒的整條左手臂這股力量折斷,慣性作用下在未沒入厲粲體內的邊月側鋒上划過,皮肉外翻,整道傷口迅速發黑。

  黑蛇毒發作極快,更不必說厲粲的毒是從心臟開始起效。他臨死還拉了墊背的,臉上笑意剛剛浮現便睜著眼斷氣了。舒緬猛地抽出邊月,難以置信地看著面色肉眼可見變為青黑的同伴。

  忽然,他頭頂忽然傳來秦翼的驚呼:「你……啊!」

  舒緬扭頭,只來得及看見一道灰影從房頂砸落下去。隨即是重物落地的悶音,以及下方賓客連聲的慘叫。

  原是窗欞的南側牆面只剩一半完好,有人輕盈地從天而降,躍落至他面前。

  她蒙著面,只能看清那件天一劍派的雲紋白袍。

  他愣了一下:「師……」

  「噗呲。」

  他低下頭,看見那雪亮的劍身,一般沒在自己的心口,一半倒映出血色。

  那人確認了下他的心臟已被穿透,抽出劍柄甩了甩上方的血珠,縴手挽過長發翩然離去。

  舒緬忽然覺得精疲力竭,極度睏倦,闔上眼睛重重倒了下去。<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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