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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稻施得見希望曙光,精神充沛,一點兒不介意多等六個月,當即表示讓牧封川安心修行,一切都有他在。

  牧封川想到一件事,眼眸微動。

  恰好,賈稻施也提起國師府內,唯一能干擾他們的存在:「雖說他向你保證不插手,可不是老道心狠,須知求仙問道,本就千難萬難,意志不堅者,走不了多遠,他當年為求成仙,幾近瘋魔。我不明白你怎麼願意信任他,但我多年所見,留著他在,終會成妨礙。」

  牧封川眼皮一跳,直接道:「你能對付得了他?我們捆一塊兒都不夠他殺。」

  他沒有給賈稻施多說自己與晏璋的往事,只言談了一場,晏璋承諾不會阻攔。

  不過,賈稻施顯然因為近日兩人相處,生了誤會,以為他們是為此事鬧掰。

  牧封川回想當日場景,至今仍會腦門充血,恨不得將那人抓到面前狠狠咆哮一頓,可他又沒臉去砸晏璋的門,將人拎出來。

  他確定,晏璋對他的感情絕對不是他的錯覺,但明明大好機會,對方又偏偏拒絕,叫他實在想不明白。

  賈稻施想朝晏璋下手,對牧封川來說卻是一個契機。

  他也想弄清楚,這個真神棍,是確確實實擔心晏璋阻攔他們,還是另有打算。

  他口吻鬆動,叫賈稻施大為興奮,忙不迭小跑到牧封川身邊,壓低嗓音,道出自己準備已久的方案。

  牧封川聽得眼皮直跳,瞧向賈稻施的目光隱隱發寒,賈稻施卻渾然不覺,氣音道:「現在不是好時候,無需過急,等萬事俱備,有我幫忙,保證讓他陷落在此,你我卻能全身而退。」

  牧封川咬緊後牙槽,笑道:「雖說有這些準備,可還不知南洲大陣陣眼是什麼狀況,若是到時候需要他幫忙怎麼辦?」

  賈稻施遭他一問,菊花臉皺成一團,他思量半晌,低聲道:「那就等到了陣眼再發動!不過你千萬得小心,不能叫他察覺,否則他要是翻臉,老道我已是殘燭之身,死無可惜,只小友你和天極界億萬生靈,叫人扼腕。」

  牧封川默然,良久,他問賈稻施:「要是他當真幫我而不攔我呢?」

  他定定看向賈稻施。

  賈稻施瞳孔一縮,半息不到,扯起笑呵呵的表情:「那樣當然是最好,就當老道多心了,小友到時候自決便是。」

  說完,他朝外走。

  牧封川留在原地,好似陷入抉擇中,怔怔出神。

  第152章 純潔關係

  秋去冬來, 霜凋夏綠,樹上的葉子和煩惱一樣, 落了又生,循環不息。

  牧封川專心熔鍊石頭,淬鍊身體,忽略了時間的流逝,隨著進度推進,他終於覺察到了源血的奧秘。

  那是世界的創傷,也是萬物的數據備份,每一顆蟲豸形狀的血滴,都代表著一種生靈, 不同的投餵方式,會使其演化成不同形態, 而最正確的道路,無疑就是老烏龜告訴他的,以五行石鍛體。

  混沌分陰陽,陰陽孕五行,五行是構成世界的基礎元素, 也構成了萬物的運行與循環。在他鍛體小成後,他便與天極界產生了一種微妙的聯繫, 好像自己是由天極界分化而來的小世界。

  行吧, 少了個師尊,多了個父母,看來他這輩子都是給人當兒子的命。

  牧封川相當淡定, 什麼叫氣運之子,他現在就是氣運之子,真·天極界的兒子, 儘管現在是父母有難,急需兒子幫忙,不然全家老小一起上路劇本。

  賈稻施說得沒錯,天極界確實有問題,很大的問題,哪怕他們之間的聯繫隱隱約約,更無語言交流,牧封川也能察覺到,整個世界仿佛被一張巨網捕獲,拉扯著往深淵拽去。

  其實,若非危如累卵,世界也不會選擇以排出源血的方式自救,還失敗了一次。

  想起上一個獲得源血的魔頭,牧封川一嘆,他總覺得,對方說不定是他老鄉,卻不知為何走錯了路,不但沒幫上忙,還葬送了自己。

  往事不提。

  牧封川原以為自己才破丹成嬰不久,再想突破,尤其還是要壯大元神,非投機取巧可為,必須得穩打穩紮,水滴石穿,卻忘了,他與晏相年一戰,曾吸收了對方不少元神分子。

  雖說當時的行為給他造成了極大麻煩,甚至稱得上他淪落此地的罪魁禍首,可那是實實在在分神期,還是特殊分神期的部分元神。

  南洲沒有靈氣,牧封川擔心損耗,來此後就沒仔細查看修行過,而今才發現,有晏相年的饋贈滋養,他已然邁入出竅,還向前跨了一步,尤其最後,晏相年以意念自燃,搶占他的身體控制權,順便也將那些外來元神淬鍊一番,叫牧封川融合得更加容易。

  察覺這些後,牧封川簡直不知該以何種心情回想晏相年,打怪升級,居然是真實存在的事。

  感受著自己修為的突飛猛進,牧封川驀地生出一股自負,渡劫飛升,好像真挺容易。

  最後,鍛體完成,他也正式跨入分神境大門,只要再上一層,便是整個天極界都屈指可數的合體真人。

  牧封川掰手指數了數自己修行的年月,神情恍惚,即便作為當事人,也感覺恍如夢寐。

  只不過,因為源血緣故,他的分神境與正常修士有些不同。

  正常修士分神,頂多分出數個比本體弱的神念,形態皆與原版元嬰一致,而他的分神,卻更接近晏相年的分神大軍版本。

  牧封川初見時吃了一驚,還以為是他消化晏相年神念的後遺症,仔細探查,才確定,是源血帶來的改變,他丹田空間內,數不清的半透明分神形態各異,擠擠攘攘,近乎形成了一個小世界。

  那即是他的分神,也是源血。

  他倏然想起上輩子曾看過一些「身成一界」型主角,有所感悟,如若自己也將丹田擴大到一界大小,再以分神化生千萬,使其正真擁有靈智,大約也算身成一界吧。

  可惜,那樣的未來還太久遠,即便飛升成仙,恐也難以達成。

  牧封川只能暫且放下幻想,專注眼前。

  他走出閉關的暗室,賈稻施已在門口急得轉圈,半年時間,他衰老得愈發厲害,簡直像是隨時都可以去見閻王爺。

  隨著死亡一步步逼近,人的恐懼也會無限放大,牧封川總覺得,與半年前那個神棍相比,而今的賈稻施更沉鬱晦暗數分。

  他瞧牧封川走近,眸中綻出一道精光:「怎麼樣,能不能感應到陣眼!」

  牧封川進去前已和他說過,今次可完成淬鍊,因此也不怪他著急,只道:「大致有感,還需再等等,最好是等到月圓。」

  今天是十一,離月圓還有四天,兩百年都等了,四天又算什麼。

  賈稻施雙手握拳在胸前顫抖,只不住點頭,口中說著「好」字,牧封川瞧他激動模樣,一邊擔心他厥過去,一邊也頗為惻然。

  憐憫之下,他沒告訴賈稻施,天極界的情況遠非表面那樣簡單,內里有著更深的黑暗籠罩在上空,就算他找到陣眼,解除大陣,能不能幫此界掙脫枷鎖,依舊難說。

  不過,只要南洲大陣被破,靈氣湧入,賈稻施好歹能多活些日子,至於救世問題,到時候再說吧。

  牧封川目送他離開,原想回屋休息,視線掃到一角,驀然停頓。腳步轉向,來到另一間客房前。

  六個月,他們足足六個月沒有見面,若非還能感應到晏璋氣息,牧封川幾乎以為對方已經靜悄悄離開國師府,不辭而別。

  自從兩人牽扯上,這般情況,還是頭一次。

  他們有過分離更久的時候,但都不是如此次,能見卻不見。

  牧封川矗立門前,抬起手,指節尚未碰到門面,門已豁然洞開。

  他舉著手,怔怔注視晏璋,晏璋拉開門,目不轉睛與他對視。

  院內空無一人,只有風吹彎雜草,發出窸窣響聲。

  牧封川將手放下,晏璋卻率先開口:「不是要進來?」

  他側身讓路,神情平靜,竟有種過去在無妄峰時的安詳自然。

  牧封川不覺跨進門,身後,房門合上,房間頓時顯得昏暗狹窄,胸腔微窒。

  他看著晏璋無比自然拉開凳子,倒上茶水,恍惚有種錯覺,他們不是半年沒見,而是半天。

  難道修士的時間觀念,還能造成此種錯覺?

  牧封川出神想著,等思緒迴轉,人已與晏璋面對面做好,手中也捧去了茶杯。

  有點奇怪,不會是中了迷魂藥吧,喝了一口茶,他開始琢磨,上輩子那些謠傳的神藥,在天極界,會不會有對應的正版。

  晏璋絲毫不受牧封川沉默干擾,仔細打量他兩眼,露出一個欣慰的笑:「竟然以至分神,當真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天極界最年輕真人的名頭,今後想是要落在你頭上了。」

  牧封川胸口一股氣憋的慌,「噔」一下將茶杯重重擱在桌上:「人都還沒出去呢,現在慶功,未免太早了些。」

  他瞪著晏璋,眼眸流露出自己都未察覺的委屈,晏璋眸光動搖,手指抬起,卻又瞬間想起什麼,半闔眼帘,輕聲道:「可是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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