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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什麼時候想再和我求婚,殿下?」

  雌蟲的眸子因為這句話瞪得極大,似乎在用全身力氣指責虞宴的城下之盟。

  但是虞宴就這麼坦然地望著他,光明正大地拿著那顆最甜蜜的糖果誘他上鉤。

  「你聽話,我就給你想要的獎勵...」

  在鈍刀子一次次的磋磨中,終於撬開了愷撒的唇縫,他只咬出來三個字。

  「一分鐘。」

  我只給你一分鐘。

  承諾出口,虞宴鬆開了那隻緊握著愷撒的手。

  他將目光投向了一直沉默的薩金特,卻是突然開口。

  「抱歉。」

  這句莫名其妙的道歉讓薩金特的心頭一陣茫然,他不明白雄蟲為什麼要和他道歉。

  但對方沒有給他再次詢問的機會,留下的只有那片摻著血色的白色袍角。

  *

  身後的那道視線始終如芒在背,虞宴知道愷撒在盯著他,一寸不漏地盯著他。

  但他還是在系統的催促聲中走到了那團不成形狀的肉球面前,那是對方最為原始的姿態。

  在虞宴蹲下的那刻,肉球動了動,似乎是那道對祂的壓制輕了些。

  肉球沒有五官,虞宴沒有辦法辨別出他的發聲器官與臉到底在哪,不過他眼下也沒有這個看「球」識臉的興趣。

  他打量著這個操控著他人生的罪魁禍首,如此醜陋、如此怪異。

  如此被高高放在神位上的那個「神」。

  這位「神明」給予信徒苦難,看著自己圈養的寵物圍著自己跳舞,看著他們用最為盛大的節日歌頌祂的偉大。

  神明在傲慢中吞噬著信徒的信仰,又在傲慢中擴張著自己的野心。

  或許在祂看來,虞宴只是祂漫長壽命中一個不小心出錯的鉚釘,儘管現在拔除這顆鉚釘的代價可能稍微有些沉重。

  虞宴看著祂,突然覺得又沒有什麼話可以說,朝著罪惡源頭髮泄這件事對他而言沒有意義,只不過他的確想說一句話。

  「某種程度上,我甚至該說一聲謝謝?」

  ...

  過了片刻,他又覺得好笑似地嘆了口氣。

  「還是算了。」

  系統不知何時又竄了出來,它急切地在虞宴手裡的那顆晶石旁邊徘徊著。

  藍色的光點和巨大的紅色肉團黏在一起,一時看出來竟似分不出你我。

  一直喜歡模仿人類的「安謝爾」此刻相較於焦躁的系統,卻出奇的安靜,安靜到虞宴某一刻竟是覺得祂猜到了什麼。

  「安謝爾」是比系統更加像人...

  虞宴笑著,在系統的催促聲中,在身後鞋底與地面難耐的摩擦聲中,他蹲在被壓得死死的肉團面前。

  他雙手搭在膝前,卻鬼使神差地向後望去,看到了愷撒那張強忍著暴躁的臉。

  看起來要忍不住了,還是裝都裝不像啊。

  「噗。」

  青年的碾住那顆晶石的手指猛地用力,在下一刻,和輕笑聲同時響起的,是他手中那顆轟然碎裂的晶石。

  「咔——擦——」

  時間像是被拉長了一個世紀,驟然颳起的風旋猛地將青年和盤踞在中心的怪物包裹在了一起,系統彪飛的怒罵與尖叫聲在風旋生成的那刻突然化作了寂靜。

  像是被憑空按下了靜音鍵,虞晏的腦海突然就安靜了。

  從未有過的安靜。

  一直沉默的「安謝爾」在此刻掙開了眼睛,那是一隻碩大的黃色眸子,像是蛇的豎眸。

  那顆眼球微微眯了起來,擠出了些鮮紅色的黏液,盯著虞宴一字一句道。

  「你說過,你選擇生的那端,對吧?」

  在說這話時,肉球的眼珠似是被抽乾了一般開始快速的萎縮,但裡面的神情依舊炯炯地望向支著膝蓋的青年,似是不想放過對方的一絲表情。

  見人無所謂地點點頭,祂才不急不緩地補充道。

  「現在也來得及,我的承諾依舊..」

  這後半句話在風聲中被一道輕笑攔了下來,青年的鴉發被狂風吹得肆意。

  他光潔的額頭顯得那雙藍色的眼睛亮得出奇,像是那個被火光映照著的八歲。

  「我難道不是正在活嗎?」

  體內的精神力隨著生機一點點被抽乾,虞宴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

  但他還是強撐著看著面前的這個東西一片片化作灰燼,再被颶風高高揚起,對方在徹底消失前似乎還說了什麼,但是虞宴並沒有聽清。

  他的眼皮突然開始變得沉重,風場中心像是有吸力一般將他往裡帶,「安謝爾」消失的地方留下了一顆菱形的透明晶石。

  就像是最初開始的一切,就像是虞宴在顏料罐中撈起那顆莫名的晶石那一刻...

  他的力氣越來越小,弄死對方後的那種喜悅漸漸淡去,心中突然陷入了一陣莫名其妙的空虛。

  像是吃完了最後一餐,面對著空空如也的盤子。

  而且自己知道,那隻盤子要碎了。

  在他腦子裡開始出現走馬燈一樣的界面之後,虞宴索性盤腿坐了下來開始欣賞了起來。

  裡面的內容並不多,但是愷撒那張咋咋呼呼的臉卻是占了三分之二,就...挺吵的。

  但也是很好的安眠曲。

  可他聽著聽著,卻忘了一件事。

  直到一隻手強性從外面伸進來死死拽住他的時候,虞宴才恍恍惚惚地想起..

  愷撒從來學不乖。

  「虞宴,你他*個死騙子。」

  那聲音像是有顆石頭在牙縫裡摩。

  「老子再信你是狗。」

  *

  薩金特接住從風暴中被甩出的身影,因著衝擊力連連後退了幾步。

  可還沒等他站穩,懷裡的雄蟲就猛地從他懷裡掙了出來,想也沒想就要往面前的風旋撲。

  雌蟲連忙拽住青年的手,卻是被毫不猶豫地掙開了。

  「閣下!您不能...」

  薩金特從來沒想到雄蟲會有這麼大的力氣,他爬起來的時候甚至只抓到了虞宴的袍角。

  虞宴的大腦是空白的,就是那種物理意義上的空白。

  白茫茫的一片,像是積年的雪山,冷、荒涼、空無人煙。

  那個風旋似乎還在轉,但是虞宴卻覺得自己看不清。

  身邊似乎有人聲音在叫他,一聲連著一聲,越來越大。

  「虞宴。」

  「虞宴..」

  「虞宴!!!」

  很像愷撒的聲音,本來應該很吵的..

  但是他這回卻不覺得吵了,像是在做夢,直到...

  他的臉被狠狠地捏了一下,用的勁很大。

  「艹..虞宴...」

  一隻金色的「狗頭」猛地湊到了他的眼下,仰著臉看他,面上全是呆楞的神色,「狗頭」傻兮兮地問。

  「你真哭了啊!因為.. 因為老子嗎!!!」

  那一聲驚呼像是鞭炮般把虞宴面前的景色炸了個一乾二淨,愷撒那張「賤兮兮」的臉開始由虛化實 ,實到虞晏將他的臉看了個一清二楚....

  ...

  ...

  空氣安靜了幾秒,杵在雄蟲面前的青年被猛地推了個趔趄,還沒等愷撒反應過來,身子卻又被猛地拉了過去。

  「虞...」

  「閉嘴。」

  愷撒不吭聲了,只不過拉著雄蟲的手更緊了些。

  虞晏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這才確定不是自己的幻覺。

  他閉上了眼又睜開,肩膀猛地鬆弛了下來,像是卸下了一個重擔。

  等他緩過來了,這才發現自己的手竟是在發抖,抖著抖著就被愷撒捂到了懷裡。

  裡面的皮膚還有著方才印上的疤,有些硌。

  見虞晏望向他,雌蟲扯了扯嘴角,為自己辯白道。

  「我沒說話。」

  等他解釋完又突然想起...今天該挨罵的傢伙好像不是自己。

  艹!那我道什麼歉!

  「瞪我幹嘛,我他*剛救了你,什麼都不說就算了,還讓我閉...」

  「你怎麼出來的?」

  虞晏打斷了他,徑直問道。

  愷撒感覺出了一股精神力在自己身上來回穿梭著,語氣也變得有些古怪了起來。

  「就..就這麼出來了唄。」

  虞晏眉頭皺的更深了,那道氣旋內部的能量不可能就這麼放任愷撒呲著大牙出來。

  對生命力源源不斷的汲取是虞晏切身體驗過的經歷,不可能就....

  腦子裡的想法還沒轉完,面對面站著的兩個身影卻卻猛地同時愣住了。

  虞晏的手還被愷撒按在肚子上取暖,但就在方才...

  雌蟲布滿緊實肌肉的腹部卻是上下聳動了一下,很突兀的一個動作。

  「我今天沒吃什麼。」

  雌蟲鬼使神差地開口。

  虞晏:...

  愷撒:...

  站在旁邊尷尬了很久的薩金特:...

  過了片刻。

  「我***」

  這是愷撒今天不知道說出的第幾句髒話,他猛地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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