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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元宗得到的好處足以讓整個十二垣眼饞,而扶留宗已滅,換命所需的命格亡魂有限,此刻恰好出現的靈界漏洞,將掠取凡人魂魄的選項不動聲色端上了桌。」

  賀卿生微抬下巴,應去劫將順手擄來的真元宗弟子從靈境丟了出來。

  那弟子年齡很小,不是修仙之人維持出的年輕姿態,而是真的就只有十六七歲,眉宇間稚氣未脫。

  明明天賦平平,卻已結丹。

  誠然,修仙一路,至結丹境界不排除有其他天賜機緣。但賀卿生要給岳山河證明的,顯然不是什麼天賜機緣的佳話。

  她蹲下身,一隻手懶散地搭在曲起的膝蓋上輕扣,另一隻手轉了圈煞氣化成匕首,直直插進他心口,快准狠地從中剜出了一抹幽魂。

  那幽魂不是扶留宗弟子,也不是修士,餵了聚靈丹依舊淺淡易散,渾渾噩噩說不清自己的來歷。

  岳山河面色難看:「這是普通人的魂。」

  真元宗用於小輩弟子身上的換命之術,就是他能召集其他宗門氏族行動的誘因。

  如果僅用普通凡人的魂,修為便能突飛猛進,那十二垣至少有一半人不能拒絕這巨大的誘惑。

  如果用的普通凡人,不必在沾親帶故、鄉里鄉親的十二垣選取,而是自靈界另一方的凡間掠奪,那支持這一計劃人的比例,或許還能再提一提。

  岳山河看著賀卿生,強壓下心頭震顫,問:「如你所說,既然換命一術能提升境界,那你呢,一點也不心動嗎?」

  賀卿生古怪看了眼岳山河,「心動啊,但是大家都提高有什麼意思,我想壟斷來著。」

  「嗯,要那種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許是她表情太過誠摯,岳山河一噎,冷靜的面容上出現了一絲龜裂。

  賀卿生憋笑,這些前輩喜歡逗,搞事的喜歡貧,要真按照她們說的來,又都不樂意了。

  應去劫看著岳宗主呆滯怔愣下一秒即將暈倒的模樣,輕輕拽了下賀卿生的袖子。

  賀卿生當即手動拉下嘴角欠揍的弧度,對他雙手一翻,乖巧地表示投降,「我錯了。」

  地上昏迷的真元宗弟子猛地嗆出了一長串咳嗽,撕心裂肺,跟在提醒岳山河賀卿生剛剛對他做了什麼似的。

  「他還沒死?」岳山河問出口後,才覺得話中略有不妥。

  好在賀卿生沒在意,只起身攤了攤手,對岳山河道:「暫且不說我個人對換命竊運的厭惡,光是我師門亡於此,我也不會允許這個陰謀的實現。」

  「岳宗主,我是第一批受害者。我知道生死之間,還有更大的愛恨是非。」

  因為這一出小插曲,岳山河被巨量信息衝擊的大腦,才緩緩回過味來,她看著賀卿生爽朗笑出了聲,眸中的滿意和期許最終歸為毫不掩飾的欣賞。

  「怪不得會選擇你。」她感嘆,點了點賀卿生手中的白玉佩,「它代表的是,守界人。」

  「守界人?」

  守界,守衛靈界。

  這是賀卿生第二次聽到這個說法,她的思緒隨著岳山河平緩地敘述,想到了連詔口中對守界人定義的頭銜——天道欽點的使者。

  賀卿生看向應去劫遞給她的那塊染血白玉佩,暗道這天道選的使者還挺多。

  像是看穿了賀卿生在琢磨什麼,岳山河對她搖了搖頭,「只有一塊白玉佩。」

  只有一個守界人。

  「它選擇了你,作為新的主人。」

  像是急於證實岳山河的話般,賀卿生手中兩塊白玉佩登時光芒大熾,生怕響應慢了被她丟了似的。

  賀卿生:「……」

  很難不想到一句話——趕鴨子上架。

  但隨著兩塊白玉佩的融合,賀卿生不得不承認,她感受到了與白玉佩之間心照不宣的聯繫。

  她從前向連詔質疑守界人的存在,說若真有守界人,免日輝等人在凡間造出那麼多事,守界人怎麼都沒半點動靜。

  現在水落石出,她驀然生出一種被命運安排好的微妙感。

  守界人怎麼會沒有動靜呢?

  她在凡間陰差陽錯做出的事,樁樁件件,有意無意,都阻礙了靈界的破損進程。

  原來從一開始,她就在無意識地履行作為守界人的職責。

  賀卿生死死盯著手中質地潤澤的白玉佩,隱約的天道旨意流轉其中,她卻在一刻感到了寒意和迷茫。

  應去劫攥緊了她的手,溫熱的暖意源源不斷透過皮膚傳遞而來。

  賀卿生對他笑了下,落在應去劫眼中,格外蒼白。

  岳山河仍在解釋:「前守界人失格,為了防止新的守界人未成氣候身死,我與你師父打了個賭,將守界人玉佩一分為二,一塊交給他,一塊則由我看守。只有兩塊白玉佩共歸新主,才能重新合併發揮效用,號令仙門。」

  聽到「你師父」這幾個字,賀卿生下意識微微蹙眉,岳山河自然沒有錯過這一微小的表情。

  「號令仙門?」

  「對。」

  「十二垣還有沒被滲透洗腦的人聽我號令嗎?」

  岳山河明白賀卿生話里的譏諷,迎著她的目光,鄭重應道:「有。」

  「喂,別用這種不相的眼神盯著我啊,十二垣的修士有時候是……嗯,歹毒且蠢了一點,但還是要相信,是有不想跟真元宗等人同流合污之人的。」

  賀卿生和應去劫沉默不語。

  岳山河訕訕一笑,意識到自己空口雞湯不具備任何說服力,無奈指向了無盡輪轉的巨大銀杏樹,「喏,至少那片銀杏葉下,全是不願意同真元宗同流合污之人。」

  「問心、扶留、極上殿、飛雲谷……元淖、瞿和、庒雅……這些反抗最激烈的老夥計,死得最早。」岳山河自嘲一笑,「或許你也好奇為什麼我還苟活著對吧,一是我的靈境裡還有十七位知情者,這就代表你,新的守界人,至少還有十八位忠誠擁躉。」

  「大乘打底哦。」岳山河故作輕鬆的語氣並不輕鬆。

  「二是什麼?」

  岳山河一愣,旋即笑道:「大概是凌玄還不想我死吧。」

  賀卿生這下倒真震驚了一瞬,扶留年歲,凌玄酗酒後總喜歡隨機抽一個徒弟,聽他扯天扯地扯年少風流。她們竟從未聽凌玄提及過,他與問心宗宗主岳山河曾有交集。

  按岳山河此刻的表情,賀卿生甚至懷疑背後是什麼愛而不得的狗血大劇。

  岳山河看著賀卿生好奇又猶豫的神情,打好了腹稿等她追問,但賀卿生一開口卻是,「凌玄他有自主的選擇權嗎?」

  岳山河啞口無言半晌,真是太通透

  又太犀利的孩子,她伸手揉了揉賀卿生的腦袋,才不忍道:「他曾經有。」

  他曾經有。

  他曾經可以不這麼選擇,但他還是做了這些事,哪怕用整個扶留獻祭。

  賀卿生聞言並未顯露出更大的情緒波動,兀自點了點頭,示意她知道了。

  可岳山河明白,在那一瞬間,年輕修士眼中是估計連她自己都意識不到的期待。

  無奈期待總是不如人意,凌玄所做全是他自願。

  同門死於同門,無異於至親死於至親之手。

  連岳山河都覺得扶留宗種種,對於賀卿生來說過於殘酷。她想寬慰幾句,到頭來卻也只能無奈拍了拍賀卿生的肩膀。

  賀卿生垂眸摩挲著白玉佩,「岳宗主,前守界人要破壞靈界,故而會追殺新的守界人。凌玄既然屬於要破壞靈界的那一方,那他又為什麼會同你打這個賭?」

  岳山河看著眼前聰敏的後輩不知道該露出什麼樣的表情,她只好繼續直白道:

  「前守界人,叫梁邱暨,真元宗現任宗主。梁邱暨其人,自少時便冷漠嚴苛不近人情,繼任真元宗起,將真元宗從十大宗門末尾提升至第二大宗的位置,其中手段和野心缺一不可。」

  岳山河苦笑一下,「我與凌玄、梁邱暨,是舊友。」

  昔年陽春三月。

  身負長劍的少女吊著狗尾巴草,一左一右跟著兩個少年:左邊的少年生著副笑臉,搭話耍寶;右邊的緊抿著唇,一言不發。

  左邊是凌玄,右邊是梁邱暨,岳山河以老大的姿態,雄赳赳氣昂昂走在中間,帶頭準備去乾死那隻為禍固光垣的大妖。

  三宗最覬覦厚望的少年人,不打不相識,一同游遍十二垣,成了朋友。

  彼時,岳山河以為共同經歷塑造出的友誼堅不可摧。

  直到數年後,仙門大比,梁邱暨惜敗於她,她才偶然知道梁邱暨在真元宗,一直受的是最嚴苛教導。

  她去探望梁邱暨,卻無意發現他修煉邪術,兩人爭執下大打出手,兩敗俱傷,年少情誼徹底破滅。

  岳山河重傷昏迷數日,醒後還沒來得及告知凌玄梁邱暨修習邪術,就看到凌玄帶著梁邱暨來向她道歉。

  病床前,梁邱暨不復癲狂瘋魔,眼底清明一片,向她誠懇反思道歉。

  許是那時向來冷漠的人服了軟,岳山河仔細檢查了梁邱暨確實心魔盡消,加上凌玄作保,便沒再追究。<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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