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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樣扭曲陰暗的情感,在心底肆意蔓延生長,被他掩飾得極好。

  直到那夜,她生衛珩時難產大出血,方氏不允許派穩婆過去,他第一次違抗母親命令。

  那胡姬僥倖撿回一條命,卻因產傷徹底落下後遺症,他也對她漸漸失去興趣。

  後來老國公過世,方氏給衛栩種下隱月,將母子三人逐走。他安排殺手前去斬草除根,並將胡姬和衛珩帶回,卻沒想到居然讓衛栩帶著衛珩逃了。

  或許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他選擇放過衛栩,看著這個被衛家驅逐的庶子嘗遍艱辛,將自己的私生子拉扯大。

  但其實早在十二年前,他就應該殺了他們。

  他不該沉迷於那個胡姬的美色,更不該因她之死而生出一絲心軟。

  衛翀陰沉沉地抬眸,「當年你娘……」

  猝不及防,衛栩疾步上前掐住他的喉嚨,脖頸青筋暴起。

  匕首從衛翀袖中滑出,錚然落地。

  看著那雙渾濁的眼球因為充血變得猩紅,他心中殺意和狠戾徹底傾瀉而出,下手毫不留情。

  衛翀用盡全力掙扎,拼命想要把那柄匕首撿回來,卻只能眼睜睜看著生命流逝,喉骨被徹底捏碎,口鼻流血,在極度痛苦中不甘地死去。

  過了很久,鮮血滴落到手腕,衛栩才鬆開手,就著衣袍慢條斯理擦拭乾淨血跡。

  幸好,那串佛珠沒有染血。

  他漠然望著那雙帶著恐懼、卻又不肯閉上的眼睛,牽了牽唇角,冷笑。

  無論十二年前,還是十二年後,衛翀都沒能殺了他。

  天際疏星點點,殘月如鉤。

  空氣里的桐油味越來越濃,牆外長街傳來兩聲鷓鴣叫,衛栩收攏思緒,摸出火摺子丟到枯死的花叢中。

  天乾物燥,許久未曾下過雨,整座映雪堂一點就著。

  桐油只會燃燒,並不會如猛火油那般劇烈爆燃,損傷周圍宅邸。

  他眼底一片冰涼,轉身越過院牆翻到暗巷。

  郭恆奉上玄甲,數十個涼州軍將領沉默站在黑暗中,等候他的命令。

  衛栩沉聲道:「兩刻鐘後動身。」

  大火熊熊燃燒,附近百姓自發趕來救火,卻被把守在外的羽林衛攔下。

  新帝有令,任何人不得進入。

  很快整座國公府陷入火海,夜空燒紅半邊天,徐妙宜帶著知微策馬趕到時,火勢已經無法撲滅,甚至連那些羽林衛都往外撤出十來丈,以確保安全。

  熱風挾卷燒焦味撲面而來,她顫抖著翻身下馬,一顆心像是瞬間被挖空,跌跌撞撞朝前奔去,「衛栩……」

  她傍晚醒來,發覺他離開多時,逼問之下才知他獨自來了國公府。

  心底那陣不安的預感越來越濃烈,她擔心郎君出事,用青銅指套逼迫知微帶自己下山趕來。

  到底還是遲了一步,據寒鴉來報,鎮北侯進去後再未出來。

  她不願相信衛栩會放任自己落入險境,直至親眼見到滔天烈焰……

  羽林衛拔刀將她攔下:「來者何人?」

  知微追上來扶住她,圓謊道:「軍爺,我家娘子認錯人了,我這就帶她離開。」

  羽林衛訓斥:「不想死就快點滾!」

  知微攙著她往外走,徐妙抓住她的手腕,足下紋絲未動,流淚說道:「快找人去救火,快點!」

  「救什麼火?」羽林衛皺眉,「陛下有令,擅闖者殺無赦,若你再胡攪蠻纏……」

  滾滾熱浪中,數支弩箭攜雷霆之勢破空而來而來,那羽林衛應聲倒地。

  知微瞬間將她護在身後,兩人驚然抬眸。

  郎君自暗巷中策馬而來,身披玄甲,手挽長弓,周身殺意沸騰,火光映照著那俊美凌厲面容,他不動聲色將劍眉往下壓了壓。

  黑壓壓的兵士正往此處湧來,電光火石之間,知微迅速做出決斷,攜著她往前奔逃。

  下一刻,箭矢密密麻麻如雨點般射向羽林衛,他們來不及還擊,紛紛中箭斃命。

  目睹這一切發生,徐妙宜渾身戰慄,用力掐著掌心,指尖深深陷入嫩肉中。

  他要逼宮,所以決定把她和趙承楷留在清涼山。

  衛栩俯身將她抱到馬背上,緊緊擁入懷裡,卻有一絲不易察覺到的顫抖。

  片刻後,他收起眼底戾氣,抬手幫她擦淚,指腹輕輕摩挲瑩白柔軟的臉頰,「怎麼突然過來了?」

  第60章 宮變想反悔,嗯?

  火光映紅半邊天,熊熊烈焰令人卻步,連空氣都仿佛要被點燃。

  徐妙宜含淚凝睇他,帶著哭音輕聲控訴道:「你騙我!我明明問了你兩次……」

  話音未落,衛栩低頭吻了吻小娘子那光潔如玉的額頭,旋即收緊手臂攬著她,策馬疾馳向永寧坊而去。

  再過不久就要行動,必須先把她送至安全處。

  距離那座宅邸十來丈遠時,他勒停戰馬,看著那雙盛滿擔憂的杏眸,牽了牽唇角,「窈娘,我不會有事。」

  徐妙宜心緒平復了些,直視他炙熱的沉沉視線,「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要對你下手,也知道今夜國公府一定會起火,所以才將我和小殿下安排在清涼山?」

  衛栩道:「是。」

  果然如此,他故意不透露計劃,既是護他們周全,也是為她鋪好退路。倘若萬一逼宮失敗,寒鴉會護送他們回涼州,令她免受清洗牽連。

  想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她胸腔里那顆心子控制不住狂跳起來。

  他和趙承筠已到魚死網破,也只有弒君這條路可以走,可殺了趙承筠以後,他又該如何處理與趙承楷的關係呢?

  小女郎朱唇微啟,欲言而止。

  衛栩知道她想說什麼,主動握住那冰涼微顫的素手,「放心,有人會成為我的刀。」

  他容色沉靜,凌厲眉眼間儘是志在必得的銳氣。

  「趙承筠從來就鎮不住定州那幫武將,如今他大限將至,唯一的兒子尚在襁褓中,加之我葬身火海的假消息傳出去,涼州軍群龍無首,那些人絕不會放過唾手可得的皇位,定然內訌。」

  所以他要做的,是耐心等待禁軍譁變,而後舉兵進宮平叛,順理成章將趙

  承楷送上皇位。

  明白了這個計謀後,徐妙宜輕輕咬唇,又想起在清涼山時郎君教自己下棋,他從來都是落下第一枚棋子時,便考慮到三步後怎麼走。

  今夜一切都在他掌控中。

  思忖片刻,她輕聲詢問:「明日天亮後,需要我送小殿下入宮嗎?」

  初登帝位,許多事情亟待處理,趙承楷才五歲必定應付不來,若有她照拂,也許小傢伙能放鬆些,更加信任衛栩,放手交給他去處理。

  她希望自己能於他將來有所助益。

  衛栩明白她的心意,唇邊笑容越來越深,「好。」

  須臾,西北方向綻開一朵焰火,衛栩眼眸微睞,這是定州軍攻占太和宮的信號,趙承筠已經被錢安等人控制住。

  徐妙宜望向那抹轉瞬即逝的煙火,心下瞭然,催促道:「你快動身罷。」

  聞言,郎君輕輕將她放到地上,卻在即將分別那刻,再度抬手撫了撫那張芙蓉面,深邃琉璃瞳流露出一絲眷戀。

  徐妙宜心尖微顫,鴉睫撲簌,「我先和知微進去了。」

  說著她轉身朝石階行去,卻又忍不住回眸看了看。

  衛栩同樣也在看她,他唇邊帶笑,做了一個無聲的口型,而後調轉馬頭,催動戰馬朝丹鳳門趕去,眸光轉冷,溢出濃烈狠戾殺氣。

  目送他離開後,徐妙宜交代知微,「有什麼消息,第一時間報我。」

  她相信他不會有事,卻還是無法定下心神,在庭院裡一遍遍來回踱步,眉心緊蹙,焦躁不安等待最後結果。

  半個時辰後,丹鳳門失守,接著是朱雀門、明德門……

  及至天明時分,衛栩控制宮城,定州軍或潰敗逃跑,或倒戈投降。

  然趙承筠已經駕崩,其幼子趙琮亦亡於叛軍刀下,翌日穩定局勢後,衛栩下令將作亂的錢安等定州軍將領梟首示眾,宣召百官入宮,推立九皇子趙承楷為新君。

  有膽大者站出反對,稱九皇子已經在齊王入京那時便被叛軍殺死。

  此言一出,滿殿沉寂,百官噤若寒蟬。

  如今大半河山已落入他的鼓掌,即便他推出一個傀儡小皇帝冒充皇室血脈,又或是直接篡位稱帝,天下又能奈他何?楚王蟄伏南地多時,早就失去了爭皇位的心氣,只想著偏安一隅做方諸侯。

  然而出乎百官意料,鎮北侯並未下令斥責,留下那名提出質疑的禮部侍郎,以及幾位頗有威望的皇室宗親,請他們辨認趙承楷身份。

  午後,小皇子被送回宮中,他懵懵懂懂走入太和宮,望見那幾位宗親,有些困惑不解。

  為首的寧王率先擦了把淚,指認道:「這位當真是九殿下,當初本王與諸位在先帝國喪時見過殿下。」

  距離國喪不過小半年,剩下幾位宗親紛紛回憶起來,這位小皇子的生母是罪臣之後,所以他並不允許進入大殿祭拜,只能遠遠跪在殿外。<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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