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雲舒月這才恍然,連忙退後兩步,跪在地上磕了頭。

  起來時,地上都是淚。

  太后本還想著,她這般哭,許是訴苦來的。

  可是一看她,這孩子除了穿得差了些,戴得差了些,看起來精神極了!

  簡直像個被養得極好的農家大閨女。

  「雲二丫頭,你起來叫哀家好好瞧瞧。」

  雲舒月乖順地站起身,任由太后拉著她的手,正面轉一圈,反面轉一圈。

  太后細細端詳著她,眼中滿是感慨。

  「你這孩子,吃苦了吧。」但是精氣神還在,倒讓她意外。

  太后一邊說著,一邊輕輕撫摸著雲舒月的手,越摸越滑膩,越摸越細嫩,比她的老手還要細嫩得多。

  太后都快納了悶

  了,又看見她手心的舊傷疤。

  那是當年在採石場留下的,許多傷是養不回來的,還有她手臂上的鞭痕。

  雲舒月搖搖頭:「太后,我沒吃多少苦,江校尉治下的牢城營,很好。」

  雲舒月看到,在他提到江校尉時,太后的臉色變了變。

  看來,太后不喜歡江清辭。

  雲舒月很乖,那她便不提了。

  「那你在牢城營,平日裡都做些什麼?」

  雲舒月如實答了:「剛來的時候在採石場,每天扛石頭,後來去了灰漿坊,每天蒸糯米,再後來到行宮做了畫師,畫了一陣子,行宮修好了,上面又叫我們去梯田種地,不過種出來的糧食大多都被官兵拉走了。」

  她說得眉飛色舞,好似一切過往都是輕鬆度過的。

  可太后怎會信吶,只覺得這丫頭有的地方沒變,有的地方變化好大。

  原來在她繪製出那張屏風之前,已經做過那麼多的事情了,又吃了那麼些苦。

  太后輕輕嘆了聲氣:「難為你了,從前在京里,你可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

  雲舒月搖搖頭:「母親說,到什麼地方,就做什麼事,現在我已經到了牢城營,我就該好好勞作,若是,若是月兒哪日有幸再回了京中,那自然又只一心陪著太后,帶著眾姐妹一同與太后調笑取樂,不會去做那些粗活了。」

  說道後面,她的聲音小了些,面上表情也收斂了許多。

  太后聽了,心中一動,拉著雲舒月重新坐下:「你這丫頭,倒是豁達,今日見你,哀家心裡也寬慰了許多。」

  二人在亭子裡坐了許久,攀談甚歡。

  鄧嬤嬤在外頭聽見太后是不是的「咯咯」笑聲,心中感慨頗深。

  怪不得太后從前唯獨偏愛雲二姑娘,瞧瞧,現在也只有她逗得笑太后。

  可一下午的時間過去,太后始終未曾鬆口,說要為雲家脫罪,或是要帶走雲舒月的話兒來。

  雲舒月也不惱,也不急,她只做她該做的。

  只是,父親的消息怎麼還沒傳來。

  到了傍晚,雲舒月被嬤嬤請著走了。

  她走後,鄧嬤嬤道:「太后,用晚膳吧。」

  太后並未開口叫雲舒月留下用膳,鄧嬤嬤自然是要先將人請走的。

  太后看著桌上的菜式,今日胃口甚好。

  不禁又想起,陪了她一下午的雲舒月。

  「對了,雲家如今生活過得如何,若有什麼缺的,你送些過去吧。」

  鄧嬤嬤應了聲:「好,生活上應是沒什麼缺的,他們吃的都是自己地里種的菜,自己院兒里養的牲畜。」

  太后冷哼一聲:「這個江校尉,這是把牢城營改成了什麼樣子。」

  鄧嬤嬤道:「也算好事,否則您今日哪能見到那麼活蹦亂跳的雲二小姐。」

  「並且,現在牢城營里的男子都充了軍,大家日子雖好過,卻沒什麼指望。」

  太后點頭:「是該讓那些人受到懲罰才對。」

  可轉念一想,又道:「那豈不是,雲家的男子也去了?」

  鄧嬤嬤道:「那可不嘛。」

  太后「嘖」了兩聲:「真是個可憐孩子。」

  鄧嬤嬤又道:「您猜猜桌上這盤兒青菜,是從誰的地里摘的。」

  雲舒月離開太后那裡時,沒有回家,上了丹奉台。

  江清辭拖不下去了,她父親的消息務必告知她。

  雲舒月聽完,沉默了很久。

  山上風呼呼的吹,江清辭將她拉進了房間裡。

  雲舒月眼眶瞬時紅了,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江清辭伸手拭去她的淚,面色凝重,他便是知道她不能接受,所以不忍說出口。

  「好在,潘黃接下來會一直保護他,他不會出事了,會好好活著回來見你。」

  可雲舒月只覺一陣天旋地轉,她父親與她是一類人,也因此,她格外能共情父親,想像不到父親失去一條腿的痛苦。

  「他是那樣驕橫的一個人,他與我一樣,也無時不在想著重新威風的那一天,可他再也等不到那一天了。」

  那種遺憾是,就算回了京,他仍會被人恥笑,而在這牢城營發生的一切,永久永久洗不掉,就算身居高位地安享了晚年,也會在每次低頭時,想起這段屈辱。

  那是永遠無法掩蓋,也無法重來的傷害。

  更何況,父親這樣,官復原職是絕不可能的事情了。

  他便只能這樣,在家裡被養著,被家裡的人恭敬著,過完一生。

  雲舒月太懂那種遺憾了,而她的殘疾父親,也會是永久打在她身上的烙印,旁人提起時,總會想到,她與她的家人,在牢城營度過的日子。

  「月兒,能保下一條命回來,已經是天大的好事了,你往好處想想。」

  雲舒月理解不了江清辭所說,江清辭也無法理解雲舒月所想。

  但云舒月就是這麼一個人,父親失了一條腿,首先想到的是將來如何面對外人的目光。

  她是極要面子的一個人。

  可江清辭能怎麼辦呢,難不成,一直保密雲明旭殘疾的這件事情,就能讓她舒服些嗎。

  在他看來,雲明旭有人照顧,有人護衛,回來後也有妻妾圍繞,丟失一條腿,對他而言不會造成任何不便。

  雲舒月氣著道:「你為何不早些派去暗衛?」

  她質問得突然,江清辭愣了一下,眉毛蹙起,眼裡滿是愧疚。

  「抱歉。」當他抱歉。

  雲舒月緊咬下唇,心中突如起來的憤怒難以平息:「為何占了好處的全是你們江家,為何你永遠過得比我好,為何你永遠不用擔心家人的安危,你只是投了一個好胎而已,憑什麼處處勝我一籌!」

  江清辭徹底被噎住,他無話可說,是啊,憑什麼。

  他伸手抱她:「我們是夫妻,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你的家人也就是我的家人,岳父出事,我並不比你輕鬆多少,你今後有一個殘疾父親,而我今後也有一個殘疾岳父,你有在牢城營生活過的一家子,我也有在牢城營生活過的岳家,你我本就是一體,你想要的我的東西,你隨時便能拿走,你可以將我掏空,將我殺死,也不能說我憑什麼處處勝你一籌。」

  雲舒月被他抱著,掙脫了一陣兒,但他的雙臂突然像鐵鉗一般,叫她掙脫不開,但她確實冷靜了一些了。

  原本劇烈起伏的胸膛漸漸趨於平緩,她知道自己為何生氣了,因為她從未當他是家人,是愛人。

  可如果抒發痛苦時,對方告訴你,他也很痛苦,她又該如何。

  她好像沒那麼痛苦了。

  江清辭微微鬆開懷抱,雙手搭在她肩頭,目光溫柔且堅定:「別說那樣的話了,月兒。」

  雲舒月在他懷裡慢慢軟下來:「所以,我的痛苦可以分你一半嗎?」

  江清辭頷首:「可以。」

  「我父親什麼時候能回來?」

  「戰事還沒結束,不過你父兄身邊都有暗衛,別擔心。」

  她抬頭望他:「你可需要我為你做些什麼?」

  從頭至尾,她一直是索取的那個。

  江清辭抿唇笑著:「不需要,你只要別又一次,在我落難的時候,又離開我就好了。」

  雲舒月問他:「你還會落難嗎?」

  江清辭搖頭:「人生很長,誰能說得清呢?」

  雲舒月垂下頭,她不信,也毫不在意他說的這個話。

  「你說的我答應你就是。」

  江清辭將她抱得更緊了。

  與此同時,雲鴻禎立功的事情雖然沒有傳出來,但私底下,有心之人已經運作起來了。

  而雲明旭雖然做了一陣子疑似「逃兵」,但他回營後,不僅斷了條腿,還帶回了重要情報。

  武志遠都不得不對這父子倆刮目相看。

  這些消息,自然逃不過隱居山林的江崇禮的眼。

  「立功好啊,都立功才好啊我這就傳信回京,這次這父子兵二人,定是要改寫雲家命運了。」

  「大人,您也不必做這麼多了,已經夠了。」

  江崇禮道:「不夠,還不夠,我要將雲家捧得越高越好,就當是送雲二的禮物了,她與我家清辭青梅竹馬這麼多年,我這個做長輩的,還沒送過她什麼呢。」< ="<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