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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強烈的悲愴之下,顧連綿捂著喉嚨撕心裂肺地乾咳起來,單薄的脊樑狠狠一抽,痙攣地從地上彈起——接連兩大口鮮紅的血便直直當空噴了出來。

  白衣濺血,觸目驚心,倒下去的姑娘一動不動沒了聲氣,甚至給人一種呼吸起伏都不復存在的錯覺。

  自初一那日墜江後,她的咳嗽就一直未曾好過,反而愈演愈烈十分嚴重,此時怕是肺部已經發生了病變。

  少頃——

  安停舟漸漸止了神經質的笑,眸里凝著冷漠又邪性的精光:「達子,看著別讓她死了,她還有用。」

  「好。」

  顧連綿雖是有目的,但據他得到的消息此人手中的確有「零」的分子式也是真的,正好他還為她準備了一份特別「大禮」,這場戲,還得給他唱下去。

  他有一搭沒一搭地哼起了一首喜慶的小曲。

  楊達淡淡點頭,從包里摸出一管抗生素,尖銳的針頭沒入細膩的皮膚,液體流淌進血管,汩汩冰涼……

  山的另一邊

  嶙峋的峭壁上,方衍之抓上登頂前的最後一塊岩石,喘著粗氣探出頭去,就見周圍早早圍好了一圈拿著土製槍的大小毒販,此時正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和後一步爬上來的高均,槍口齊刷刷地對了過去。

  方衍之面上出現非常符合正常人反應下的吃驚,暗中卻悄悄鬆了一口氣。

  至少這第一步……沒有紕漏。

  七個高矮胖瘦不一的人中走出個人高馬大一身誇張肌肉的黃種人,看樣子是他們中的小頭目,目露凶光地審視了兩人一圈,一揮手招過來個個子矮小的年輕人。

  「 #$%@¥& ……」

  (電話告知安老闆,就說點子到了。)

  那是一句緬甸語。

  高均舉著雙手,一臉無辜堪比咩咩叫的綿羊,卻暗暗壓低了聲音在方衍之耳邊道了一句:「他們通知安停舟了。」

  幾個人推搡幾下,粗暴地將兩人捆成了粽子。

  方衍之面無表情,心裡忽然明白了高均加入的必須性,語言不通的確可能會錯過許多關鍵性的消息,他清零臥底時就吃過一次這樣的大虧,那時就是因為他聽不懂越南話,漏了一次有效信息,才讓他們把貨提前轉移走了。

  而這次……他絕不能出一丁點的問題。

  一丁點都不行。

  這次他分毫都輸不起。

  哪怕他死無全屍,他方衍之的人,丟哪都要找回來。

  耳邊還在聒噪著嘰里呱啦完全聽不懂的鳥語,方衍之半闔雙眼,遮住了瞳孔深處足以燎原的熊熊火焰。

  長風席捲過茫茫青山,目之所盡,千萬樹木,刷刷而動……

  「嘩——」

  昏暗的空間裡,一盆涼水兜頭而下,刺骨的冰寒刺激得人陡然清醒。

  眼前那條阻擋視線的黑布已被拿下,顧連綿有些艱難地睜開眼,卻也暗自苦笑並沒有多大作用,因為她看東西時已生了嚴重的眩花和重影,也比全瞎著實好不到哪去。

  耳邊嗡嗡轟鳴,頭痛欲裂,胸口好似被壓上了千斤重的尖利巨石,喘不過氣的同時如鈍刀剮肉,痛不欲生,每一口呼吸都像是在吸進無數塊鋼針混雜著刀片。

  渾身大小的擦傷有的已然發炎,全身上下,無一處完好。

  尤是左肩紗布下的嚴重燒傷,已經和著血沫沁出了淡黃色的膿水,使得她整個肩膀都十分明顯地腫了起來。

  加上高燒,再這樣下去,人就算不死身上的哪塊零件也得被折騰報廢了。

  顧連綿斂眸懨懨地斜靠在牆上,以支撐早已撐不住了的自身重量,十分安靜,任冷汗順著清秀柔和的面部線條一滴接著一滴,滑下,沒入領口,過分漂亮的臉龐上什麼多餘的表情都沒有,只剩下煞白的慘澹。

  其實驟然的疼痛倒還好,像這種毫不減輕的持續性痛苦,哪怕意志再堅強的人也會受不了而流露出一二軟弱。

  但是這個人不會。

  顧連綿這麼多年來早疼慣了,最不怕的,就是疼。

  所以那張臉上從始至終竟真的沒有什麼過分痛苦的神色,只是看起來非常頹然地笑了一下,對著眼前模糊的人影輕聲道:「你殺了我吧。」

  那道人影慢慢挪近,矮身。

  她重複了一遍:「如果不想將來有一天死在我的手上,就殺了我吧。」

  琥珀色的眸子咫尺之距。

  安停舟掰過她的下巴,顯然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只是不緊不慢地笑:「殺你?不不不,我怎麼捨得呢,師兄我為你備的厚禮已經到了,師妹看看?」

  說著,抬起右手打了個清脆的響指。

  下一秒

  兩個蒙著眼五花大綁的男人應聲被推入,在那個緬甸人頭目的指揮下,又被綁了一層到兩個靠背凳子上,完全動彈不得。

  衍之,高均……

  顧連綿的瞳孔驟然一縮。

  只見緬甸人走到安停舟面前,恭順地低下了頭:「Boss Ann…… 」

  (安老闆,果然如您所料,在北口斷崖處截到了他們。)

  北口……

  顧連綿緊了緊為對抗疼痛而攥起的拳頭。

  到底還是沒聽自己的。

  她聽得懂東南亞地區大半語言,又是這次所有行動的計劃者,如今再見到兩人,其中關節又有什麼不明白的,

  只是既已開局,就不該摻雜太多不確定因素進去,那個人怎麼就……一點也不聽她的話呢。

  她清楚地知道這樣不對。

  然而多日由於龐大而複雜的籌謀,從而冷靜到漠然的心,卻冷不防地就悄悄柔軟下去了一塊。

  還真是……

  顧連綿深深注視著眼前模糊的人影,嘆了微不可查的一口氣。

  也罷,來都來了……

  反正有她在,不會有事的。

  誰叫她……色令智昏呢。

  顧連綿甚至十分有阿Q精神地自娛自樂了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緬甸語居然顯示不出來,這是什麼人間疾苦……

  第104章 暗夜之焰十一

  此處是一方完全密閉的空間, 面積目測七八十平米左右,不大不小,看樣子應該是地下暗室。

  可能藥效上來了, 她這會的視線竟稍稍清晰了一些。

  橫掃過去,只見灰壓壓的牆上掛滿了各種各樣令人毛骨悚然的刑具,縫隙里陳年血鏽斑斑, 尖銳的刃間泛著冰涼而狠毒的凜凜寒光, 氣氛壓抑而悚栗。

  空氣里瀰漫著淡淡腥氣。

  「買一送一。」

  安停舟臉上笑盈盈的, 修長的指間旋轉把玩著一把漂亮的蝴蝶|刀:「你的小情人我給你全頭全尾地弄來了, 另一個也是你們那邊的人,當個贈品也算值點錢,怎麼樣, 還算滿意嗎。」

  方衍之和高均被蒙了眼堵了嘴地綁在凳子上, 一副任人魚肉之態。

  顧連綿掀起眼皮,了無生意的平靜上終於出現了一絲皸裂。「安停舟,你究竟想幹什麼,咳咳咳……」

  她每咳一下, 唇角邊血絲的顏色便更深一分,順著下顎線滴滴答答地滑落下去, 染紅了她雪白的毛衫下擺。

  百分之兩百, 顧連綿的肺絕對出了問題。

  哪怕她竭力隱忍不想讓方衍之聽見, 但生理上的疾病又哪是主觀所能控制, 一開口就帶出了一連串聽著就嚴重無比的咳嗽, 呼吸之間已能聽出肺腔間震鳴的沙啞顫音, 焦灼嘶厲。

  方衍之耳力極好, 更何況被剝奪視力後其他感官更是敏捷, 每一頻的呼吸都聽得一清二楚, 越聽越覺驚心。

  心臟處狠狠一抽,因為過於激動而渾身克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她怎麼了,她的肺怎麼了,怎麼會咳得這樣厲害,她有沒有哪裡受傷,傷得重不重,她難受嗎,她害怕嗎,她……疼嗎。

  一問接著一問連珠炮彈似地往方衍之腦子裡狂轟濫炸,炸得他兵荒馬亂四仰八叉,一路以來的冷靜克制全線呼啦啦崩了盤,撒得一地都是,什麼狗屁計劃,什麼×蛋籌謀,什麼旁得玩意兒都去他娘的見鬼去得擠到了一邊。

  他只想帶這個人回家。

  其實他想說的是——他好想她,好擔心她。

  害怕這種東西,在他那位心理素質異常強大的愛人身上恐怕這輩子都不會有,但疼,當然是會疼的。

  她又不是機器,怎麼不會疼。

  除夕那夜,藥效過了後的方衍之在后座上醒來,心裡像是被生生被挖空了一塊,嗖嗖地漏著涼風,空洞洞的。

  前面開著車的肖煜了看一眼後視鏡,勸道:「你也別太想不開。」

  「停車。」

  方衍之面無表情。

  「不是跟你作對兄弟。」

  肖煜無奈地嘆了口氣:「我現在放你下去你也追不上啊。」

  「最後一遍,停車。」

  「你怎麼就這麼軸呢,跟你說了……臥槽&¥@!!!」

  九十邁的車速。

  方衍之拉開車門二話沒說就跳了下去。

  ……<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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